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師,道我真的要去學那孝義黑三郎,呼保義及時雨,大土匪頭子宋江?
那誰又是燕青,誰又是李逵?
李師師這個名字,讓大宋末世的天崩地裂之局,都多了幾分軟玉、溫香。趙詰和李師師之間的逸事,絕不是野史,而大宋就是這樣奇怪,李師師的身份,雖然絕不會被迎進宮中。
但是照理來說,皇帝親近寵信的女人,也該金屋藏嬌了,但是李師師仍然高張豔幟,仍然有周邦彥霜濃馬滑故事。
雖然在楊凌看來,霜濃馬滑,多半是文人亂說,以文采撬皇帝的牆角,溜趙詰的靴邊,可見光彩,但是李師師仍然可以見客,留茶留飯,甚而清歌一曲,確是不爭的事實,趙信對此安之若素,而李師師同樣安之若素。
四年後的末世當中,這位奇女子,就消失在天崩地陷的殺戮當中,再也尋覓不見了蹤跡,自己最後,當真是要走這麼一各門路麼?
李邦彥說得也有些艱難,從官家得寵的倡女那裡自獻,就是名聲敗壞如蔡攸李彥之輩都不曾做的事情,楊凌卻不得不走這各門路,怎麼說楊凌的名聲都再也好不了了,就算能一時上位用事,難道還能得到朝野之間的傾心合作?
不被彈章淹沒了就算好事了,不得朝野合作,以楊凌一人之力,又如何能改變大局?
可是不這樣做,又怎麼辦?看着楊凌束手而待雷霆,看着好容易廝殺出來的這麼神策軍,晉陽軍在樑師成之輩手中敗壞,看着大宋還如以往一樣?別指望女真南下之際,再冒出一個楊凌出來!這等境遇。是可遇不可求,再難複製的!
李邦彥深知,如果沒有楊凌的橫空出世,伐燕戰事,將敗壞得不知道到哪種程度了,說不定此刻女真已經盤踞燕京。飲馬白溝,對南面做出虎視眈眈之勢。而童貫在位,和西軍的矛盾也已經激化得不可收拾,大宋最後一點能戰的力量處在四分五裂當中,絕難當朔州那種彪悍女真軍馬一擊。
正因爲李邦彥是聰明人,看得太明白,才明白這個總和這個時代人不一樣的楊凌可貴在什麼地方!
既然認定了,就硬着頭皮走下去罷,陪這小楊將主。一起擔了這個罵名就是,只要問心無愧,小楊將主,雖然李女史此間,內相怎麼也不可能隔絕,但是李女史卻是從來未曾在官家面前進一人,就朝局一言。
正因爲如此,朝中禁中。才容得官家這點荒唐,小楊將主又能以什麼打動李女史。讓她擔着天大的干係,進言於官家面前,讓小楊將主在官家面前自獻?就算這條道路走通,打動官家,更是千難萬難懷,說實在的。楊凌也沒什麼成算。
這刻他倒忘記水滸傳是施耐庵的藝術創作了,***只想老子總不會不如那個黑矮子罷?其實也就是硬着頭皮撐到底罷了,難道還能束手就縛不成?當下只是一笑:“這是我來擔心的事情……”
汴梁西府之中,李綱正焦急的等待消息,一旦牽扯到黨爭利益上。士大夫們可是用心得很。
而且這說不定就讓李綱如何能不此時的大宋士大此刻在西府當中,李若水幾乎完全可以代替李綱主持一切出謀劃策的事情,西府太大,事情太多,李若水也就被拉到一起謀劃了,李若水對他的尊重客氣,也是不用說了。
到了近幾日,乾脆就分別和李若水坐鎮主持,嚴令這些奔走的心腹下屬,李若水的話,就是他李綱的話,遵照無遺行事就是。誰要是有半點陽奉陰違,他可是不會饒人的!
此刻居間主持的正是李綱,照理來說,按照大宋的行政效率,就算是這等對付政敵的私活,也可稱得上是不緊不慢,但是此次卻不成,雖然蔡京在背後不言不動,可老公相秉政幾十年的陰影,卻是誰都不能輕易忽略的。萬一他一旦力,真不知道是怎樣的雷霆萬鈞!
所以趕在這位老公相出手之前,早早將楊凌遠竄,早早底定大局,早早讓官家做出決斷,就是最爲合理的選擇了。
一撥撥來回報消息的人隔個把時辰就來一次,這次甚而粱師成暗中調了皇城司的人手給李綱使用。西府的職方司在宣和年間是早就廢了,不然李綱手中得用的人應該還要更多一些。
“回稟樞密,今日晉陽軍中嶽飛牛皋,宴請三衙軍將曹興,潘飛等人,午時開宴,這些軍將都已經去了,據說宴後還有樂子。”李綱安坐於位,靜靜聽完,皺眉道:“說些什麼?”
回稟消息的人恭恭謹謹的道:“他們都用的汴粱城中火家廚娘,已經安插了人進去,席間有什麼動靜,很快就能回報,屬下以爲,既然用了外人,席間也不會有什麼了不得密議。”
此人算是李綱得用幫手之一了,頭腦有,還能自己分析一番情報,李綱瞪眼聽完。皺眉道:“讓你們聯絡晉陽軍中軍將,從他們那裡蒐集一點楊凌怨望之言,又進行得如何了?”
那屬下搖搖頭:“此事不敢太過於打草驚蛇,讓這些軍將回報於楊凌那裡,也是麻煩事情,這些日子一直在聯絡晉陽軍中軍將,然則軍中那岳飛將主約束甚嚴,聯絡的人也並不多。席間探聽口風,這些軍將多是爲楊凌此番不得大用惋惜,對他甚是欽服忠心。不和這些軍將多加往來,託以腹心,還不到輕易試探的時候……”
李綱皺眉,知道屬下也是正論,小心翼翼是沒有大錯的,朝中敵對兩黨,平日裡互相怎麼瞪眼都是無妨。一旦一方對另一方下手,另一方定然很快就會做出反應,楊凌也還罷了,輕易驚動楊凌背後那個老公相就是不智了,雖然老公相不言不動,真到自己這裡出手的時候。誰知道會是什麼局面?
其實也是蔡京實在讓朝中太過於忌憚,才這般高看了楊凌,怎麼也不敢相信,蔡京會完全不管楊凌。要知道蔡京復相,得楊凌實際影響不少,而且整練禁軍這般重權。蔡京難道會輕輕放過?
不如穩一些慢一些罷……饒是知道厲害,李綱也覺得焦躁,忍不住語氣就重了一些:“那楊凌那裡呢?有什麼繼續插手晉陽軍中動向?在燕雲,河東之地他有名義,現在可沒這個名義!”
那屬下回稟仍然不溫不火的:“小楊將主就是前幾日宴請過幾位將領一次,幾人也未曾在楊府府逗留太久,早早就歸營了。楊凌不是汴梁土著,所用從人,全部從燕雲之地帶來。屬下怎麼也安插人手不進去,席間他們說了什麼,實在不得而知,還有耍樂之處……”
這個屬下正準備詳加解釋,李綱卻不耐煩的擺擺手:“醇酒婦人之策耳,以爲這就能免禍?至爲可笑!”
李綱一下斷言,這名屬下屏息就不多說話了,看李綱沒有多問什麼。躬身一禮就退出去了。
正出門的時候,就見李若水進來。不慌不忙的行禮下去,轉身再恭謹退開。
李若水進來,還不住打量他的背影,動問道:“此人是誰?”
李綱一笑:“原來職方司中一名司員,惡了同僚不能存身,後來又犯大過。差點論流。老夫看他警醒,就留在身邊勾當一些機宜文字,此人是極細密的,且使不如使過,還算是得用。”李若水哦了一聲:“原來是他!整理上來的札子各理明晰。更謹慎細密,方方面面零碎消息在他手裡都是井然有序。不乏長才也,樞府何不保出大用?”
李綱仍然淡淡一笑:“過甚深也,不能大用,此人李兄也少提起,就當沒這麼個人好?”一聽李綱說得語焉不詳,李若水也就再不敢多言什麼了。他何等機警的人,一下就明白其間恐怕干係不淺,李綱卻還留着這個人,也不知道爲的是什麼,不過這就不是他能打聽的了。
當下笑問:“現今如何?”
李綱苦惱搖頭:“甚不輕易,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如何經營的,晉陽軍比起他軍而言,可稱鐵桶一塊了。就是西軍出身,世受國恩之輩,對他也甚是仰慕,輕易不能開口拉攏,讓他們證實楊凌心存怨望,居心非淺,還需要些時日……”
李若水對這樣的話題,其實並不願意深入討論,可既然在船上,只有努力的劃,當下輕輕道:“凡陣必當先,不輕棄一軍一將,不惜應戰女真也要救援邊地,更帶領軍將士車立下不世大榮歸。朝中兩大勢力,一方撒手不管,一方全力對付自家人,官家那裡更是不聞不問。楊凌毫無根基,這命運豈不是就註定了?
他看看李綱,一時衝動想說什麼,最後還是住口,他差點就想說出來,難道就不能容楊凌一個清閒職位入居汴粱,將來一旦有事,國朝也有用得到他的時候?但是想想楊凌身份,想想楊凌和蔡京的勾結,想想楊凌和西軍那些漸漸不馴的武臣們之間的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白的事情,李若水還是選擇沉默。
難得名帥,有大於國之人,可是時勢如此,又能奈何?
看着李若水情緒不高的樣子,李綱也打起精神,想說笑兩句。現在李若水在內相那裡似乎面子很不一般,進一策準一策,將來是必定要交好的人物。此番情緒不高,莫不是擔心自己將來在整練禁軍事中分不到足夠的好處罷?
當下李綱就笑道:“李兄,你的大才,上下部是深知的,一旦三衙文臣掌軍,徹底整練。不妨說句實話,你的資序還是不夠,哪怕是權遣也是不能主事的,但是參贊軍伍,勾當機宜文字,豈能落在旁人那裡?內相那裡,老夫這裡,都是必然死保的,以你大才,哪怕是參贊軍務,勾當機宜文字,也必然就是主持全局了,還有什麼好憂心的?將禁軍在你手中整練出來,將來萬一有邊事,當一任經略使知一大咐,回朝就有入兩府資序了,十年之內,還怕兩府當中沒有你立足之處,但且勉之就是!”
李若水勉強一笑,行禮下去:“多謝樞府愛顧。學生惶恐,只怕力薄任重。”
李綱也笑笑,又和李若水扯起閒話:“那人,居然在醇酒婦人了,整日在汴梁城外,與鄉人同樂,這人也不是笨人,倒是可惜了!”
李若水仍是笑意淡淡的:“誰說這人是笨人了?若是如此,他如何能走到今日這步?只是此刻才收斂鋒芒,卻是晚了呀!”
軍校場,岳飛目光,頓時向沉吟不語的牛皋望去。
要是能和這些在汴粱城根深蒂固的禁軍將門聯手一一要知道三衙禁軍雖然在政治上地位不高,但是富貴卻是一等一的,而且大宋皇家嫁女,都在這些禁軍將門勳威子弟當中挑選。
雖然不得參與朝政,但是地位卻是絕不容動搖的,和他們在這件事情上聯手,就代表爲三衙禁軍所傾心結納,在汴粱就徹底立住腳了,他牛皋和岳飛,實在可以撇開楊凌自開局面。
將來到底爬到什麼位置不好說,但是隻要大宋不倒,這幾代富貴就是穩穩的了,對於牛皋,岳飛多少也瞭解一些。能廝殺,能拼命,領兵帶兵,都有一手,軍中廝混這麼多年,人情熟,會做人。
可是卻貪富貴,好女色,追隨楊凌,只怕更多的是楊凌將他從西軍不過一個低級將領拉拔起來,一下扶植到此刻地位,卻不象他岳飛,認定了楊凌能帶領他們名留青史,挽大宋富麗之下的將來危亡!
現在看來這番富貴,不用楊凌,他牛皋也能拿到手中了,岳飛自己的心理也是不知道,這位兄弟,到底會做如何選擇?
一時間,岳飛也屏住了呼吸。
牛皋這個時候,腦子裡面無數念頭紛至沓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什麼,稍稍反應過來,頓時就感受到了旁邊岳飛逼人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