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黎明時分,在付出了八萬多條性命的代價之後,聯軍總算是突破了河套守軍的防線,成功攻入定州城內。給力文學網早已經殺紅了眼的聯軍在攻入城內之後,立刻展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大屠殺。只是,城內的百姓本就不多,而倖存的百姓還依仗着地利或是偷襲或是強攻小股聯軍,弄得聯軍不勝其煩。
不過李鐵鳴等人毫不在意,在他們看來,定州陷落已經是定局,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這些百姓們既然如此彪悍,那就讓他們去死。四路大軍在李鐵鳴等人的指揮下,緩緩朝着定州城中央的城守府逼去。
何福一身的官袍早已經沾滿了鮮血,手中的佩劍也缺了好幾個缺口,不過他還是大聲問道:“各位夫人,大家準備好了嗎?”
柳燕點了點頭:“何大人請下令。對方並非泛泛之輩,如果不抓緊時間,恐怕我們的佈置就要暴露了。”
許透勉力一笑:“何大人,最後的涅槃,開始了。”
何福灑脫的一笑,對着身後的士兵揮手示意了一下,士兵會意,匆匆跑了出去。只聽得一陣喧譁,定州城守府突然間火光沖天。這就像是一個訊號,在看到城守府大火燃起之後,早就做好了涅槃準備的河套守軍頓時在定州城內縱起火來。在昊晉兩兄弟被送走的那一瞬間,何福等人便已經定下了這個與城俱亡的涅槃計劃。後來在撤退的時候,他們也是儘可能的將許多易燃物以及火油桐油等分散在定州的每個角落,只等到定州城守府大火一起,便縱火燒城。
何福等人的準備相當充分,聯軍也根本沒有想到河套方面居然會如此陰狠,無數的士兵頓時陷入了茫茫火海之中,慘叫聲不絕於耳。
“撤退!立刻撤退!”李鐵鳴大驚失色,幾乎是扯着嗓子叫道:“來人啊,打水滅火!先將後路上的火全部澆滅!”
李蕭然匆匆離去,不過很快便跑了回來:“父王,所有的水井都被石塊堵死,火勢很猛,幸好我們的後路上沒有敵軍,現在撤退還來得及。”
李鐵鳴此時也顧不得臉面問題了,一聽到這話連忙率領着本部士兵順着進來的道路逃竄。只是,水火無情,還是有不少的士兵陷入火海。李鐵鳴好容易退到城外,清點了一下手下的兵馬,三萬秦川騎兵加上禁衛軍團的三萬士兵,現在居然只剩下兩萬不到。詢問了一下同樣狼狽不堪的宋正風等人,李鐵鳴悲哀的發現,拿下定州,自己等人付出了近十萬士兵的代價,可是這一場大火,至少燒死了五萬士兵。
定州城守府內,何福許透和柳燕等人面無懼色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看着已經燒紅了半邊天的定州城默然無語。何福的上首空着一個位置,那是林太嶽的。定州城破的時候,這個老人手持佩劍寸步不退,最終血濺城樓,成爲了清風四大名儒之中最後的一個殉節者。不過他們不是以死殉國,而是以死殉節。
柳燕、豔彩、姜婷、蒙靈等人並排坐在一起,一個個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再過一兩個月,她們肚子裡的孩子就能夠降生。只是,她們卻等不到那一天了。生又何歡,死又何懼?無法給夫君留下一點骨血,幾個女子還是有些傷感。龍雙表情沉寂,她來定州之前,已經將兒子放在何玉那裡,自然用不着擔心兒子的安全。所有人中,她算是最了無牽掛的一個。
黎明,定州城破,守軍誓死不降,舉城俱焚。留守定州的二十多萬百姓,無一倖存。
下午時分,李鐵鳴等人總算收斂起了軍隊,緩緩逼到了延州城下。不過此時的聯軍,說起來也真讓人心酸。提膿和楞葉率領的颯珊大軍,除了那那哈達還率領着大約三萬騎兵追殺李孝,現在僅剩下十萬不到。朱雀軍團僅剩下一半,白耳軍團情況略好,只損失了三萬左右的士兵。李鐵鳴方面最慘,即便是加上禁衛軍團的士兵,也只有兩萬。在會和了延州城下的朱兆部七萬士兵和李必成部三萬步兵之後,李鐵鳴悲哀的發現,當初軍容整肅氣勢洶洶的七十餘萬大軍,現在居然只剩下三十五萬不到。當然,這並沒有算上那那哈達和李鐵戰的近十萬騎兵。無奈之下,李鐵鳴只好讓黃羊灘附近的渡邊下立刻率領着他的十萬東倭陸軍前來助陣。
定州陷落,聯軍總算能夠肆無忌憚的進攻延州。不過李孝對此並不知情,從突圍開始,他一直在那那哈達和李鐵戰的聯合圍剿中狼狽逃竄。
那那哈達雖然是颯珊軍方的後起之秀,麾下的騎兵也相當精銳,不過畢竟不是神州人氏,對河套的環境並不熟悉。不過李鐵戰就不同了,秦川李家和河套維持了相當長時間的友好關係,對於河套的地理狀況,李鐵戰是爛熟於胸。他畢竟是秦川最聲名顯著的將領,兵力上又處於絕對優勢,李孝所受到的壓力,絕大部分都是來自於他。
李鐵戰很清楚李孝的戰略計劃,很顯然他的上策是度過大河前往玉門關或者幽雲十六州。不過,如果自己不追緊一點,李孝逃到吉州地區的山區之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因此,李鐵戰特地在風陵渡口附近留下了兩萬騎兵,而自己和那那哈達則是率領着其餘騎兵對李孝圍追堵截。
李鐵戰將手中的騎兵分爲好幾隊,輪番追擊李孝的騎兵。這樣一來,追兵一直都能夠保持着充沛的體力。河套的戰馬雖然是血色高原的良駒,但是連續奔跑了一天一夜之後,也顯得後繼無力。而那那哈達和李鐵戰由於分兵追殺,因此根本不會有這個問題。
“不能再這樣逃下去了,我們必須立刻殺向風陵渡口,從這裡渡河,以最快速度去主公那裡。”吉州和石州交界處的一個小村鎮中,李孝的騎兵正在修整。休整的時間很短,僅僅只有一個時辰。於是李孝也趁機和辛皎等人一起商議一下下一步的戰略計劃。
傅若水很擔心的說道:“可是李鐵戰已經知道我們要從這裡突圍,路上佈置了大量的騎兵,我們根本無法正面突破。”
辛皎搖頭道:“不過我們現在這樣逃竄也不是個事情啊。我們兵力有限,主公大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回來,在這樣下去,遲早要被秦川騎兵剿殺。大家發現沒有,我們的活動範圍已經縮小了很多,從昨天晚上開始,我們一直在吉州和石州附近遊蕩。”
李孝重重的將手中的長槍插在地上,沉聲說道:“我們不能再猶豫了,現在不走,恐怕在沒有逃走的機會。風陵渡口處,李鐵戰必定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而且此處的船隻想必也被他們全部燒燬,我們要想在這裡渡河難比登天。”
“那爲什麼不走安州的壺口渡口?”傅若水疑惑的道。
“太遠了。我們要從這裡到安州,腳程上根本無法和李鐵戰的騎兵相比。而且,戰馬的體力恐怕也支撐不了這麼久。”李孝搖了搖頭:“所以,我們只有強渡風陵渡口。渡口北面現在應該還是我河套的控制地盤,只要能夠逃到這裡,那麼我們可以直接去沙州府城,休整一下之後直接去找主公。”
“渡船,我們還需要渡船!”辛皎道。
“石州西北有一個小渡口叫石盤渡,這裡比較偏僻,秦川騎兵應該沒有到過這裡。”李孝轉身說道:“江寧,你對這裡應該很熟悉,你立刻率領五百騎兵前去石盤,將所有找到的船隻順流而下到風陵渡口附近。注意隱藏蹤跡,在我們沒有到達之前,絕對不能泄露了行藏。”
“所有人準備一下,一個時辰之後,全軍出發。能不能將兩位世子安全送到主公那裡,就看這一戰了。”
風陵渡口。
619年,昊天剛剛收復河套六州,耶律滄海等人爲了挽回顏面,特意在風陵渡口北岸屯兵十餘萬,準備趁着大河冰封的時候,好好的教訓一下河套。結果昊天主動出擊,在這裡迎戰耶律遲顯等人率領的十五萬聯軍,小勝對方。雖然斬首不多,不過卻穩定了河套的局勢。
次年,壺口會戰爆發,司徒列和副手汪鮮率領一萬將士在這裡依託天險抵抗橫石哈桑的十萬大軍。防線正要崩潰之際,恰逢天降暴雨,石州知府鄭承恩支援及時,恰恰擋住了橫石哈桑的攻擊,有力的保護了河套的安全。
不過,自從河套收復西北二路之後,風陵渡口的戰略地位便嚴重下降。處於河套腹地的這裡甚至沒有正規軍駐守。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的重要性。
風陵渡口和安州的壺口渡口、定州的望津渡口一樣,都是河套最重要的內河港口。只是望津渡口側重於商流,而風陵渡口和壺口渡口則是軍事需要爲主。爲了堵截李孝的騎兵,李鐵戰特地將李遠揚和李遠山的兩萬騎兵放在了這裡。
由於呂布迷的背叛,噬魂在西北二路的情報系統損失殆盡,包括風陵渡口的也是如此。沙州知府楚僕當時就發現了渡口南岸的異樣,連忙告知了玉門關的司徒列。同時,楚僕也沒忘記向燕州的昊天以及河套的楚相成發出訊息,只是兩路人馬都是石沉大海。這個時候,楚僕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後來他才知道,所有的信鴿都被來自血色高原的鷹隼以及塞外的禿雕撲殺,而自己派出去的小股騎兵,則是被東倭王朝的忍者刺殺。
東倭這次也是下了血本,國內幾乎所有的忍者都被派了出來,也正因爲如此,他們才能夠掐斷河套三路和昊天之間的聯繫。不過,也僅僅是掐斷而已,這個時候,駱祥等人已經發現了河套的異常,並且立刻做出了相應的反應。
李孝抵達風陵渡口的時候,李遠揚和李遠山都在嚴陣以待。李鐵戰的命令很簡單,就是不讓一隻老鼠從風陵渡口通過,兩人都很清楚李鐵戰是怎樣的軍人脾氣,因此根本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大意。
狹路相逢勇者勝,兩軍相接,用不着任何的客套,戰事便進入了白熱化狀態。河套士兵素來以戰鬥意志堅韌旺盛著稱,現在處於生死關頭,一個個的戰鬥意志更是膨脹的無以復加。
李孝一臉的嚴肅,表情緊張的無以復加,不過在看見大河上游緩緩飄下來的六七艘船隻之後,頓時鬆了口氣。江寧,終究沒有辜負自己對他的期望啊。
“弟兄們,殺!李鐵戰最多還有兩個時辰便能到達,爲了主公和主母,殺!”李孝一聲高喝,手中的長槍舞出朵朵槍花,殺的秦川士兵左支右絀。
秦川士兵雖然也是早有準備,戰鬥力也相當彪悍,不過在河套士兵悍不畏死的攻擊下,還是被衝開了一個缺口。
“姬清,你掩護主母和公主先走!這裡由我來斷後!”李孝大聲喝道。
姬清也不猶豫,他的任務便是保護兩位世子的安全,即便是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最先衝到渡口邊上的便是姬清率領的軒轅近衛軍,直接將戰馬趕到河裡,姬清等人保護着辛皎二人跳上一艘渡船,自己也連忙跟上。渡船不比戰艦,就算是最大的渡船,每次也最多運載百人。而小一點商船,最多隻能運載四五十人。
李遠山二人大急,如果讓河套騎兵就這樣強渡過大河,那憤怒的李鐵戰非將他們抽筋剝皮不可。兩人現在也顧不得一切了,拖着自己的親兵便朝着渡口殺去。不過李孝還是高興的太早了,就在江寧的渡船到達不久,大河下游突然出現了十多根高聳入雲的桅杆。李孝心中一驚,如此之高的桅杆,根本不是內河艦隊所能夠具備的,這分明是海船的桅杆。而最有可能的,便是東倭王朝的戰艦。
破屋偏遇連陰雨,漏船又遭打頭風。東倭戰艦的出現,已經讓河套士兵心中發寒,而渡口北岸隱約出現的旌旗,更讓李孝本來已經提到了嗓子眼的心突然跌落谷底。這是一支從東面殺來的軍隊,旌旗的摸樣和河套的完全不同,很顯然不是友軍。
不過,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卻是河套後方傳來的隱隱約約的馬蹄聲。李鐵戰和那那哈達的騎兵,居然比想象中的早來了一個時辰!而此時,姬清的五百軒轅近衛軍還都在船上,甚至還沒有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