第3章 魔高一丈
“我明天就辭職。”
魏媽媽瞬間原地爆炸：“你敢！誰許你辭職？你當工作隨便找啊？你當你家財萬貫啊？你當我們家吃喝不花鈔票的啊？”
魏翌晨平靜地看姆媽一眼，忽然擡手隔着桌子搓了一下她的臉：“這麼兇，什麼面膜能拯救得了你？”
魏媽像被戳破的氣球，鬆懈下來。
魏翌晨對此早有心得，不能跟媽媽針鋒對麥芒。
第二天，內心打定辭職主意的魏翌晨騎着他的小電驢去上班。沿途熱浪襲襲。
不管是楓樹、香樟樹還是法式梧桐，在烈陽下都很老實。
奧迪奔馳寶馬路虎成羣結隊從小電驢邊開過，魏翌晨傲然昂首直視前方，彷彿壓根就沒有被刺激到。
到了養護院，摘下頭盔，汗水已經淌成小河。
都說社畜辛苦，果然。班還沒有上，先汗流浹背。
魏翌晨到了辦公室，媛姐還沒有來。
“小晨，你來多久了？”坐在魏翌晨旁邊工位的行政文員歐陽突然開口。歐陽算是諸多阿姨中唯一年輕的，不過，因爲過於肥胖，真實年齡被殘酷隱藏。魏翌晨從她聲音，愛追綜藝劇，知道時下明星等判斷出她年齡不大。
“1天。”
歐陽撲哧笑了：“我當然知道你是昨天新來的。我是問，你今早幾點到辦公室的？”
魏翌晨咧嘴笑笑。他一門心思等媛姐，滿腦子醞釀如何措辭提離職，好要回他的社工證。聽聞歐陽解釋，也沒多想，擡腕看手錶，回了歐陽一個時間。
歐陽笑笑地看他一眼，拿着水杯出辦公室。
魏翌晨沒有透視眼，無法知道歐陽其實不是去接水，而是奔樓下等媛姐去了。
歐陽一眼愛上魏翌晨的高大帥氣。雖然她自己已婚且有娃，不妨礙她依然嚮往辦公室裡男女搭配幹活的場景。
等到媛姐後，歐陽神色嚴峻地指出新來的帥小夥很可能今天就提離職，理由是他人到辦公室十分鐘了連電腦都沒有開機。
媛姐沉思了。
八點半，到了嘉樂佳園養護院交接班的時間。
之所以有交接班，是因爲養護院兩班倒。每逢早上八點半，值夜班的醫護和行政人員，要和白天上班的醫護、後勤及辦公室行政人員交接班，彙報昨晚養老院的重要動態。
魏翌晨站在角落裡，聽她們講重點老人的監護情況，設施設備的運轉情況，護理員人手的安排情況等。聽得出來，這是一羣熱愛工作的人。
交班結束，整個參加交班的人馬，還要整幢樓兜一遍。跟昨天歐陽帶他走馬觀花看一遍不同，今天大隊人馬仔仔細細耗時四十分鐘轉了4個樓層。
果然如同前臺所說，相對健康的老人全集中在二樓。三樓的多數是坐輪椅的，四樓的以臥牀居多，五樓是認知症單元。跟三樓的老人正相反，五樓的老人多數四肢良好但思維陷入了迷霧。
這麼兜一圈後，“坐吃等死”和“躺吃等死”的刻板印象因爲幾張鮮活的面孔而有所動搖。但，一想到自己年紀輕輕，大好年華，還沒有開始豐富多彩的職業生涯，就跟一羣暮氣沉沉的老人打交道，魏翌晨的不甘立刻蹭蹭上漲。
他快步走到人事媛姐面前：“媛姐，我有話要跟你說。” 歐陽飛快地與媛姐交換了一個眼神，媛姐笑了：“正好，我也有話跟你說。”
媛姐聲音很甜，語氣很溫柔，她搶在魏翌晨前面繼續開口：“我看你汗衫後面都溻出了汗印子，大夏天出門上班蠻辛苦的。你有沒有想過，換一份離家更近的工作？”
魏翌晨心裡咯噔一下。他這是被辭了？
雖然炒老闆和被老闆炒的結果都是沒活幹，但感受大不相同啊。
媛姐依舊語氣溫柔：“譬如說，離家只需要步行三分鐘的工作？”
魏翌晨茫然地望着媛姐，不知道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是這樣子的。你不是填過入職申請表嘛，你填的家庭地址，跟我們公司新開的養老院在同一個小區。你說巧不巧？
新開的養老院是一幢三層紅磚小樓，有前後院，是家小而美的社區嵌入式養老院，就在你們時光裡小區東南角。你有印象嗎？”
小區東南角，曾經是所幼兒園。後來因爲出生率下降，新生兒減少，幼兒園招不到足夠的生源，久而久之就關門了。後來一度改爲社區老年活動室。魏翌晨對小區東南角的幼兒園印象還停留在記憶中，那曾是他度過三年時光的幼兒園。
“時光裡敬老院一個月前剛開張，收住了22名家在附近的老人。運營團隊正好缺一名社工。怎麼樣，試試家門口的新工作？”
魏翌晨明顯心動了。就算最終仍舊不去時光裡敬老院上班，他也樂得故地重遊一回。
魏翌晨鬆口答應。
他以爲一切是巧合，主動選擇權全在他。殊不知，媛姐才背過身，就和不遠處徘徊的歐陽互相比了一個大拇指。
魏翌晨滿心歡喜地騎着小電驢往家的方向趕。太陽在他屁股後面火辣辣地追着。他以後再也不必舟車勞頓騎行35分鐘去上班啦。一想到這個，就忍不住咧嘴笑。
跟大上海動輒通勤一小時朝上的社畜比，不要太幸福哦。
回到家後，脫掉T恤，痛快地衝個冷水澡，換上乾爽衣服，到冰箱裡取出一瓶格瓦斯，咕咚咕咚喝上幾大口，滿足地打個飽嗝。因爲呂薇今天下班後要去上瑜伽課，他不必太早打電話。
還沒等把他自己甩到鋪了竹塊涼蓆的沙發上，讓幸福感升滿級，魏媽踢躂着拖鞋從臥室走出來：“你真辭職了？”
“沒。”當下，任何花式回答，都可能換來媽媽的尖叫。魏翌晨瞄一眼露出滿意笑容的媽媽，補充道，“換了個工作地點而已。”
“哪裡？”
“就在咱們時光裡。時光裡敬老院。”
“絕對不行！”
頭天還激烈反對他辭職的魏媽媽，此刻喊出了破音。
魏翌晨懷疑自己聽錯了，或者媽媽嘴瓢了。
“你馬上給我辭職！好好叫一個大學生，好不容易畢業了，跑養老院裡幹，還不被那些子女沒有考上大學的鄰居笑掉大牙？去養老院尋工作，何必讀大學？不行！絕對不行！”
魏翌晨託了託驚掉的下巴：“姆媽，你昨天可不是這麼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