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倫沒猜錯,他正撞上一場陰謀。不過,陷井設計者曾大帥本意是打些兔子,沒想到陰差陽錯打下了一隻“大蝙蝠”。
計劃是這樣的,以十名花旗國軍官俘虜爲誘餌,吸引花旗國來救援,圍點打援。爲演得更逼真,工兵營利用緬軍遺棄的損壞裝備在廢棄機場四周佈置一個個火力點,讓花旗國空軍炸個痛快過癮,等他們以爲安全,派出直升機降落機場,再集中所有火炮從遠距離覆蓋機場上空。
只能說馬倫倒黴。在錯誤時間錯誤地點與錯誤彈片相撞。他的自負與曾大帥下令遍地點燃的狼煙使他飛得過低,再者,果敢軍新組建的炮兵旅素質太差導致提前開火,最後,曾大帥帥了點,人品又高了點,以致於幸運女神再次降臨他身上。
衆多因素交織,價值二十億花旗元的B2悲摧墜落,在劇烈的爆炸燃燒中變成一堆廢鐵,機頭機身等零部件散落荒野。
對於果敢軍而言,戰果輝煌,可隨後承受的報復讓他們深刻嚐到痛並快樂着的刺激。
花旗國海空軍實力不容小覷,漫天煙火阻擋不了四十多架“大黃蜂”的瘋狂,它們投下的炸彈吞噬了足足一個山炮營,36門火炮,數百人爲之傷亡。
意識到上當受騙,花旗國海空軍狠狠肆虐一番才悻悻離去,取消了機降計劃。
夜色逝去,嗆人的硝煙仍舊瀰漫空氣中。
曾大帥心情沉重望着果敢師的十數名高級軍官。如果不是某個炮兵緊張走火引發齊射,他的計劃將以完美收宮,打擊最後的直升機機降編隊纔是他的作戰意圖。那個時候敵人的火力降到最弱水平,即使遭受反擊也不致於損失如此慘重。
無法追責,“罪魁禍首”已經用生命支付犯錯的代價——喪命於花旗國海空軍的炸彈之下。
“大帥,既成事實,死者已矣。”國仕峰安慰他。從取得的戰果上來講,國仕峰認爲值得。一架B2的價值數十倍於一架V22魚鷹,影響深遠,對削弱花旗國空軍的士氣起到無可估量的作用,同時還有另一層意義,世界上各大國對B2的機身材料以及包裹在外的一層厚厚塗料欲求未得,這是一個非常好的題材,可以爲手中的王牌。
該怒斥該警告的都說了,然而紀律與經驗非一日之功,曾大帥無奈,揮揮手讓衆軍官散去。
等衆人離開後,國仕峰樂呵呵地示意身後的衛兵將十來個籮筐扛過來。
蘿筐裡裝的是B2散落的碎片。
“這些都是沒經過烈火燒烤的。”
曾大帥從蘿筐裡撿起一塊疑似來自機翼的金屬件仔細觀察,只見破片上塗着一層厚厚的黑色物體。
“殘骸都作處理了嗎?”
B2戰略轟炸機屬於高度敏感機密,花旗國絕不允許外泄,毀滅式轟炸肯定會來,肯定就在今天。
國仕峰壞壞笑道:“能拉的都用車拉走了,留下黑匣子,它愛炸讓他炸去。”
曾大帥沒再說啥,繼續研究碎片。
“大帥,我們是不是用它換些防空導彈回來?”
國仕峰忍不住詢問。B2殘骸是個燙手的山芋,宜儘早處理,否則花旗國嗅到味道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不!”
曾大帥態度堅決。顯然他心中已有計較。
這時,白慕大匆匆跟隨傳令兵趕來應命。
“你馬上帶人回一趟蓉城。”曾大帥一邊說,一邊挑選幾塊碎片放入一個蛇皮袋裡,“必須親手將貨物交給秦亮首長!”
再轉向國仕峰:“所有物件嚴格封存保密,連同上次繳獲的魚鷹一起打包好,等首長派人過來交接。”
啊?!
國仕峰與白慕大均表示不解。國仕峰疑惑道:“這,這,漢龍國拒絕給我們提供防空導彈,難道無條件白送嗎?”
“送又如何,誰讓我們血管裡流的是同一種血液?記住,無論任何時候,我們首先是華人,龍的傳人。”
大義凜然。這是他的原則,非利益金錢可撼動。
說話之間,遠處,B2墜毀點傳來連片的驚天爆炸聲。花旗國的反應夠快,可惜還是遲了一步。
“去吧。”曾大帥帶着期望,拍拍白慕大的肩膀。
是!
白慕大領命。論忠心,他沒得說的,一旦認理,必定不打折扣完成。所以曾大帥喜歡賦予他重任。
望着白慕大的背影,曾大帥收斂隨意的神情,自言自語道:“菠蘿麻子,給臉不要臉。馬上放出風聲,我們抓到十名花旗國俘虜,準備召開公審大會判決他們。”
是時候向花旗國政府施加壓力了,上次用輿論道德譴責並未產生多少效果,這回關乎到花旗國大兵的性命,他們不能再置若罔聞。
國仕峰問:“要不要將俘虜的照片發上
網?”
曾大帥冷笑:“不着急,先看看花旗國什麼態度。照片麼,可以發一個B2墜落的PS圖,給他們一記響亮的耳光。”
對於擊落的B2隱形戰略轟炸機,不大肆宣揚一番難免會引起花旗國的懷疑。PS一張,真中有假,假中存真,花旗國的情報部門自然會以爲戰機殘骸大部份被毀掉而作罷。
白天就這樣過去,花旗國的戰機沒再來騷擾,包括無人機。藍嶺號指揮官坎貝爾將軍自顧不暇,總統在電話的另一頭咆哮,將所有罪責推卸在他頭上。總之怪他指揮拙劣,怪他無能。
“總統閣下,也許我們還有一個機會。”坎貝爾忍氣吞聲。
克廷頓示意他繼續說。
“剛剛接到詹姆斯少校的消息,緬國政府軍前幾天在蠟戎一戰中俘獲十數名果敢軍,經過指認,確定其中一名是果敢軍高級將領,與匪首曾大帥同來自龍僱傭軍。我個人意見是不是可以利用他解決這次的人質事件?”
“交換人質?”
克廷頓顯然來了興趣,瞬即又黯淡下去,“問題是,坎貝爾將軍,你別忘了,那些亡命之徒會在乎他們自己的同夥嗎?”
“總統閣下,”坎貝爾嚴肅道,“我以軍人的榮譽保證,他們會的。就像他們敢於冒險深入政府軍地盤襲擊塔拉瓦號一樣。”
電話那頭一片安靜,總統應該在與智囊團衡量得失。過了一會,又聽到克廷頓的聲音,“好吧,我同意你的建議。今天9月1號,希望在月十天內能聽到你的好消息。”
歷經年餘的緬北腥風血雨局勢似乎見到了一絲和平曙光。關於花旗國出動地面部隊進攻果敢特區的傳聞吸引全球目光,人們關心的是,花旗國是否真的受到了挫,如果答案肯定,白宮會停戰解決俘虜危機嗎?
受消息影響,當天暹羅國的股市匯市稍微提振了點,連續十天來,第一次沒跌停板。暹羅國政府緊急休市期間制定了許多相關限制措施,比如強制規定每天的漲跌幅不準超過5%,可仍然無法扭轉頹勢。當地人對鄰國的和平以及本地區的安穩懷着執着的期待,希望和平幫助他們擺脫厄運。
停戰有助於提前結束金融危機的論點是《曼谷日報》一位匿名學者提起的,他撰文指出,花旗國在這場金融危機中扮演着助紂爲虐的角色,輕易挑起戰火,製造恐慌氣氛,幫助西方金融巨鱷渾水摸魚。
願望是美好的,現實殘酷。很快,人們發現希望落空,戰爭非但沒結束的苗頭,反而有擴大跡象。
白宮揚言撥款十億花旗元爲緬國救災,溫耐政府投桃報李,在陽光港劃撥港口和土地,邀請花旗軍進駐建設海空軍基地。
另一方面,花旗國國務卿賴斯女士宣佈高調出訪漢龍國。資深人士猜測,賴斯女士此行目的在於與漢龍國達成某種共識或者說是諒解,爲今後花旗國海空軍對果敢特區使用巡航導彈謀取“許可證”。
關於果敢局勢的新聞這兩天充斥着電視畫面。曾大帥難得地數個月來第一次收看電視。
一個不知名的電視臺正在播放緬國欣然接受花旗國軍援的新聞。
電視畫面上,緬國國防部長親自到毛彈棉軍港高調迎接花旗國的第二批軍援。面對記者犀利的質問,他慷慨激昂回答,過程伴隨有力的揮拳動作。
“他說啥?”
曾大帥聽不懂緬語。
國仕峰黑着臉轉述:“他說保證半年內收復蠟戎鎮,一年內消滅我們。”
“鬥志可嘉,只是他憑什麼?”
國仕峰又道:“他說白宮答應擴大軍援規模,啓用更多封存的武器裝備三個緬軍師,嗯,還會派出教官幫助他們訓練。另外,緬國政府將用出租軍事基地所得購買更多的先進武器,包括直升飛機,教練機……”
曾大帥鄙視之。以他目前的軍事和經濟實力,絲毫無懼緬軍的軍事行動,撇開花旗國這個變數,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山姆大叔黔驢技窮矣。自己不敢出面,放狗出來唬人。”
國仕峰表示同意:“估計是想給我們壓力。正好說明他們急於救回那些俘虜。”
“那就慢慢和他磨,磨個三五年。”
可惜老天沒讓曾大帥如願,夜宵時,衛兵報告說前線部隊在蠟戎鎮抓到一名形跡可疑之人,並從他身上搜到些照片。
給我的?!
曾大帥滿腹疑惑,接過照片一看,不禁又驚又喜。
照片裡的人如假包換南北斗,渾身纏着繃帶躺在病牀上,處於昏迷之中。
送照片之人是一個老頭,老頭從蠻德勒而來,爲了區區兩百花旗元的報酬鋌而走險,替一個高鼻深目的西洋人送來一大疊照片。
其餘的照片還包括十數名被俘的果敢軍戰士,他們是在進
攻蠟戎火車站時衝得過猛,後續部隊受阻而陷入困境的。
毋庸深入審問,西洋人一定來自花旗國,意思相當明顯,他們要談判,要交換俘虜。
難題來了。
換,等於自廢籌碼,隨之可能面對花旗國新一輪的瘋狂轟炸,再說,以果敢特區的情況,不適宜醫治南北斗。不換,只能眼睜睜看着昔日的戰友淪爲階下囚,飽受虐待。
國仕峰等人陷入沉默。他們也不知該如何處理。
他要談,那便談。
曾大帥接受了對方無言的邀請。
漢龍國蓉城。夜色之中,白慕大剛到埠。
他行色匆匆,帶着兩名保鏢,誰也沒告訴,一出火車站就坐上出租車直奔軍區大院。
衛兵攔住了他的腳步。
形像太惡劣了。蓬頭垢臉衣衫不整,還拿着一個電視裡搶劫犯才用的蛇皮袋,那副尊容彷彿在告訴別人:俺的名字叫壞人!
爭執由此而起。
“大帥讓我來見秦司令的,耽誤了大事你擔當得起嗎?”
白慕大氣勢洶洶。
大帥?!
衛兵根本不買賬,在他們看來,眼前這位仁兄是盤古開天闢地以來最拙劣的騙子。
漢龍國只有開國十大元帥,都早已作古。
“對不起,沒有出入證,即使十大元帥過來也必須止步於此。”
衛兵並不缺少幽默細胞,儘管說話時一臉的嚴肅。
白慕大上火了,剛欲開罵,只聽身後有人叫他。
聲音說不出的動聽悅耳。
是個美女,過目難忘的美少女,好面熟,啊,想起來了,秦司令的千金。!
“我認得你,”秦傾卿盯着他,“你是煙煙姐的大哥,臭蟋蟀的部下。”
白慕大侷促地訕笑着。
“你剛纔說什麼?臭蟋蟀讓你來的,他在哪裡?”
秦傾卿下意識四處張望,靚麗的眼眸帶着光彩,閃爍期待之色。
“沒,沒,大帥他不在,不在了,”白慕大極力掩飾。眼前的小美女是妹妹的情敵,而且是勁敵,絕對不能讓她破壞妹妹的幸福。
“不在了?!”
秦傾卿芳心咯噔一跳,繼而迅速下沉。
白慕大嘴皮子動動,不知道如何回答,乾脆閉口不言。
大帥啊,並非兄弟俺詛咒你,實在是……可俺也沒說錯,你確實不在蓉城……
白慕大天人交戰,釋放心中的內疚。
秦傾卿懵楞悲傷了一會,不經意間掃一眼白慕大,從他怪異的表情上察覺到不對勁,越看越覺可疑,於是質問:“你胡說,之前我分明聽到你說大帥讓你來見我父親的。快說!坦白從寬,否則我讓衛兵把你當賊抓起來!”她的目光轉移到猥瑣的蛇皮袋上。
“嗯,好吧,”白慕大見無法隱瞞,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大帥不讓說的,其實,他,他結婚了。”
“娶了煙煙姐?”
秦傾卿心裡泛起酸苦味。這是她早預料到的結果,不過,隱隱之間,她心裡閃爍着一個荒誕念頭,總覺得還有一絲希望。白非煙的那句話悄然迴盪在耳邊:大帥哥答應我只娶兩個妻子……
見打擊力度不夠,白慕大狠下心來加碼:“不止的,還娶了克倫族公主。”
啊?!
秦傾卿腦袋“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不,不,不會的,他不會的,”她噙淚喃喃自語。忽然,她從自己編制的朦朧情感中醒悟過來,不是娶多少的問題,即便他只娶白非煙一個又如何?她已經失去他。
那一句:願用江山如畫,換你笑靨如花的動心表白再度浮上她腦海,還有那張認真癡情的臉龐……
“臭蟋蟀,你騙我,混蛋!”
空氣中,殘留着她近乎哭泣的悲憤。
白慕大覺得,她扭腰跑步的姿勢很好看,欺騙這個漂亮無雙的小美人讓他有一種極大的負罪感。
“嘿,等等,等等我……”
他反應過來,跟隨她的影子奔入軍區大院。
軍區大門側面,兩名“遊客”舉着照相機忠實記錄剛纔發生的一切,直到白慕大消失在大院裡。
“確定嗎?”遊客A問。
“確定。他是曾大帥的部下,我見過他。”遊客B回答。
他認識白慕大,白慕大也認得他。如果讓白慕大在此看見他們倆,一定會取他性命。
他們一個叫白登峰,另一個大名馬如龍,果敢族的叛徒,反叛之後,跟隨大漢奸白守成爲緬國軍情六處效力。
“很好,終於蒐集到漢龍國介入的證據了!好好盯着,我去向叔父報告。”
白登峰匆匆離開,急着向白守成邀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