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見到唐心就跟見到鬼一般,秦少游本能就很想跑,可是,住得那屋的大門被唐心的堵得嚴嚴實實,想跑也跑不掉。
進退無路的秦少游的眼神中帶着淡淡的哀憂,唐心把他的爲難盡收眼底,眸子裡略帶幾分幽怨道:“難道,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我們以前認識嗎?”秦少游撓了撓頭皮,聽她的話裡像是認識自己,一時忘了害怕,仔細的打量了她一番。
唐心一聽,眸子裡的一抹幽怨一閃而過,擡起頭很肯定的點頭道:“你果然記不得我了。”
“這……”秦少游不好意思嘿嘿的撓着頭皮,他從小立志娶美女,當名醫,振興中醫傳遍世界,可是,他對唐心卻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唐心看他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也不再等待,而是直接道:“我就是那個梳着兩小羊辮,追在你身後的喊哥哥的那個小女孩,難道,你忘了……”
經她一提醒,秦少游這纔想起來,曾經的過去,小時侯,秦少游也就六,七歲,唐心更小一點兒,只有,四,五歲,梳着兩個羊角小辮,拖着兩條長長的鼻涕,每次都喜歡跟在秦少游的身後,喊哥哥,能不能帶我一起玩。
那時候,秦少游覺得唐心長得醜,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這個小姑娘拖着兩條長長的鼻涕,實在讓他大倒胃口。
“鼻涕蟲!”秦少游回想起了過去,脫口而道道。
話一出口,他又覺得有些後悔,眼前的唐心那還以前梳着兩條羊角辮,拖着兩條清水鼻涕的樣子,真的女大十八變,醜小鴨變成了天鵝。
精緻的五官,未施半分粉黛,一雙黑漆如墨的眸子,猶如黑夜星辰,明亮而有神,婀娜的身材,看了讓人想入非非。
秦少游瞪大眼睛看了她半天,百思不得其解道:“你去過韓國了?”
“秦少游,你牙尖嘴利,說話缺德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一改呢?”唐心秀眉一挑,也不客氣的針鋒相對道。
唐心一門心思跟他攀交情,秦少游暗自奇怪,也不好意思問,畢竟,人家女孩子千里迢迢跑來找他,他也不太好攀人家的面子。
“我們之間的婚約只是長輩的戲言,你也別太當真了。”秦少游考慮了一下,還是覺得把話說清楚比較好,唐心固然長得很美,可是,在沒摸清楚,她到底老遠從蜀中跑過來的目的之前,秦少游可敢招惹這個帶刺的玫瑰。
秦少游自問風流,可沒想到見到美色就走不動道的地步。
唐心一聽並沒有秦少游想像的那麼沮喪,相反,粲然一笑道:“秦少游,你想多了,我說過,來這裡,只是爲了告訴你一件事情。”
聽她這一說,秦少游也就順着她的話道:“但願我想多了,還有,你來這裡到底是什麼事情?”
聽他一問,唐心並沒有回答,淺笑兮兮道:“本來打算告訴你的,但是,我改變主意了。”
秦少游一怔,沒想到,她等了大半夜,就爲了在這裡耍他玩,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強打起精神,不耐煩道:“既然這樣,你就別說了,我要睡覺了。”
“晚安!”唐心笑着讓開了屋子的大門,揮手向他道了聲晚安。
秦少游猶豫的看了她一眼,女人心海底針,他真的一點兒也搞不明白,唐心到底在些什麼,住了這裡好幾天,難道就爲了耍着他玩?
思來想去,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也不再進屋前,想跟唐心道別,沒想到,早已不見了她的身影,悻悻地回屋睡大覺了。
待他進屋關上了房門,唐心才從黑暗的角落裡走了出來,望着緊閉的大門,幽幽的說道:“秦少游,你果然忘了。”
那是一年秋天,秦少游七歲,唐心五歲,梳着兩個羊角辮,拖着長長的鼻涕,像小尾巴一樣跟在秦少游的身後。
那個時候,秦家莊的人總欺負她,但秦少游卻總是爲了她出頭,那一年,唐心五歲,每次看到秦少游爲了替她出頭,而被小夥伴們打得遍體鱗傷。
出身杏林的唐心,從長輩那裡學過一些皮毛醫術,從家裡偷來繃布和藥水,笨手笨腳卻很用心的給秦少游包所傷口。
秦少游總是會微笑着道一聲謝謝,讓唐心很感動。
“秦哥哥,長大我要嫁給你!”唐心狠狠地吸了一下鼻涕,喜滋滋的說道。
秦少游也會擡起包紮的手,對她說道:“鼻涕蟲,我也一定會娶你的。”
“我們拉勾!”唐心樂得鼻涕都吹了泡了,還不忘伸出小姆指要與秦少游拉勾。
看她憨笑可愛的模樣,秦少游一點兒也不嫌棄的與她拉勾,並用大姆指蓋了個章,還信誓旦旦的保證着,等長大一定會娶她。
回憶那些兒時的誓言,大多都是嬉鬧,可是,對於長大成人的唐心來說,雖說藏在心底最美好的回憶,自從六歲離開了唐家,出國留學,在獨自一個人的時候,她都會情不自禁回想起過去的事情。
秦少游與她拉勾的誓言,總是讓她這一生都無法忘卻。
唐心臉上仍然在笑,可是,心卻被數九寒冬的冷風吹過,冷得讓她差點當着秦少游的面失了態,強顏歡笑的她,一直揮手跟秦少游道別以後,才難掩失落的情緒,暗自傷神。
那麼多年的等待,當再次遇到秦少游時,他竟然認不出了她,這還不算,過去他們之間的事情,他連一件都不記得了。
唐心很失望,也很傷心,可是,她不相信秦少游是那種絕情的人。
她印象中的秦少游,從小就是一個喜歡抱打不平,伸張正義,不畏強暴的好男兒,他那怕被人打得爬不起來,都不願低下高貴的頭顱。
唐心還懵懂無知時,秦少游眸子裡的倔強與不屈,就已經深深印入了她的腦海裡,怎麼也揮之不動,她特地不辭萬里跑來濱海,就是希望能夠找回當初的回憶。
可是……
唐心嘴角泛起一絲苦笑,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此刻複雜的心情,是走,還是留,這下子,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冬天的夜晚,冰涼透骨,比天氣更冷的是唐心的原本熱乎乎的心,連同着她身體也一併顫抖起來,像是爲了驅趕身體裡的寒氣。
“你別以爲,你可以從我手裡搶走秦少游。”
唐心眸子裡黯然無助時,耳畔忽然響了一聲脆生生的女聲,憑她的過人的記憶力,只消得聽過一次,這輩子就再也難以忘掉。
她笑了,原來,天底下並不是只有她一個傻女子,還有人陪着她。
循聲望去,谷思琪從醫館裡走了出來,走到了唐心所在的小院子裡,藉着月光,兩女相互打量彼此,從對方的身上尋找着優點與缺點。
唐心是一個美豔聰慧的女子,谷思琪雖說相貌不差,但是比起唐心來略遜一分渾然天成的女人味,但是,谷思琪身上多了一分靈俏與少不更事。
“你喜歡秦少游?”唐心並不奇怪,她一到濱海,便將與秦少游有關的事情打聽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谷思琪與秦少游之間扯不清,理還亂的曖昧關係。
谷思琪到底少不更事,對於男女之事更是知之甚解,她聽到唐心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喜歡秦少游的事實,俏臉還是不經意的紅了紅,強忍心頭的羞澀點頭道:“我喜歡他。”
唐心早有準備,可是,聽到這個回答時,還是沒來由的一酸,努力使自己平靜下來,眸子充滿了不屑與嘲諷道:“可惜他不喜歡你!”
“誰……誰說的!”谷思琪有些惱了,打人不打臉,罵人還不揭短,唐心爲什麼要赤果果揭露出真相呢?她當然不會承認。
“我跟他還親過嘴來着!”谷思琪死鴨子嘴硬道。
這話要是秦少游聽到,一定大呼冤枉,他從來沒跟谷思琪有任何情侶的親暱,可是,谷思琪竟然把這麼羞人的事情,當着唐心的面說出來,就是讓她知難而退。
唐心根本不信她說的話,扭頭就打算回房睡覺,房間是穀子石親自安排的,穀子石對四大鐵衛,還有傳說中的藥王谷是發自肺腑的尊敬。
谷思琪一打開始就對唐心有敵意,可是,她卻無可奈何,畢意是穀子石做的決定,她連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我不會放棄秦少游,而你,只不過,是我的對手之一。”唐心簡單直接的向谷思琪宣戰。
谷思琪一愣,沒想到,唐心非但沒有知難而退,反而向她主動的宣了戰,一下子還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可是,她也很做出反應,硬着頭皮死撐道:“來就來,我怕你啊?”
“你要聽清楚,你只是我的對手之一,也代表,其他的人也都有很強勁的實力!”唐心看着谷思琪一臉單純,還是好心的提醒道。
谷思琪當然曉得,鄔文亭和柴雨雯的存在,可是,她從來沒有像對唐心一樣,擔心過她們,唐心可是頂着秦少游的未婚妻的頭銜來的,跑大老遠的不是爲了逼婚,說出來鬼都不信。
唐心的出現讓谷思琪頭一次有了危機感,如果說上次在醫院裡與鄔文亭只是熱身的話,這次已經進入了殘酷的爭奪賽。
失敗的一方,也意味着將失去秦少游,谷思琪說什麼也不願失去競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