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方大海嚇退了馬洪,也嚇退了心懷各異的諸多的訪客,頭七的最後的幾天,擺放遺體的靈堂裡,只剩下方大海以前的鐵桿的弟兄,當然,秦少游也在其中。
秦少游的精神一直高度緊張,並不是怕方大海會再次睜開眼睛,還有露出詭異的笑容那樣靈異的笑容,而是,他一直在想,如果他是馬洪,接下來,該何時出手更加適宜,奪取青竹幫的龍頭。
經過上次的短暫的較量,馬洪已經跟秦少游卯上了,視他爲眼中釘,肉中刺,換句話說,馬洪要坐上龍頭,第一要幹掉就是秦少游。
畢竟,秦少游纔是方大海臨終前欽定的老大,馬洪只不過是一個妄圖篡位的傢伙。
名不正而言不順,那麼,馬洪接下來唯一能做的就是大開殺戒,,希望通過血腥和暴力迫使企圖頑抗的屈服,可是此後,卻是出乎意料的平靜,馬洪非但沒有再上門,而且連到訪的賓客也沒有。
平靜中度過了頭七,一過頭七,也就該是送方大海上路了,這是規矩,任何時候,規矩是不能破的。
秦少游和納蘭,甚至連平時脾氣暴躁的金鑫心裡有了沉甸甸的感覺,他們都明白越平靜的背後往往蘊含的暴風雨就越大。
“我眼皮子直跳,會不會有禍啊?”金鑫揉了揉直跳右眼道。
古話說左財右災,從一大清早,金鑫的右眼皮就一直跳個不停,原本就七上八下的他,這下子徹底慌了神,總覺得頭七出殯一定會出亂子。
“別瞎想了,就按我們商量好的來,應該不會有事的。”秦少游給予安慰道。
秦少游很苦逼,他只是來看方大海最後一眼,對青竹幫龍頭,真的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就是因爲看不慣馬洪那張張揚跋扈的囂張,出來說了句公道話,結果惹上這麻煩。
還好,金鑫和納蘭,還有他們手底二,三百號弟兄都很服他,這也全靠着方大海的餘威,不過,相比之下,青竹一共有二十幾的堂口,大約有二,三千號弟兄。
相比之下,願意跟秦少游的人並不多,相較之下,得到幕後大佬扶持的馬洪,人緣就比他好的多,除了中立的,剩下的大多依附了他。
人多勢衆又有錢的馬洪,當然會不很不客氣的任性一回,秦少游也就是成了他坐上青竹幫龍頭的最大的阻礙,雖說幫裡的堂主大多不服氣秦少游坐上那個位置,可是,方大海臨死前欽定的,誰也不敢冒這個頭,萬一背上弒主的指夫所指的罪名,按照幫規是要被三刀六洞血流個乾淨而死。
擔心歸擔心,可是,送方大海最後一程,確不能耽誤了,秦少游看了一下,時鐘指到了八點,望着客廳窗外,濛濛的細雨,大手一揮道:“送大哥最後一程。”
“好!”納蘭和金鑫,還有一百多號青竹幫的兄弟整齊的應了一聲,顯得氣勢十足。
八位黑衣黑墨鏡的大漢緩緩的把裝有方大海靈柩緩緩地擡進的靈車裡,秦少游也是一身黑衣打着黑領帶,神情肅穆的坐進了黑色林肯車,緩緩地跟着靈車往濱海市的火葬場駛去。
王侯也好,販夫走卒也罷,終究會一把火燒成一堆枯骨,塵歸塵,土歸土,曾經的風光,所有的繁華也將與他這個人無關。
十幾輛黑色的轎車一字排開,緩緩在街道上行駛,靈車打頭,還播放着哀樂,一路走來,行人紛紛躲避,他們或多或少都聽說過青竹幫的名頭,誰也不想在一大早的惹上這晦氣。
車隊走得很慢,從市中心的正洪街穿過,朝着郊外仙鶴橋的火葬場駛去,一字排開的車隊,還有後面跟着一百多號一水的黑衣黑墨鏡的漢子,誰見了都會躲開。
一路都很順暢的車隊,出城以後,路上所遇的行人也漸漸稀少起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納蘭明顯感覺到四處浮現出讓人窒息的殺氣。
秦少游擡腕看了一眼手錶的時間,時鐘指到八點四十,車隊離仙鶴街的火葬場還有十多公里,回頭望了一眼車隊,驚訝的發現,跟在車隊後面的一百多漢子也不見了蹤影。
“馬洪已經準備動手了!”秦少游未卜先知般說道。
金鑫臉色一變,手就往座椅下面伸去,只有抓着西瓜刀的刀柄,他內心的焦慮與恐懼纔會稍稍減緩一些,他明白,秦少游剛纔的話,並不是未卜先知,而是,對周圍的環境的本能的直覺。
本能的直覺,玄而又玄的東西,說起來很奇妙,可是,金鑫卻很肯定秦少游說的事情很快發生,因爲,他也感覺到了危險。
拿起對講機,剛對後面十幾輛跟隨的轎車說幾句,就看到一輛滿載着渣土的泥頭車,如同脫繮的野馬,呼嘯的迎面民撞了過來。
少說有十噸的泥頭車發了狂迎面撞過來,所過之處,大地都爲之震動,泥頭車目標很明確就是撞向裝載着方大海靈柩的靈車。
“不好!”秦少游大叫一聲不好,一把奪過金鑫手裡的對講機,要對前面靈車司機說要他讓開,可惜的是,已經爲時已晚,泥頭車已經一頭撞在靈車的前面。
靈車的駕駛員當場死亡,可是泥頭車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繼續馬力十足推着那輛車頭已經撞得變形的靈車前進,靈車也在泥頭車的撞擊下,也朝着秦少游他們的車隊撞了過來。
見勢不妙,秦少游大吼一聲道:“趕緊下車!”
一腳踢開車門,一個側身就鑽下車來,這時,他所坐那輛林肯並沒有停下來,也幸虧車速不快,不然,秦少游倉促間跳車肯定受傷不輕。
跳車逃生的秦少游在地上滾了幾滾,不顧身上雜草和塵土,擡頭一瞧,就被泥頭車撞着直跑的靈車,一下就和秦少坐的那輛林肯車追尾。
“納蘭,金鑫……”秦少游着急的大喊道。
納蘭和金鑫聽到秦少游的呼喊也探出頭來,他們一露頭,秦少游也是心神稍定,而瘋狂的泥頭車,仍然沒有停下他的瘋狂,黑色的林肯的車頭很快就被撞扁,油箱裡的汽油也從油箱裡漏了出來,滴滴嗒嗒的滴了一路。
看到靈車,林肯轎車接連被撞,後面的跟隨的轎車也紛紛避讓,可是,事發的突然,那還避得開,泥頭車還沒撞過來,後面的車隊已經自個亂了起來。
連環追尾的車隊,車速並不快,車上的送葬的人,除了受了些驚嚇外,並沒有受傷,紛紛跳下來,一時間把道路給擠得滿滿當當。
轟的一聲巨響,漏油的林肯轎車成了一團火球,熊熊燃燒起來的黑煙升上了天空,沖天的火光燒得人都不敢靠近,瘋狂的泥頭車也停下了瘋狂,停了下來。
“尼瑪,把那個開泥車的傢伙給揪出來打死!”秦少游真的很來火,狂飈髒話道。
納蘭也一改娘娘腔,很是生猛的衝上了泥頭車,打開駕駛位的車門,一把揪住那個不長眼開泥頭車的混小子,剛想給他兩個暴慄,讓他嚐嚐厲害。
道路兩邊陸陸續續冒出人影,一個個殺氣騰騰的,手持砍刀和鐵棒,紛紛地朝着道路中間的秦少游他們聚攏過來。
“馬洪真的要動手了!”秦少游暗道一聲不妙,朝着正在有些慌亂的兄弟,大聲吼道:“大家快點聚攏過來,千萬別散開了。”
關鍵的時候,一聲大喝,猶如提壺灌頂一般,徹底驚醒了那些還在慌亂的金鑫和納蘭的手下的兄弟,蛇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經過幾天的相處,他們都把秦少游當成了老大。
這個時候,就考驗秦少游的指揮才能時候了,平時嘻嘻哈哈的秦少游身感責任巨大,表情也較之平時嚴峻許多,見納蘭和金鑫正望着,明顯在等他拿主意。
在這節骨眼上,秦少游也不含糊,張口就道:“就按我們原先商量好的來!”
金鑫和納蘭對視一笑,彼此鼓了鼓氣,心中有底的他們,領着各自的小弟,就直奔朝他們聚攏過來,準備偷襲他們的蒙面人殺將過去。
不得不說納蘭,雖說平日說話,穿戴都是娘泡十足,可是,打起架來也絕不含糊,他勇猛無畏的樣子,秦少游分明想起了,初見時,他大鬧酒吧的情景。
這傢伙天生就是個妖孽,秦少游嘖嘖稱讚一句,從口袋裡掏出準備好的白布條,把砍刀用白布條纏在手上,大吼一聲給自己鼓了鼓氣,就一頭衝了過來。
馬洪這次擺明了是要藉着機會要幹掉他,秦少游橫豎是個死,倒不如轟轟烈烈的拼上一回,置之死地而後生,殺出一條血路來。
秦少游身先士卒,一馬當先,讓那些心裡還充滿畏懼的小弟們一下安定了不少,驚慌的神情也變得堅毅,眸光也變得富有攻擊性。
氣勢在一轉眼之間就被扭轉過來,這也只是剛剛開始,馬洪並沒有輸,秦少游也並沒有贏,龍頭之爭,也在這一條無名的馬路上開始上演起來。
這一場你死我活的爭鬥,馬洪準備了很久,秦少游也準備了很久,馬洪爲了坐上青竹幫龍頭,已經喪心病狂到連幫會的兄弟也敢下手的地步。
爲了活下去,秦少游手裡的刀已經和他的人連在了一起,好似一隻下山的猛虎,衝過去,就一刀把迎面過來的蒙面人砍翻在地。
蒙面人身上的血液,濺在秦少游的臉上,讓他白淨的臉上浮現駭人的殺意。
“馬洪,你給滾出來!”秦少游持刀咆哮,在曠野中迴盪,也在衆人的心裡迴盪。
捨我其誰強悍的霸氣,讓人眼前的一亮的王者之氣,一下子從秦少游躍然而出,這也是馬洪一直欠缺的,也是方大海爲什麼會選中他,真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