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阪國國都之中,一個普通的客棧裡面,一個最次的房間,裡面有一個道人靜靜默坐。
這灰衣道人明明只有二十七八的模樣,偏偏鬚髮皆白,本來相貌頗爲俊俏,偏偏面無血色。
便在蒼天現象,映照帝王的瞬間,他忽然睜開了眼,眼睛是很普通的暗灰色,卻閃爍光芒。
“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可以覲見阪國國君了。”這道人低低自語,整個人忽然詭異地消失。
幾個時辰之後,店夥計來了,發現這道人跑了,當時就是一通臭罵,卻是因爲道人沒付錢。
這一天的奇怪天象,非但平民百姓知道,便連身處王宮之中的國君刁威,也是一清二楚。
本來今天刁威覺着沒什麼事,是不想臨朝的,他還有愛妃在等着他去安慰呢,哪願他顧?
天現異像之事,他隱隱覺着應該是好事,他並非只知沉湎女色的國君,所以緊急下令朝會。
說起來,刁威也是無可奈何,未做國君的時候,他一心想要學武,卻被刁平一票給徹底否決了,他是刁平的親重孫子,也是最後的獨苗了,做了國君之後,刁平不知聽了誰的話,給他找了上百女子,各個相貌一般,有的甚至很醜,當然,唯一的共同特徵就是屁股都很大。
換作任何一個國君,整日面對這樣的女子,恐怕也提不起來性趣,刁威卻一個個同牀共枕。
他是努力了,也生了好幾胎,可惜全是女兒,就是生不出兒子來,這一來,刁平更惱火了。
生不出來兒子,刁平哪能允許絕種的事情發生,刁威自然更加倒黴了,於是他的妻妾,從上百增加到了上千,新增加的,非但屁股一個比一個翹,便連身體,也一個比一個肥胖。
這樣的性苦日子,刁威一直過了十六年,直到三年前,他外出巡視的時候,突然遇到了一個女子,那女子之相貌,與他而言,恐怕是美如天仙了,其實也就一般的美貌女子。
絞盡腦汁之後,他終於和這個女子好上了,鬼使神差地,這女子竟然給他生下了一個兒子。
這還了得,刁平聽說之後大喜,立即讓他迎娶了這個偷偷摸摸的小妾,只差沒封后了。
刁威有着立這位李貴妃爲王后的心思,但貿然廢掉王后,多少有些說不過去,就按下了此事。
朝堂之上,衆文武議論紛紛,所說的,全都是有關天現異象的事情,各個都是喜不自勝。
在這朝堂之上,還多出了一人,正是手持刁平的令牌,一路暢通無阻進了大殿的黃胤。
他本想直接面見國君刁威的,可略一思量,也就如一般的官員一般,選擇了最爲平常的覲見。
在這朝堂之上,他只認識一人,就是一路趕來的韓非,韓非見到他,只是遠遠地頷首致意。
沒人理會黃胤,大部分官員都以爲他是個新秀罷了,至於他沒有穿官服,也沒人奇怪,因爲刁威興趣廣泛,經常會任命一些有着奇特能力的人爲一方官員。
黃胤樂得自在,略微感受了一番,發覺這朝堂之上的文武官員之中,一共有着三位先天高手。
國君沒有到,官員自喧譁,忽然之間,黃胤覺着這大殿好似略微有了些變化,卻又說不上來。
他本以爲自己感應錯了,卻發現韓非和另外兩個先天高手,同樣也是略有意外和疑惑之色。
真是沒想到,小小的阪國,居然有着四位先天高手。依然是在這朝堂大殿之上,就在黃胤的身邊,那道人靜靜站着,道袍乾淨整潔,然而奇怪的是,竟無人能發現他的蹤跡。
“國君駕到。”一個聲音傳了過來,隨着一個侍者進入之後,刁威大步進入了大殿之中。
這就是阪國的國君刁威?倒是與刁平有着幾分相似,卻看不出什麼帝王形象來。
入眼望去,黃胤見到了一個蓄着淡淡鬍鬚的中年男子,身着王袍,戴王冠,相貌平凡無奇。
“參見國君。”衆文武按照官階,或跪拜,或行禮,均是一臉恭敬地朝拜高呼。
黃胤沒有動,道人也沒動,就是在這個時刻,黃胤雖功力未曾回覆,卻終於感應到了道人。
他朝道人望了過去,見得道人模樣,略有意外,道人也瞧見了他,臉上閃過一絲驚異之色。
三年前,我看過刁威的容貌,知其必有大帝之命,是以等待天機,現在纔來自薦;爲何這個少年,相貌卻更加英俊奇偉,也有大帝之命,且好似命道比刁威還要旺盛許多?莫非—
“你們是什麼人?見到國君,爲何既不行禮,也不跪拜?”刁威見到了這情景,未曾說話,只是淡淡望着黃胤二人,另外三名先天高手之中,有一高大壯漢怒目圓睜,大聲呵斥。
這壯漢名叫莫駿,是阪國三大上將之一,爲今回城城主,同時兼受鎮守今回城的任務。
黃胤將手一張,刁平的令牌現於身前虛空,那月牙的標記,立即讓衆文武止住了議論聲音。
“哈哈,原來是黃胤兄弟,老祖宗和我說過你的事情,今日一見,果然英雄少年,儀偉不凡。今後你前來參政,可與上將一般,隨意行禮即可。”刁威明顯得到了消息,再朝韓非望過去,見他點頭,便明白黃胤是刁平推薦的人,也是送來宣然公主和那封請其軟禁公主的密信的人。
“多謝國君洪恩。”黃胤面不改色,如那些高官重將一般,朝刁威拱手行了一禮。
“黃胤,你的事情,呆會兒再說,待本王先認識認識這位高人。”刁威淡淡開口,不怒自威。
莫駿見黃胤身份特殊,也就不再爲難,便朝那道人問道:“你這道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道人微微一笑,鬚髮無風自動,飄舞飛揚:“國君,我乃真義島道士,今日天現異象,特來覲見,望國君能容許我爲你解釋一番,有關這天象所代表的含義。”
真義島?道士?黃胤想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在千年之前,道教極爲繁盛,可川承得了天下之後,不知爲何,竟大肆殘殺道教中人,幾近殺絕,從那之後,許多年都難見到道士。
“哼,天下誰人不知,當年皇者川承近乎絕殺天下道士,你不過是餘黨之流,能有什麼本事,國君,末將請奏,立即誅殺這個故作清高的道士,義正我阪國禮規。”莫駿完全是火爆脾氣。
“國君,末將也同意莫城主的意見。”又一人出列開口,卻也是武將,名爲雷馳,阪國三大先天高手之一,王城城主,大材小用,只負責王城和國君刁威的人身安危。
“如此胡亂言語的道人,必是禍國殃民之徒,千年之前,皇者川承已經做了表率,還望國君依從先例,防微杜漸。”韓非同樣主張殺死這名道人,他一開口,就把歷史扯了出來。
在這武者掌權的時代,三大領頭武將開了口,無異於已經定音,衆文武紛紛附議贊同。
“黃胤,老祖宗言及你有安邦定國之才,你且說說,本王該如何處置這個古怪道人?”刁威也不太喜歡這對自己不禮貌的道人,可他是君王,自然有自己的主意,不會隨便依從臣屬。
都說阪國國君只沉迷於生兒子,今日看來,也還算頗有心計,絕非傳言之中那般的無能。
黃胤略一沉吟,行了一禮,道:“國君,歷史已經過去,固然要拿歷史來說事,可也要看當時的形勢。如今這天底下,道人極少,宗師之中,更無一人是什麼教派信徒。如此看來,這道人就算有什麼歹噁心思,也是河流一條,不似大海,根本翻騰不出什麼浪花來。我建議,國君可先聽聽他的看法,若是一派胡言,國君有三大先天高手,足以將他就地正法。”
“黃胤所言有理,諸位,你們還有什麼意見,也大可說出來。”刁威耐心奇好,廣納諫言。
衆文武均是默不作聲,三大武將已經發了話,黃胤目前還是外人,未必能左右阪國局勢。
一個青年站了出來,此人約二十五六,劍眉星目,氣宇軒昂,儀表堂堂,一看就是顯達之人。
三大武將朝這人望了過去,目光淡漠,毫無表情,這青年似乎毫無畏懼,顯然是初生牛犢。
“呃,是百曉言啊,你有什麼話,就說吧。”刁威仍然是淡淡開口,好似沒脾氣的人一般。
百曉言一臉嚴肅,道:“國君,依微臣之見,這黃胤既然有大才能,當先讓他講解天象的含義,若是他能說個明白,這道人就多餘了,微臣也同意將這道人正法;若是黃胤不能說個明白的話,國君應該給這道人機會,讓他一展才能,然後再按照實際情況,決定他的生死。”
呵,這個百曉言,以爲兩邊都能不得罪,實際上卻是兩邊都得罪了,怕是隻有國君喜歡他了。
果然,刁威聽了百曉言的建議,臉上現出了歡喜的神色:“黃胤,你就爲本王說說天象?”
黃胤雖然略懂天象,卻不敢胡亂開口,他略一思索,便不準備拿天象說事:“國君,黃胤不敢妄自揣度上蒼意志,但能肯定,這天象必是大吉,還望國君讓這道人解說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