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做的很好,皇妹也只能給皇兄提個醒而已。防患於未然是對的,只是有時操之過急會誤事。”不管此刻袁秀在想什麼,袁敏還是趕緊爲自己辯白。
“父皇也說過,皇妹有你的過人之處,朕應該向你學習。”袁秀說。
“父皇那是激勵皇兄做個最優秀的皇帝,其實此事,皇兄你何不問問父皇的意見?”袁敏開始轉變戰略,她覺得,天下,袁秀肯聽的話恐怕只有袁朔方了。
“好,那我去看看父皇。”袁秀想想也是。再說袁朔方的身體越發的虛弱,躺在那裡,曾經高大偉岸的身軀就剩骨架,若不是他還能和自己說說話,袁秀恐怕都不敢靠近了。
“那,皇兄,我可以去看看餘思月嗎?”袁敏期待的眼神望着袁秀。袁敏不知道袁秀對餘吉新下的什麼命令,不知道他們被禁止了什麼。但是餘思月,也可以算行風餘傑,是她從小的玩伴,袁敏還會很擔心他們。想去看看。
“去啊,我沒有禁止什麼,只是讓丞相好好休息而已。有的人,事情做得太多,讓人心煩而已。”袁秀明顯對餘吉新非常不滿。
“那謝謝皇兄。”袁敏行禮告退,知道袁秀對風離離去之事的在意,再說怕袁秀生氣。袁敏覺得這事還是留給父皇的好,自己須得看看自己的好友,餘思月怎麼樣了。聽說好像皇兄去過之後,她就一直沒有出過丞相府的大門。
袁敏去找餘思月。餘傑這邊來到了袁朔方這裡。
“父皇。”餘傑看着病牀上那個消瘦虛弱的身影,聲音暗啞的叫道。
每個人心中,父親的角色總是最高大強悍的。他無所不能,他上天下地,他能解決自己所有的煩惱,也能替自己抵擋所有的傷害。不管袁秀再怎麼自負,年幼和少年時,那個坐在龍椅上的自己稱爲父皇的男子,絕對是最完美的存在。他是袁秀最崇拜的人,袁秀髮誓要追趕的人。只是此刻,在黃色的垂曼流蘇映照下。那個袁秀心中最高大的人,臉色幾近透明,虛弱的躺在那裡,猶如快要枯死的老樹。
“皇上來了。”袁朔方是虛弱。還是能聽見。
“是兒臣來了。”袁秀聲音哽咽。對袁朔方的敬畏沒有改變。
“牀邊來。”顯然袁朔方沒有什麼精力,所以選擇了最省力的方式。
“父皇。”袁秀輕輕地叫,看着袁朔方消瘦的,像樹皮包裹的臉。他多麼希望袁朔方能恢復年輕時的容顏,然後一句話,就能解決自己所有問題。
“你要去攻打斯立提?”這是袁朔方最關心的事。
“是。”袁秀頓了頓,還是說了實話。
“能說說你的想法?”袁朔方知道袁秀不成熟,同時明白袁秀也不會執意做大家都不贊成的事。他這樣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孩兒覺得風離對米亞。至少對我們朝廷不忠誠。斯立提是天下兵器庫,拿下了它,就相當於卸了風離的劍。”袁秀如實說着自己的看法。
“做事搶先機,這是對的。”袁朔方聽完後,點點頭。袁秀聽着心裡一喜,終於有人肯定自己了。
“但是,又是不要被自己執着迷了眼睛。安哥拉魯斯城傳承數百年,他們之中不泛風離之類的人,有的甚至更加桀驁不馴。但是,他們從來沒有背叛過米亞,他們一直站在安哥拉魯斯城,爲米亞擋下所有的刀劍血雨。父皇之所以想把風離留在比亞斯,是看出他的才華和智慧超出了以往所有的安哥拉魯斯城元帥,父皇想讓他給你打江山。父皇知道你想做天下的霸主,風離恰恰是最鋒利的劍。”袁朔方嘆息的說。
“袁秀,馴服人就是征服一個人的人心,這是所有事情中最難的。留下風離,是想用足夠的時間,讓他了解朝廷,瞭解你。人,只有相互瞭解了之後,纔會相互信任,只有信任之後才能交心,交心之後,才能託付。”
“你所圖那樣大,若還沒有耐心去做這樣的準備,那什麼取天下?打仗,是必須有充足的貯備才行。我們米亞不缺錢財,糧食,物品,只是需要一個兵馬大元帥。現在風離出現在你面前了,你怎能失去耐心,將他逼走?”
“最不讓人贊同的是,風離分明已經離開,你還想強行攻打斯立提。袁秀,打仗不是三言兩語的事,也不是三兩天的事,他是生命和錢財堆積上去的。這一點,風離和餘吉新在乎的是生命,所以風離會回安哥拉魯斯城。”袁朔方說得有點喘息,袁秀趁機插話。
“父皇也認爲餘吉新幫助了風離出城?”袁秀說到這事就生氣。
“有的事,有時候,你不要在意對錯。發生的事你只能採取措施爭取達到最優的結果,來抵消它產生的不好影響。風離餘吉新不管怎樣,沒有做對不起米亞的事,這就夠了。安哥拉魯斯城還是米亞的國土,他們還是你的臣子,就行了。”袁朔方見袁秀關注點不對,說得有點急,喘息得更加厲害。
“可是……”袁秀有着自己的堅持。
“沒有可是,你是米亞的皇帝,不是風離一個人的皇帝。你想做天下的霸主,眼光就要放寬,心胸也要足夠大。”袁朔方說着開始劇烈的咳嗽。
“父皇,那斯立提……”袁秀正想問斯立提的事,看見袁朔方情況不好,趕緊傳御醫。然後裡面亂着一團,袁秀被請了出來。
聽着室內袁朔方的喘息和御醫忙碌的腳步,袁秀擡頭看看比亞斯,或者說是皇宮的天空。是自己看到的天空太小,所以眼界不夠寬,心胸也不寬大。
再看看室內一片忙碌的樣子,看着躺在病牀上無力的袁朔方,袁秀只能默默祈禱,父皇,你可要堅持住,兒臣還需要你啊,兒臣從來不知道高高在上竟然如此的累,兒臣需要你的地方太多,你可不要拋下兒臣。
袁秀就這樣默默看着他們忙碌,等一切平靜後,御醫說袁朔方的病情顯示穩定了。看着那個蒼白無力的人,袁朔方讓所有人都退了下去,靜靜地看着袁朔方,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袁敏見過丞相。”袁敏對着餘吉新施禮。對丞相府一向熟悉的袁敏被帶到花園時就看到餘吉新和餘思月玩得正開心,場面溫馨和睦,讓人羨慕。
“參見公主。”預計新和餘思月施禮。
“這裡不是皇宮,不要在意禮節。丞相,皇兄最近很忙,沒有時間來看你,還請你見諒。”餘思月替自己的兄長說情。
“不必在意這些,老夫種種花,澆澆水,日子過得很好。”餘吉新笑呵呵的說,渾然不在意的樣子。
“丞相有這樣的心情,想必身體很健康,袁敏回去定會和皇兄說,讓你老早日回到朝堂之上。”袁敏溫和優雅的說。
“其實老夫挺適合養花的,這日子過得悠閒,我喜歡。”餘吉新勉強的回絕了袁敏的好意。
“丞相,皇兄他……”袁敏同樣知道餘吉新的重要性,她不希望袁秀失去預計餘吉新這樣重要的助力。
“你們慢慢聊,老夫那邊地花還需要澆水。”餘吉新看着一直沒有說話的餘思月,果斷的退出。
“思月,你還好吧?”袁敏看着自己的好友。溫和幽雅的面容上此刻沒有一絲表情,眼神裡沒有了平時溫柔和嬉笑。袁敏覺得心裡好生難過,自己身邊的朋友不多,餘思月是自己最不願失去的人,兒時共同成長的快樂和這些年的陪伴,誰都不能替代。
“有父親陪伴的日子,無比的好。”餘思月語氣有點冷。
“思月,我皇兄有苦衷,他這樣做是迫不得已,還請你原諒他。”餘思月的冷淡超出袁敏的想象。對於餘吉新的事,她希望餘思月這裡是出破口。
“完全不需要啊,我很感謝他讓我終於有機會和父親在一起好好享受天倫之樂了。記憶中父親總是早出晚歸,每天爲朝政大事忙個不停,忙得和母親,和哥哥,和我,說話的時間都沒有。我還記得,那時母親的臉上總是淡淡是自豪,說自己的夫君是天下最優秀的男兒。但是我記得最清楚的母親每天眼神中的期盼、失落和無奈,臨走之時,父親也不再她身邊。她拉着我和哥哥的手說,只希望來世和你們父親做個平凡的小夫妻,不求榮華富貴,不求高官厚祿,只是希望他能陪着自己身邊就好。”
“母親和我,還有哥哥,我們在意的東西很少,父親絕對是孩子的全部。他是我們的天,我們需要的就是這片天空,很小。但是天空總是黑幕重重,我們根本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從來沒有從那裡透射出陽光和溫暖,只有等待的孤寂和無望的冰冷。”餘思月說這些,語氣無奈感傷。她在想,若是父親陪着母親身邊,母親是不是還在,她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