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柴芯朝這名軍士揮了揮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照理說,這些土匪沒有膽量行刺公主,不過前些時日的刺客頭領黃郝在江湖的地位極高,擁護者甚多,據說門下一流高手多達近百人,若是此人與紀元有瓜葛的話,一切便不足爲奇了。
柴芯略想了想,雖沒完全猜中,卻也猜到了幾分,當即朝馬車行禮:“公主,依末將看來,這一路上,我們恐怕會遭遇層出不窮的土匪,爲了您的安全,末將請求由先天高手開路。”
宣然公主沒有出現,馬車裡卻傳出了她極爲好聽的聲音:“除了這條管路,就沒別的路可走?”
“另一條路是羊腸小路,有一處極爲險峻的地方葫蘆口,危險更是遠大於此地。”
裡面沒了聲音,算是默認,幾位先天高手自然聽得清楚,立即策馬前行,柴瑞卻被柴芯拉住。
“爹,公主身邊不能沒有先天高手。”柴瑞本來很詫異的,聽得柴芯的話,便沉住氣來。
若真是黃郝的人馬,以他絕世的才智,前邊肯定危險重重,有了展將軍的前車之鑑,我怎能讓父親冒險。柴瑞愛護柴芯,柴芯當然也是極爲在乎柴瑞,哪裡願意讓柴瑞赴險。
果然,她也來了,只希望我的計策能夠實現,否則的話,便只能半途而廢了,我心中愛她,在乎她,又如何能傷害她?
遠方的一處高地之上,站着十三和紀元兩人。
先前就聽說柴瑞隨行了,十三還心存僥倖,此時親眼見到,心中不由生出擔憂來。
“小兄弟,你果然是神機妙算,便是盟主親至,恐怕也就是這程度。”先前聽十三分析過宣然公主的隨從護衛實力情況,此時親眼見證,紀元心服口服,一臉的笑意。
呵,你們的眼裡,永遠都只有大哥,便是我再怎麼雄才大略,也不過是孤身一人。
望着下方處於自己意料之中的戰場,十三隨意地摸了摸鼻子:“他們也有高人,此戰不易。”
“哈哈,小兄弟,你有攻心連環計,還怕事情不能成麼?”紀元此時有些盲目地信任十三。
十三的手探進了懷裡,緊緊地握住了那淺藍色的,沒有任何繪畫的手絹,卻並未拿出來。
“世間高人無數,誰也不能常勝不敗,我有攻心之計,難保對方沒有好的對策。”十三的目光,遠遠地落到了護衛軍隊的中央,那裡有着如夢一般的伊人,那單薄的身子讓他心疼。
紀元緩緩回答:“我還是寧願相信小兄弟的計策行得通,否則大事難成,空留遺憾。”
十三不再回話,只是淡定地站着,天上忽然有雄鷹飛過,留下一聲高亢的鳴叫,惹人振奮。
本來這一段的官路被紀元的人馬埋下了許多陷阱,羣匪以弓箭襲擊,引出了衆多軍士之後,便及時撤走了,反倒是這些軍士各個都連人帶馬,一起落到了種刀的陷阱裡,或死或傷。
不過是一批陷阱,便讓護衛軍損失了百餘人,這些土匪的戰績也算是極爲輝煌了。
當柳龍和凱惠出現在隊伍前面的時候,奇怪的是,土匪消失了,便連陷阱也沒再出現過了。
隊伍又一路行進了十餘里的路,終究是趕路許久了,衆人都有些口渴,便找了一處空曠的位置停下來休息,當然,這些軍士就可憐至極了,頭頂豔陽高照,所謂的休息也苦不堪言。
衆人正聊着天,喝着水的時候,卻不知道十三和紀元正在不遠處的樹林躲着,靜靜關注他們。
“哈哈,小兄弟,又讓你猜中了,即便他們有軍師,也不敢輕易涉險,到這樹林裡歇息。”望着那些汗水順着臉頰直流的軍士,紀元哈哈大笑,這哪是休息,完全是受苦。
“呵呵,他們護衛的畢竟是身份尊貴的公主,不管那軍師如何的高明,也不敢冒險行事;若是護衛的只是一般的人物,此時他們必定到了我們這兒了。”十三也不由得輕輕笑了一陣。
“誒,小兄弟,我看像是差不多了,可以行動了吧?”護衛軍都是軍中精銳,紀律嚴明,悍不畏死,自然也能承受這天氣因素,但午時終究太熱,護衛軍各個都被汗水浸溼了衣衫,極爲難受。見得這一情況,紀元便詢問十三,這裡正是他們第二道計劃的位置。
十三搖了搖頭,示意紀元再等會兒,紀元也就不再說話,兩人安靜地望着那長龍般的隊伍。
公主的車駕旁,柴芯始終有些不安的感覺,無意識地伸手擦汗的時候,忽然腦海中閃過靈光。
不好,若我是黃郝,定然會一直跟隨車隊,此時天氣炎熱至極,若是施展火攻,不論敵人如何智慧,如何實力強大,只要有一定時間的停留,軍力稍微鬆懈,便能一舉消滅不少敵人。“寶貝兒,你怎麼了,你是不是中暑了。”見得柴芯身子略晃了晃,柴瑞急忙策馬過來扶住。
也顧不得與柴瑞多說話,柴芯只示意自己沒事,立即朝車駕恭敬行禮:“公主,此時天乾物燥,一旦有人施展火攻,我軍縱然有三大先天高手壓陣,也必定要損失不少人馬,甚至公主您的車駕都可能會被影響到,爲了您的安危着想,末將懇請公主立即下令繼續前行。”
裡面暫時沒有聲音,但那小嫺卻在對宣然公主道:“公主,柴小姐謀略無雙,還是聽她的吧。”
“傳我命令,立即前進。”不一時,車駕裡面傳出了宣然公主的聲音,柴芯大鬆了一口氣。
唉,若是對方故意反其道而行之,並未施展火攻計策,我就要做一次告狀的惡人了。
柴芯其實是有苦說不出,若是護衛的不是公主,而是他人身份不那麼高貴的人,她完全可以建議軍士去密林休息,就算是停在這裡休息,她也有衆多的辦法可以抵擋任何攻擊。
“公主令,立即前進。”傳令兵的聲音迅速傳達開來,衆軍士只好起身,便要前行。
“殺--”忽然間,從前方傳出了驚天的喊殺聲,彷彿有着萬馬千軍將要衝殺過來一般。
衆軍士立即抓起了兵器,嚴陣以待,三大先天高手也是一臉的嚴肅,警惕性完全開到了最大。
一分鐘過去了,十分鐘過去了,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什麼事情也沒發生,半個人影沒見到。
“寶貝兒,這些土匪在耍什麼陰謀啊?”柴瑞隨口問了柴芯一句。
柴芯的臉上現出了苦笑,敵人突然來這麼一手,她也有點兒摸不着頭腦,只好略微搖了搖頭。
“柴姑娘,這些土匪幹咋呼了一通,此時我們是前進呢,還是繼續等着土匪出來呢?”車駕裡傳出宣然公主的聲音,明顯有些惱怒,像是自己被柴芯欺騙了一般。
柴芯大驚,不好再說什麼,只得恭敬地行禮,道:“還請公主示下,末將必定遵從。”
“傳令前進吧。”宣然公主的聲音冷淡了許多,空氣中隱隱多出了幾分寒意。
伴君如伴虎,這話是一點兒也不假,即便只是一個公主,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違背心意的。
先前宣然公主認爲自己的智謀遠不及柴芯,是以不願與她爭執,對她也是言聽計從,偏偏此時柴芯“猜錯了”,這就讓她生出了小視之心,暗道柴芯其實言過其實,不過如此罷了。
大抵身份高貴的人,因爲權利和金錢已經不足以讓其動心了,別人的稱讚,便往往顯得尤爲重要。如果有人時常在他們的身邊,而且智慧遠遠超過他們,那麼,本應該屬於他們的讚譽聲,便會落到這些人的頭上,他們自然心中忿然,一旦有了機會,肯定會驅逐這種聰明人。
隨着命令的再度傳達,隊伍繼續行進,卻是再沒有出現異常的現象,竟是出奇地安全順利。
哈哈哈哈--紀元簡直笑得彎過了腰去,十三先前還能忍住,但越想越有趣,也同樣大笑起來。
“小兄弟,我算大開眼界了,這疑兵之計,還真是好用。”紀元一邊說話,一邊繼續大笑。
十三好不容易纔收住了笑容,道:“虛實之間,最難琢磨,應該已經起到預定的效果了。”
紀元終於是止住了笑容,拍了拍十三的肩膀:“爲何不讓兄弟們多喊幾次,嚇破他們的膽?”
“這些軍士各個身經百戰,膽量極大,哪裡會被嚇到。何況,若真個讓兄弟們多喊幾次的話,對方的高人肯定會看出我的計謀,到時候,計謀還能否成功,可就是兩難的事情了。”十三微笑着開口,可臉上卻掛着淡淡的憂傷,他覺着對不起柴芯,因爲他的計謀實在太毒了。
柴姑娘,希望你吉人自有天象,在被宣然公主驅逐的時候,勸走你的父親吧,否則的話,我便只能痛下殺手,連柴城主也一起殺害了。只是如此以來,你我便有了殺父之仇,唉--
“好了,寨主,這裡的戲看完了,我們該到下一站了。”十三飄身而走,速度並不怎麼快,紀元望了望遠方的護衛隊伍,臉上掛着壞笑,飛身而走,速度倒也跟得上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