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匆匆抽調而出的女真甲騎距離來援宋軍二百餘步之際,再幾個呼吸之間,就可以撞入宋軍陣中,每名女真甲騎都平端起馬戰矛槊,長刀鐵錘等短兵刃也放在最順手就能抽出的位置,這個時候也不用在迎面先潑灑一陣箭雨了。
每名女真甲騎都發出了獸吼之聲,準備拼盡最後一點氣力,將這些不斷涌來的頑強南軍徹底打垮!
眼前這些南軍,到了這般距離,胯下坐騎還是保持着便步,這等對手,只要一衝,就能擊破!神策軍中,兩名親自執指揮牙旗就在前列的指揮使,驟然發出一聲大喝,兩個指揮的甲士,全都轟然下馬!
那些便步而前的戰馬,輕鬆就能止步,而不至於繼續前突亂了陣列,原本有些鬆散的一排一排陣列之間,用來馬戰對衝,距離這麼大自然是找死,可現下卻看出來,是神策軍留給驅趕戰馬離開陣列的空間!
每個人都在自家坐騎屁股上狠狠來了一記,數百近千坐騎長嘶着沿着留出的空間向兩翼狂奔散去,前排宋軍飛速半蹲而下,長矛尾端撐地,矛鋒斜斜跳起,在夕陽映照之下,閃現出一片血色寒光!
在後陣瞪着血紅眼睛觀戰的哈魯鈍心臟在這一刻似乎都停止了跳動,這不是騎軍,這是騎馬步軍,以疲憊的甲騎撞上披甲步軍陣列,會是什麼樣個結果?
女真甲騎馬速已經提了上來,這個時候再難止步,紛紛就衝到距離這如林長矛不過二三十步的距離,雪亮鋒刃在前,這些疲倦的戰馬紛紛止步,重騎撞陣,對戰馬素質要求極高,臨戰需要刺激得戰馬勇氣血性達到巔峰,或者乾脆就蒙上馬眼。
周泰和薛永楊雄的突擊,要不就是以騎對騎,要不就是踏入雜胡那些根本沒有長兵刃遮護的散亂步軍陣列,而現在來援宋軍矛陣,卻是森然如山!
現在女真甲騎胯下戰馬都是疲憊得隨時都能倒斃在地上,哪裡還能撞入這如林的長矛陣中?百餘名甲騎在陣前混亂成一片,然後就聽見宋軍軍將悠長的號令聲響動,長矛之後,又是一排排的弓弩揚起!
箭雨駑矢,激射如蝗!
空氣中只剩下尖銳的呼嘯之聲,一排之後,又是一排,完全分不出間隔,一排排弩弓放下,一排排弩弓接着揚起,此起彼落,捲動有如海潮,那些雜胡步射,甚或是女真蒼頭列陣而射,比之這樣的箭陣,簡直就是小兒家的玩物。
陣列不戰,陣列不戰!
漢家男兒,持弓負弩,一代又一代的將草原馬背上民族射得人仰馬翻,只要給了他們能全力發揮的機會,迎接着胡虜的,就是一場屠殺!
無數羽箭駑矢之下,女真甲騎不論人馬,都濺出萬點血花,只是短短一個照面,這些馬上誇稱無敵的女真甲騎,都變成了一個個刺蝟,哼都不哼一聲,紛紛倒下,轉眼間就被一掃而空!
在另一頭猶在混戰的戰團之中,楊雄已經率領麾下不多的兒郎,渾身浴血殺透重圍,直撲向那些正在屠殺宜芳出戰軍民的女真甲士。
聽到弓弩怒嘯之聲,楊雄放聲長笑,“騎軍對戰,俺們也不懼你,更不必說你們這些狗韃子,撞上俺們大宋步軍陣列了!”
下馬結陣的神策軍,將眼前女真韃子射成刺蝟之後,空氣中猶自有着弓弦顫動的聲響,這些精銳步軍已然向着兩邊整齊分開,迎面撲來的神策軍的騎馬步軍是三個指揮,兩個指揮下馬結陣,還有一個指揮在馬上,這個時候結陣步軍讓開陣列,在後等候的那一個馬上指揮,牙旗前傾,又在繼續向前!
而在戰場之南,抄截後路的騎馬步軍也終於就位,然後就轉而向北,拉開的陣列就兩排而已,神策軍騎軍指揮員額三百出頭,步軍指揮員額五百,這一指揮以兩排列陣,雖然單薄,可控制範圍極大,而且都是騎馬步人,隨時可以機動調整,死死的就截住了女真韃子向南退路。
陣列雖然單薄,但是看着他們馬上放着的弩機,看着那一百餘騎女真甲士短短時間就被一掃而空的現實,這樣單薄而長的陣列,也足以變成女真韃子無以逾越的天塹!
宜芳城內城外,原來的吶喊助威之聲,已經變成了震天價響的歡呼,城下還在廝殺的楊雄所部,縱橫馳奔,反而是反過來尋着膽氣已喪的女真韃子廝殺,而那些出城而戰的宜芳軍民,也大聲歡呼着,拼命上弦發矢。
有的甚至在地上摸起兵刃,朝着那些女真甲士撲了過去!戰場上女真甲騎連同蒼頭輔軍,尚有一千數百人,這個時候亂紛紛的蝟集在戰場上,看着宋軍兩面夾擊而來,看着那些被圍住的宋軍衝突而出,猶自纏着他們拼命廝殺。
看着那些被射成刺蝟,然後就被宋軍踏過的女真甲士!從蒼頭彈壓的輔軍開始,終於發出了驚呼哭嚎之聲,這些再度給驅入戰場的女真輔軍,丟下手中弓弩,也不管會不會被押陣女真甲騎斬殺,再度崩散亂竄。
不住有人被宜芳出戰軍民射倒,他們卻管也不管,只求能逃出這個註定要讓他們全軍覆沒的地獄,女真甲騎,也再沒有了廝殺的勇氣,茫然看着眼前一切,看着又一指揮宋軍逼近戰團,翻身下馬,這次已經不用長矛列陣遮護了,就是這樣揚起弓弩,發矢激射!
而後方的兩個指揮步軍,也結陣而上,甚而還越奔越快,一及射程,就是更多的弓弩加入了對女真韃子的射擊當中,戰場之上,似乎就被這些飛射的駑矢羽箭佈滿,而女真甲騎,就在這樣的箭雨當中,紛紛中箭落馬,紛紛慘叫哀嚎,也終於隨着那些輔軍,而告崩潰!
這些兇悍頑強的女真甲騎,不管馬上步下,亂紛紛的就想逃離這個戰場,不管有多少人被射落馬下,剩下的頭也不敢回,甚而都不辨方向,只是打馬疾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