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會二樓，會客廳外，大秦商務部副部長孟濃向曾大帥彙報情況。沙特國王一行人就在會客廳裡，隔着一層玻璃。
“告訴他們，我們的榴蓮賣完了。”曾大帥說。
“可是，”孟濃想提醒他國內貨多成災，而且鄰國暹羅的既好又多。
曾大帥胸有成竹：“儘管放心說去。這些阿里巴巴向來只買貴的不買對的。”
孟濃猜不透老闆的葫蘆裡賣啥藥，只好領命而去。
誠如曾大帥判斷，沙特國王親臨必有深意，豈會爲區區榴蓮紆尊降貴？既然國王喜歡捉迷藏，那就全心全意奉陪。
沒過多久，孟濃出來了，興奮地說沙特國王願意出雙倍價錢。
“雙倍？不行。因爲違約，我還要賠償漢龍國商人的定金，名譽損失也很嚴重……”曾大帥掰着手指一條條列數，彷彿說的是事實。
“嘖嘖，你真是個奸商！”
秦傾卿含笑“表揚”。
曾大帥一臉正經：“傾卿同學，嚴肅點。本教授是在以鮮活的案例教導你狗大戶的涵義。”
小美女忍俊不禁，抿嘴竊笑。
孟濃匆匆去匆匆回，這次，他手裡多了一張支票，2000萬花旗元。
孟濃結結巴巴說：“他問我到底要多少賠償，按老闆您的指示，開價2000萬，結果他二話沒說，讓手下人開了張現金支票，花旗元。可，可，我說的是漢龍元。”
狗大戶的定義呼之欲出。
“我懂了，狗大戶等於水魚，凱子！”小美女恍然大悟。
“再加一句，不缺錢。”曾大帥及時補充。
回想上世紀80年代末。沙特人到漢龍國採購東風3彈道導彈，幾個回合之後，技術條款全都談好了，只差價錢。漢龍國的談判人員生怕開價太高嚇跑大主顧，幾經商量，領導一咬牙發狠豎起一個手指，然後忐忑不安等待對方落地還價。沒想成對面的沙大款高高興興地接受了，表示才1億花旗元1枚的單價充分體現了雙方的友誼！
開價的領導差點沒樂暈，他說的是漢龍元。幸好副手反應快，馬上說該價格尚未包括售後維護。沙大款問要多少。領導猶豫了下，又伸出一個手指，1000。
那年頭，改革開放才十年，領導們的思想還很淳樸，潛意識裡就是一次性收費，沒料到沙大款眼睛都不眨一下，理所當然地給加上個每年。
關於狗大戶的豪爽從此流傳江湖，經得起時間考驗。
有一點相當遺憾，漢龍國沒乘勝追擊傍住狗大戶，以致於神奇僅曇花一現。
狗大戶，VIP中的VIP，豈能輕易放手？
曾大帥閃亮登場。在翻譯的轉述下，雙方禮貌性地一番恭維問候。國王驚訝於曾大帥的年紀，曾大帥敬佩國王的富有。
然後曾大帥出人意料地退還現金支票。
爲啥？
大秦的外匯只認漢龍元。
國王鬱悶了，表示他家就三樣東西多，沙子，石油和花旗元。
曾大帥給出建議：以石油易貨。
一點難度都沒有，那個誰誰誰，算一下，2000萬摺合石油多少桶，27萬？行，湊個整數，30萬，不，整夠一條大船，35萬桶，明天裝運。
國王是個不拿豆包當乾糧的主，大手一揮，乾脆利索拍板，還免運費。
曾大帥又說，反正是買了，不妨多買一點，籤個長期合同，10年？
好！
除了榴蓮，我們大秦還有很多水果，芒果，香蕉，龍眼，荔枝……除了水果，我們還有便宜勞工，女傭……
曾大帥裝傻充愣，繼續扮演推銷員角色。
國王來者不拒，照單全收，同樣接受了曾大帥以貨易貨的要求。
談完合同，國王圖窮匕首見。
他爲
緬甸的穆斯林而來，希望曾大帥賦予若開邦信奉伊斯蘭教的羅興族人自治權。
曾大帥啞然失笑，豪爽的背後見證着阿卜杜拉國王的睿智——水果外交。以錢開路，經濟上先予甜頭，政治上後取所需。
羅興族問題純屬前緬政府的流毒。一直以來，前緬政府奉行大緬主義，篤信佛教的緬國政府對少數民族和異教徒壓迫剝削甚爲厲害，羅興族的遭遇最爲悲慘，緬族人主導的政權指責他們爲孟加拉難民，拒承認其國民身份，由此造成大量羅興族人流離失所，其中一部分逃到了沙特。沙特在同派的穆斯林世界裡歷來有急公好義之名，早想爲羅興亞小弟出頭，奈何前緬國不予理睬。自從曾大帥掌權，老國王漸漸看到了機會，精心謀劃了北京之行和一場水果外交。
“如果元帥同意羅興族自治，我國將每年補償貴國500萬桶石油。”
國王開出的條件可謂優厚。500萬桶，相當於去年大秦國石油年產量的五倍，80%的消費量。
曾大帥表示爲難，正考慮着，國王內急，抱歉告辭去洗手間。過了一會，門外突起的一陣喧囂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國王的嫡孫，哈里王子來了。
王子殿下手裡拿着一個山竹，邊走邊嘗，身後跟隨倆僕人，一個懷裡抱着一堆山竹，一個則抱着王子殿下製造的垃圾——果皮與果核。
是你？！
情敵相見，格外眼紅。
哈里王子注意到桌面上的合同，心裡樂開花：瞧這小子年紀輕輕的，估計是大秦國農業部小官，急於賣水果的主。
“恕我直言，貴國的榴蓮口感普通，比不上暹羅原產。”故意找茬。
曾大帥笑，“是嗎？”
王子得意掃一眼秦傾卿，討好道：“山竹例外，有多少我們要多少。”
秦傾卿掩嘴竊笑。
王子順手從僕人懷裡取過一個山竹，用挑釁的眼神望着曾大帥：“你將爲你的傲慢付出代價，我會給我國的進口公司提出建議，除了山竹，其它一律免談，”目光轉向秦傾卿，聲音徒變紳士：“而且，指定與這位漂亮的小姐洽談合約。”
曾大帥不露聲色，笑盈盈看着他，“你確定？”
“本王子一言，一言，一言好多個鼎！”
秦傾卿忍不住了，趴在曾大帥的手臂上笑得香肩亂顫。
這時，老國王方便回來，見嫡孫與曾大帥談得來，心裡欣慰。爺孫倆一見面，嘰哩哇啦說着什麼。
翻譯偷偷告訴曾大帥，國王正在介紹他的身份。
曾大帥與秦傾卿相視而笑，帶着好奇心欣賞王子的表現。此刻王子殿下定格在吞嚥山竹的瞬間動作，眼睛睜圓瞪着曾大帥，白皙的臉皮變幻着紅與黑。“你，你，你是曾，曾，咳，咳，咳——”被噎到了，堵在喉嚨裡。
曾大帥起立，上前，乾脆利索幾個動作，將他弄成彎腰狀，猛力一拍其背部。
“咳——吐！”
一顆完整的山竹核從王子張大的嘴裡噴出，落地，彈飛。
“王子殿下喜歡吃核的話，我們也可以大量出口。”揶揄。
王子滿臉通紅，尷尬地站到老國王身後。
國王察覺到某些微妙，於是打哈哈幾句，接着主動切入主題——羅興亞族的自治。
一個惡作劇從曾大帥腦海裡冒起。
“我想，尊敬的國王殿下，您是否考慮過與羅興族人聯姻？比如這位王子，我看與羅興族族長之女挺般配。”
語氣誠懇，認真，秦傾卿忍不住撲哧嬌笑，纖纖玉手掩嘴已然太遲。
國王不知道他們的恩怨，聽着覺得有眼前一亮之感。“嗯，元帥之言非常有建設性意義，我會仔細研究，聽說貴國的男人允許娶四個妻子，我國也一樣……哎呀，扯遠了，那個羅興族的自治問題……”
經過一番交流，曾大帥終於做出決定：“自治，可以。但只允許在教育與行政兩方面。中央政府保留立法、司法與國防權。另外，中央政府的稅賦損失由貴國承擔。”
國王笑了，那個羅興族能有什麼稅入？完全一個負擔。“好，既然元帥爽快，我也該投桃報李，再加100萬桶石油！”
在他眼裡，大帥等於元帥，漢名字的精深博大與阿拉伯名字的複雜性可相提並論，外人看來都很糾結。
水果外交空前成功，雙方各取所需皆大歡喜。曾大帥正欲吩咐開香檳慶祝，卻見阿拉伯人集體走到牆角一邊，面西跪伏，嘴裡唸唸有詞。
詭秘的氣氛嚇壞了秦傾卿，她緊緊依靠在曾大帥身邊。
“別怕，他們是在做禮拜，穆斯林教徒每天向他們的聖地方向行5次禮拜。”
曾大帥悄聲安慰着她。
小美女嗯了聲，膽子壯了些，嬌聲說道：“你的生意都這麼談的？很容易啊，我也會。”
“試試看？”
“試就試，瞧本姑娘如何給你賺幾個億！”
“好，我這裡有一疊資料，你預習下。”
……
這邊說完，那邊阿拉伯人的朝拜儀式也結束了。
接下來是秦傾卿的表演時間，她手裡拿着一分資料——王大興準備給曾大帥的“富國計劃”。
“國王殿下有興趣租個熱帶風情的海島嗎？長租99年，私人領地。”
與美女對話，阿卜杜拉興趣盎然。見到國王有意詳談，秦傾卿照本宣科，熱情介紹海島的優美風光。什麼珊瑚礁，什麼世界上僅存的原始生態羣島，還有世界僅存的海底珍稀動物等等。
“哈哈，”國王大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美麗的女士應該沒去過丹老羣島。不過你的主意聽起來不錯，我們王室確實應該長租一個國外的島嶼，如你所言，既彰顯貴族身份，又能天天品嚐新鮮的熱帶水果。”
阿卜杜拉的性格像極其父親——故去的老國王，每年到國外渡假三個月。老國王喜歡西班牙，他鐘情瑞士。秦傾卿推銷的是安達曼海的丹老羣島，熱帶氣息，別有風味。
價格多少？國王眼光毒辣，手指着圖片資料裡靠近暹羅國海域的一座島嶼詢問。著名的旅遊聖地普吉島北距此島僅200來海里。
涉及到價格，臨時“推銷員”秦傾卿手忙腳亂翻看手裡的文件，在最後一頁紙上找到了答案。
“2，2，20億花旗元。”看了半天，小美女期期艾艾念出個天文數字。
翻譯如實轉述。
國王不置可否，隨手接過資料審閱。
“啊，是不是太貴了？”秦傾卿嬌聲醉人，回頭向曾大帥求助。
能不貴嗎？數多了一個零！曾大帥啼笑皆非。
數十秒的沉寂。期間只見哈里王子眼珠一轉，湊到國王耳邊小聲說些什麼。
國王點點頭，發話了，“價格嘛，公道。本來我想等實地考察之後才決定。哈里提醒了我，先買下，如果不喜歡就送給我孫女當嫁妝。”
狗大戶就是狗大戶！放眼全球，誰與爭鋒？想當年，沙特老國王在西班牙渡假，每天的花費至少500萬花旗元，一呆100天，年年如此。10億算啥？少去幾趟就有了，順便賺一個島嶼，租期99年的。
秦傾卿樂壞了，又叫又跳，嚷嚷着開香檳慶賀。
大秦國農副產品巡迴展北京站開幕第一天，曾大帥喜獲豐收，水果賣了10億；出口勞動力10萬人，預計年創收30億；出租島嶼一座，入賬百多億，成果遠超期望值。然而，當天所發生的一切應了古人一句智慧哲學：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一場危機在水果換石油的交易達成之時開始悄然醞釀，隨着時間的推移，將兇猛向他襲來，差點要了他的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