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髮和黃蓉兩口子走了之後,趙建輝想想,自己都覺得好笑,這兩口子也挺有意思的,陳中華請他們來當說客,可真的算是挑了一對兒好人。
其實他不知道,李長髮和黃蓉兩口子雖然沒有完成“任務”,但是從酒店裡面出來,依然還是帶着一點興奮。陳衙內被趙建輝盯上了,這回看你還不倒黴?你再強硬的後臺又怎麼樣?政治局委員兼省委書記想辦的人,還能逃得掉麼?
想想這麼一個人是自己的戰友,兩個人就忍不住的開心。從今天見面的情況來看,趙建輝還是很念舊的,顯然並沒有因爲身份和地位的差別而瞧不起自己,最起碼明面上還是將自己當成了朋友的。尤其是黃蓉,手裡翻來覆去的看着臨出門的時候小紫送給的那張白金卡,一時間更有些沾沾自喜。
轉頭,看着開車的丈夫,黃蓉不無懷疑的問道:“長髮,你說這張卡是不是真的啊,吃住娛樂美容全免費?你說這家店和趙建輝是什麼關係啊?”
李長髮扭頭看了一眼妻子,有點好笑的說道:“你想什麼呢?人家堂堂的省委書記,能糊弄你麼?不過……老婆啊,這幾年咱們沒和趙建輝聯繫過,肯定有很多事情咱們是不知道的。有些事情咱們還說的說,不該說的絕對不能說,不該問的更不能問……”
“切……”黃蓉很不服氣的白了丈夫一眼:“就你組織原則強啊?我也是受過嚴格訓練,熟知保密條令的……不過我就是覺得奇怪啊,你說咱們從剛果回來之後,有老頭子幫着,你這才弄了一個團級,我轉業到地方纔是個處級小幹部,他怎麼就一下子……唉,這人和人啊,簡直就不能比……”
世事如棋,人事更新。曾幾何時,黃蓉還曾經有和趙建輝處朋友的打算呢,那個時侯她總覺得自己有一個當大官的老爹,從骨子裡面覺得別人都不如自己。本姑娘看上誰,那是誰的福氣。到現在她才發現,原來自己只不過是驚嚇蹲着的一隻小蛤蟆,真的是沒有見過多大的天空。現在,只要趙建輝沒有真正無視她,能夠依然拿她當朋友,她就已經振奮不已了。
看趙建輝這態度還是很親熱的,說不定這是自己一家人的一個機會呢。老頭子55歲了纔是一個少將,60歲之前不能再進一步的話就要退役了。自己在衛生局工會那種清水衙門裡面也早就呆夠了…哦,還有自己的老公,現在都三十多歲了,還是一個沒有什麼實權的副參謀長呢,通過趙建輝這層關係,是不是能夠動一動呢?
聽說他可是幫過馬洪濤的,陳司令都親自發話了……
“老婆,在你們單位裡面,不要提你認識趙建輝的事情。”李長髮有點不放心似得,轉頭又叮囑了老婆一聲。黃蓉拿着那張卡戀戀不捨的放進了小包裡面,低着頭說道:“我知道,你以爲我是傻子啊?”
二鳳的房間裡面,趙建輝躺在牀上,把女兒嘉歆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面,一顛一顛的逗得她咯咯直笑。粉雕玉琢一般的小女孩兒,穿着一件粉紅色的小裙子,雪白的小腳丫很是調皮的往爸爸的嘴邊伸。
二鳳在牀的另一邊半躺半坐着織毛衣,看着這一幕,她的臉上露出很是溫馨的笑容,就算是不用看,手裡的鉤針不停也不會織錯了的。
“喂,你晚上是不是要在這邊啊?我今天可不方便啊,你還是去姐姐那裡吧。”用手肘輕輕的碰了趙建輝一下,二鳳有點羞澀的低聲說道。
“不會吧?怎麼這麼巧呢?”趙建輝轉頭,看着二鳳問道。“你這人,人家還能騙你……”二鳳雙手不停,聲音壓得更低。
“爸爸吃我的腳腳啊,咯咯咯……”看到爸爸和媽媽說話不理自己,女兒嘉歆不願意了,伸着小腳丫往爸爸的嘴裡送去。
“呵呵,今晚上就在這裡了,我摟着女兒睡。”趙建輝笑着,一口把嘉歆的小腳丫含在了嘴裡,惹得女兒笑得更歡暢了。
就在這個時候,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看了看電話號碼,居然是龍嘯風打過來的。一般情況下,他要是有事情的話都是讓龍凌雲轉告自己,親自給自己打電話的時候很少,趙建輝就趕緊抓起了電話:“爸爸,您這麼晚打電話有什麼事情啊?”
“老雷給你打電話了吧?剛纔打我這邊來了,說你沒有給他留面子……能放手就放手吧,老雷欠人家一個人情,這輩子能還上也算是了了一個心事,省得讓老頭兒帶進棺材裡去。你是不知道啊,向他們那輩兒人,欠人家人情是最難受的……”和女婿說話,龍嘯風倒是很直接。
他開口了,自己這個人情要是再不給的話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趙建輝也只能苦笑了笑,說道:“爸,這個事情我知道了,只要他把原先辦的那些缺德事處理好了,我留他一條命。”
收了電話,趙建輝的神情依然有點悶悶的,無怪人家說全國別看十幾億人,通過關係的關係熟人的熟人都能扯得上親戚呢。這個陳副司令也算是個能人,居然能請動老岳父來說話,看起來不放他一馬是不行了。
但是就這麼放了他又覺得不甘心,所以纔在最後給龍嘯風說了一聲,讓他轉告一下,陳彪想活命的話,陳家就要把原來造的孽彌補好了,不然的話,自己在陳爲民和李長髮面前也不好交代的。
陳司令給自己面子,寧肯不念及陳副司令的感受,把人交給了自己處理,李長髮剛纔過來講情,被自己堵了回去,要是就這麼放了他的話,那兩個人肯定會怪自己的。所以,趙建輝讓陳家去彌補受害人的創傷,這個案子就可以放在省廳那邊慢慢的審了。活罪可免,就讓陳彪那王八蛋在裡面多受幾天罪吧。
十二月份的明山新區還是那樣熱火朝天,各種巨大的機械活躍在各個工地裡面,每一個來到明山新區參觀的人,大概所感受到的只能是震撼。
在深市市委書記王雲翔、市委副書記市長周宏、明山新區區委書記張振東等一行幹部的陪同下,趙建輝興致勃勃的在名山新區轉了一囹,趙建輝和幹部們步行,長龍似得車隊也只好放慢速度,緩緩的跟在後面。
張振東的手裡親自拿着一個小喇叭,一路給趙建輝介紹着情況,他對明山新區的一草一木看來都極爲熟患,就算主街旁一些不起眼的建築,他都能說出個子午卯酉來。
聽着他的介紹,趙建輝不時微笑點頭,顯然對看到的這一幕印象極佳。但是,就在參觀完了之後準備上車的時候,意外情況卻突然間出現了。
簡易的圍牆外面,突然就翻進來五六個身穿着白布孝衣的男男女女,往前跑了幾步,雖然離着十幾米遠就已經被穿着便衣的公安幹警攔住,但是那羣人哭鬧的場景還是被趙建輝看在了眼裡。王雲翔和周宏的臉色當時就變了,刀子一樣的眼神狠狠地盯在了張振東的身上。
趙建輝卻什麼話都沒有說,直接上了車,吩咐司機開車。一大票看傻眼了的幹部也趕緊上車,慌慌張張的跟在趙建輝的車子後面開了出去。
張振東站在原地愣了十幾秒鐘的時間,擡手叫過來區公安局的局長,恨恨的罵了幾聲之後,也上了車子追了下去。
按照行程,今天中午趙書記是會在新區的招待所就餐的,他不跟過去怎麼能行?
其實自從新區的建設一開始,張振東就過來擔任了新區的區委書記。新區建設了兩年多的時間,張振東身邊也是一直麻煩不斷。
畢竟明山新區的建設牽動了方方面面敏感的神經,涉及了太多方面的利益關係,省委收到的告狀信怕是能厚厚的摞滿一桌,因爲一些事情處理上的失誤,張振東也曾經被處以黨內警告處分。
有好幾次,任誰都以爲他的政治生命巳謅完結,但誰也沒想到就是在這種狀況下,張振東卻一次次的度過了危機,依然挺立在名山新區區委書記的位置上不倒,讓市裡幾次傳出換人的消息最後都成了流言。到後來明眼人也都嗅出了其中的政治信號,在市委想來是有人一直在保張振東的,而且這個人的份量也輕不了。據說,他是王雲翔的得力干將,這中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卻沒有人能夠真正看得清楚。
此刻,現在後面車子上的王雲翔卻臉色陰沉,手裡的手機拿起來放下,放下再拿起來,最後還是撥通了張振東的電話,一張嘴就惡狠狠的好像要吃人似得問了一句:“張振東,你搞什麼東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王書記,這個情況我已經反映了很多次了,不就是馬家墳那檔子事兒嗎?不管怎麼說,他們家就是不搬遷,人家上面有省政協主席,你說我能有什麼辦法?”張振東心裡也有點上火,口氣很生硬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