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聲音,黃郝有些**的模樣,默默地注視着不遠處一顆小樹上歡快跳躍的一隻小鳥。
好一會兒,他回過神來,人已經平靜:“好了,這事就不說了,我相信林統領。這一次光明王朝和柴瑞的危機,讓我也嗅到了淡淡的危險氣息。以他的眼光,不會做出違揹我雍國利益的事情來。當然,若真的是他攔截了胤弟派來的信使,他肯定也是爲了大局。”
“要不,我走一趟,看一看林統領是否那麼做過了。”猶豫了片刻,鳳舞才說出了這句話。
黃郝立即搖頭,粗獷的面容上,現出一絲無奈:“這種事,不能揭開,否則雙方都會尷尬。”
“那我們就只能靜等林統領作出反應了,當然,或許他早就作出了佈置也不一定。”
“對了,呂磊那邊,目前有什麼動靜沒有?”黃郝轉移了話題。
“三十萬大軍,囤於榆城,已有許多時日了,日日練兵,倒是不曾挑釁我雍國邊關。”
隨意地講述了鹹國的情況之後,鳳舞忽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略有疑惑地道:“對了,林統領近期並沒有調兵遣將的動作,戶城那邊沒有什麼變更,可那虛開,近日似乎有些活躍了。”
聽到鳳舞說到虛開,黃郝忍不住笑了起來:“虛開就像個螞蚱,死而不僵,一直都活躍地跳着。這個時候,他恐怕是在等候着時機。不過在我看來,胡庸達和孔祥子的目標,應該只是光明王朝和柴瑞。畢竟若是分兵攻打我的雍國寒城,他們的戰線,就會拖得太長遠。”
會是這樣麼?鳳舞的心裡,隱隱有些懷疑,可她一時也沒有別的看法,是以並沒有多說什麼。
自從生下了一對龍鳳胎兒女黃明和黃慈,秦瑤的心思,就大部分地撲到了這對孩子的身上。
大部分的時間裡,她都會親自照顧自己的孩子,她也會想念黃胤,卻明白黃胤身上事情太多。
王朝危難的時候,她也多少聽宮中下人說起過,也曾擔心過,黃胤不在,她就在心中祈禱。
或許是她的祈禱顯了靈,王朝連續兩次奇蹟般地大捷,一舉收復了舉城,暫時緩解了局勢。
已經是十月十九號了,距離大戰勝利的時間,過去了四天,王朝進入了短暫的寧靜。
東方明沒有發動任何實質性的強烈進攻,他只是每日派出大將叫陣,與王朝在應通關下對戰。
外面的形勢如何,對於秦瑤來講,只要王朝暫時安寧着,她就不會太多的擔心。
她所在乎的,是她心愛的丈夫,什麼時候回到王宮,回到她和孩子的身旁,陪她說說話。
所以這一天的上午,陽光很是柔和的情況下,在她的寢宮外面不遠的一處小園子裡,在一個不大的亭子裡,她將兩個孩子放置於一個搖籃之中,自己則坐於石凳之上,發呆着。
兩個孩子很可愛,都在熟睡着,整個小園子,是那麼的和諧,聽不出一絲不合時宜的聲音。
有鳥在鳴唱,有風在低語,有草的氣息,有在這時節開放的花朵散出的幽雅清香。
彷彿處於畫中仙境,哪怕只有一個人,卻更像是獨立於塵世之外,如同一處世外桃源。
秦瑤的目光,是在兩個孩子身上的,那裡只有着無盡的柔情,那是無限慈愛的目光。
當然,她其實已經癡了,她保持這動作已經有一刻鐘了,她的心思,早就飛到了王宮之外了。
胤哥,很多天了,你都不曾回來看我,不曾回來看你的孩子,你,就真的沒有那點時間麼?
不,我怎麼能這麼想呢,胤哥身系一朝安危,時時刻刻都必須以王朝大局爲重,我和孩子怎麼能就霸佔他呢,這對於整個王朝,整個王朝的子民,都是不公平的。
可是,可是,可是我還是想念胤哥,想要見到他呢,有孩子陪着我,可若是再有胤哥陪着我,那我的生活,就會完美了,就會像這世上多數幸福的女人一樣,再無更多奢求了。
“胤哥,我們的孩子,好可愛呢。”秦瑤喃喃自語着,目光未曾移動,微微地癡癡笑着。
有人過來了,腳步很沉穩,每一個步子,都極有重量,像是能夠震動大地一般。
秦瑤沒有聽到,喚作以前,她一定早就注意到了,或許已經回頭,已經開心的想要哭泣。
有些事情,脫出了她的想象之外,所以她不敢奢求,她寧願一個人默默地承受,一個人孤獨。
原來,有的時候,愛,也是孤獨的,它會在無形之中,將我們每個人的溫度冷卻。
來的人是黃胤,王朝的事情並沒有那麼多,可他卻一時忽略了這件事,可今天他卻想起來了。
打退了兩股強大的敵人,並不意味着王朝就安全了,所以在前兩天的時候,他就向整個王朝發佈了召集令,號召民衆從軍,保護這律法嚴明,崇尚自由的光明王朝。
當然,效果並不明顯,民衆參軍的熱情,僅僅持續了一天,之後就沒有什麼人蔘軍了。
不管這些事,黃胤又派出了夜飛和趙引,給了夜飛五萬中央軍,又給了田楷真五萬王朝軍隊,命他們駐守亥城,與柴芯相互聯繫,隨時準備應對來自康國兩位名將的任何攻擊。
至於應通關,大勝之後,黃胤還是將重擔交給了凡真,但卻收回了那裡的數萬兵馬,轉而命王領空帶着另外的五萬中央軍駐守,遵凡真號令,務必要穩穩地守住這道關卡。
最後就是舉城了,先前拓拔無傷一次奇襲,就能閃電般地拿下,這讓黃胤不得不重視了。
幾經思考與商議之後,他封趙引爲帥,命李顯輔之,給了王朝軍隊五萬,命他們駐守舉城。
前番的兩戰,王朝損失了不少的兵馬,到現在,即便是加上拓拔無傷的降兵,新徵的兵馬,田楷真明寮機構的所有明衛,也不過才二十一萬人,是以王朝的核心地帶王宮,因爲沒有多餘的兵馬保護,就基本成了一個空殼子了,黃胤無奈,只好把田大娘請到附近居住了。
把這些都安排妥當了,黃胤總覺得自己像是忽略了什麼事情,想了兩日,纔想起秦瑤和孩子。
想到了,他就覺得心中極爲愧疚,於是他立即就趕過來了,他決定好好陪秦瑤和孩子幾天。
呵,這個小妮子,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呢,想得這麼投入,我來了,她都不知道。
一直走到了秦瑤的身後,黃胤探着腦袋,朝前方望了過去,見到了自己可愛的一對兒女。
他不想打擾秦瑤的思緒,看了一眼之後,他又站定了,他靜靜地等待着,凝望着秦瑤。
他是站在後面的,他只能看到背影,那青衫如畫,那青絲如夢,那想象中的女子,一如童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遊走,這一對恩愛的夫妻,就像是定格了一般,都沒有絲毫的變化。
哇…哇…哇…
忽然,嬰兒啼哭了,開始是淘氣的黃明,可緊隨其後,黃慈也同樣就拼命嚎哭了。
原來,哭聲也是會傳染,那麼,他們這兩個嬰兒,心中的想法,又是否也相同呢?
黃胤立即就動了,他的步子很快,如幽靈一般,奇蹟般地就在一瞬之間閃現到了搖籃的一側。
他的手,第一時間就探了出去,速度很慢,很溫柔,像是畫家,在面對着自己要畫的事物。
“你是誰?不要動我的孩子。”孩子的哭聲,自然也吵醒了秦瑤。
她一動腦袋,就見到了讓她魂飛天外的情景,在這深宮裡面,居然有人來搶奪她的孩子。
她的臉色,一瞬間變的蒼白:她的丈夫,已經漸漸很少看她了,她不能再失去她的孩子了。
下一刻,她的臉上,又掛上了狂喜的神色,她看出了來人是誰,儘管來人穿着很是質樸。
她沒有說話,她不想打破這美好的情景,她靜靜地望着,望着自己的丈夫抱起了自己的兒女。
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黃胤有這樣的表情,第一次是在她生育的那天,當孩子被抱起來,給黃胤觀看的時候,黃胤當時立即就接過了孩子,靜靜地凝望,眼神如水,深情無限。
黃胤並不會哄孩子,所以兩個孩子在他的懷裡,並沒有因爲他無比慈愛的目光就停止哭泣,反而哭鬧的更加歡騰了,似乎是在抗議他許久纔來看望他們一次。
“兒子,女兒,乖,不哭,不哭…”黃胤有些笨拙,他抱着孩子,開始原地打轉起來了。
每一次回身,他都能見到秦瑤,他都會凝望一眼,那一眼,同樣是深情無限。
每一次相互凝望,秦瑤都會會心的,歡喜的微笑,那笑容,燦爛得一如亭外無限陽光。
黃胤也笑着,那是真摯的笑,他很少有這樣的時候,也只有面對至親的人,他纔會這樣。
也不知是不是他轉動的快了,孩子頭暈了,還是其他怎麼回事,孩子在他的懷抱裡,就是不停的哭泣,好像跟他過不去似的。
“看吧,你好長時間都不來看你的妻子和兒女,你妻子能理解你,他們可是不理解你呢。”
秦瑤一邊說着這話,一邊癡癡地笑着。
黃胤停下來,作出一副思考着的模樣,可目光,卻一時落到秦瑤身上,一時落到兒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