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逐漸落到了西面的地平線下,靖遠城的喊殺聲也越來越小,不時從城內傳來一聲慘叫,讓這座被鐵與血浸透了的城市平添了幾分淒厲。
負責進攻的赤蛇、麒麟兩個軍團在付出了兩萬三千將士的代價之後,總算拿下了靖遠城,並且將城內的烏瑪百姓全部殺絕。所有的屍體全部被拖到了城外,晚霞最後一縷暈紅之中,猩紅的鮮血讓天地黯然失色。
吐普赤丹死了。在自己親手殺死了十四個王妃和二十餘個子女之後,吐普赤丹自刎而亡。這個曾經也算是勵精圖治的有位君主最終沒能夠堅持到最後,道路錯了,後面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
“來人,將吐普赤丹的屍體釘死在靖遠城的城樓上。”打掃戰場的時候,駱祥惡狠狠地說道。本來按照河套的慣例,現在應該是將吐普赤丹扔到正在修建的白骨宮城之上,但是駱祥可不想這樣便宜了吐普赤丹,他要爲郭淮報仇,讓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就是和河套作對的下場。
江沉舟在一邊低聲嘀咕道:“他都已經死了,還怎樣釘死?”
駱祥眉毛一皺,眼中閃過一抹冰冷的精光,江沉舟一個哆嗦,連忙大聲喝道:“你們這羣混賬,難道沒聽見先生的命令嗎?動作麻利一點,找死是不?”
靖遠城外篝火熊熊,無數的火堆和牛油火把發出霹靂巴拉的聲音,給正在進行最後拼命的戰場增添了幾分詭異的色彩。空曠的原野之上,瘋狂的喊殺聲一浪高過一浪,烏瑪士兵的慘叫聲也不絕於耳。戰鬥,還在持續。
昊天彷彿是一座亙古以來的雕像,面色冰冷身體僵硬,只是靜靜地看着眼前的戰場,良久之後,總算是冒出一句話來:“來人,告訴將士們加把力,殺完人後好生火做飯。”
前面正在廝殺的將士聞言,頓時精神大振,鬥志昂揚間,烏瑪本來就已經是搖搖欲墜的防線終於不堪重負,被河套大軍徹底的分割開來。
就在靖遠城城破的那一瞬間,鐵鷹的多迪便已經意識到大勢已去。空有兩倍兵力,卻在駱祥的左衝右殺之中狼狽不堪丟盔棄甲,雖然河套在將士的單兵作戰能力和配合默契上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可將領的素質也有很大的因素,多迪根本就不是三十年前便已經在清風帝國嶄露頭角的駱祥的對手。
靖遠城破,鐵鷹在沒有了堅守的意義。要想騷擾河套大軍的行軍速度,以後有的是機會,並不急於這時。多迪很清楚,如果讓河套騰出手來,實施他們最爲嫺熟的步騎兵聯合絞殺戰術,那麼自己手中的十萬騎兵恐怕就危險了。和河套交手多年,多迪可不是那種剛剛踏上戰場的新丁,認爲只要兵力上佔據了優勢就肯定能夠勝利。
趁着河套大軍還無法分出手來,多迪馬鞭一甩,數萬騎兵一個呼哨便逃之夭夭。雖然戰鬥力比不上河套,但是在逃命之上,多迪還是有着十分的把握的。這裡是他們熟悉的大草原邊緣,而且天色將夜,就算河套騎兵對自己的實力再是信任,也不敢在這樣的夜裡銜尾追擊。最重要的是,護金楚和煙沉沒還在後面,有他們這兩個笨蛋在,河套大軍肯定不會追擊。
果然,多迪大軍一溜,駱祥立刻集結兵力和河套步兵一起收拾煙沉沒和護金楚兩人的烏瑪大軍。
“多迪,鐵鷹,你們這羣狗孃養的王八蛋!”護金楚大怒,一連串美妙到了極點的問候語從他的口中宣泄而出,他這是含怒而發,居然一舉蓋過了整個戰場的喊殺聲,便是連昊天聞言,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哼,本來就是不牢固的聯盟,錦上添花誰都願意,但是雪中送炭,可就沒有幾個了。”玄機冷哼了一聲說道。
煙沉沒的脾氣不如護金楚暴躁,不過同樣也是暴跳如雷,如果不是鐵鷹方面的蠱惑,向來謹慎的吐普赤丹也不會讓大軍出城拖河套的後腿。當然,這個時候,煙沉沒選擇性的忘掉了自己和護金楚兩人貪功,因此大力勸說吐普赤丹出城野戰的事情來。
靖遠城已經拿下,鐵鷹騎兵又已經逃走,昊天再無保留,虎賁軍團三個軍的將士恍如秋風掃落葉般,衝進烏瑪大軍的陣型之中就是一陣亂砍亂殺,雪白的刀光不斷閃過,將對方的將士劈成雪花一般的碎片。
即便是現在,護金楚和煙沉沒手中都還有着五萬左右的兵力。如果雙方合兵一處,至少能夠多支撐一段時間,可是面臨着河套騎兵的縱橫穿插和步兵如同尖刀一般的分割戰術,本來就已經是各自爲戰的數萬大軍再次被分割成無數的小塊,然後被洶涌而來的河套將士所淹沒。
月亮依稀升起,清冷的月光映照在下面火紅的戰場上,居然有一種朦朧悽美的感覺。
就在這時,洶涌的亂軍之中響起一聲暴喝:“昊天小兒何在,可敢與我護金楚決一死戰!”
昊天眉毛一挑,張月婉三女同時看向昊天,張月婉連忙說道:“夫君,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現在大局已定,用不着冒險。”
她們三人都很清楚昊天是怎樣的德性,如果不及時將他拉住,誰知道昊天衝動之下會不會真的去找對方單挑。
昊天想了一下,看着身邊三個一臉期待的妻子,最終勉爲其難的點頭道:“算了,護金楚算是什麼東西,也配和我昊天決一死戰!”不過語氣之中依然流露出深深的遺憾。
昊天話音剛落,駱祥的聲音已經在大軍之中響起:“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我家主公單挑?你要是能硬接老夫一招,老夫就饒你一條狗命!”
護金楚大怒:“老狗儘管放馬過來!”
秋沐撲哧一笑,昊天也是忍俊不禁,想駱祥當年縱橫天下,威名遠揚長城內外,即便是耶律滄浪這等塞外第一高手,看見駱祥也要繞道走,沒想到老了之後,居然還被人如此辱罵,士可殺不可辱,這口氣駱祥肯定咽不下去。
“要是能夠看到先生現在的表情,那就太好了。”秋沐笑着說道。
昊天瞪了她一眼,訓斥道:“這句話要是讓先生聽見了,可沒你的好果子吃。”
秋沐也不以爲意,只是和辛皎張月婉二女笑成一團。
“無知小兒,老夫現在就來送你上西天!”駱祥一聲暴喝,清冷的月光之下,只見數十萬大軍之中,一個青衣書生手持一柄長槍,凌空躍過數十仗的距離,幽靈般的飛到護金楚頭上。
“找死!”護金楚大聲喝道,雙手持刀向上劈出。
駱祥右手長槍一晃,輕鬆盪開護金楚的雙手大刀,左手五指成鉤,猛然揮落。只聽得護金楚一聲慘叫,駱祥的五指居然直接插入護金楚的面門之中,隨手一提,碩大的一顆六陽魁首便抓到手裡。
“啊!”但聽見駱祥再次大喝,內勁流轉,左手用力,護金楚的首級發出一聲巨響,居然是直接炸碎,無數的碎末就像是綻出的星火一般飛向周圍,不少人的臉上都是一痛,伸手抹去,卻是一些黏糊糊又散發着腥味的液體。
此時,護金楚滿腔的鮮血才從頸脖之中噴出,清冷月華之下,鮮血噴出三尺餘高,將駱祥的青色衣襟染得通紅。
看着駱祥如此殘忍的殺人手法和猙獰的身形,所有的烏瑪士兵都是心中一顫:“魔鬼,他不是人,他是魔鬼!”一個烏瑪士兵居然是被嚇得神經錯亂,不要命地揮舞着手中的兵器不斷地吼道。
秋沐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說道:“原來,先生髮怒之後居然如此的厲害。”
張月婉也覺得背心裡滿是冷汗。自從成爲昊天的妻子之後,她們對於駱祥的畏懼之心就越來越少。甚至有些時候,她們還敢直言訓斥駱祥。駱祥也不在意,只是笑呵呵的接受了她們的意見。當時她甚至覺得,駱祥也不過如此。不過現在,她們總算知道,什麼叫做虎老不倒威,曾經縱橫天下,讓武林中人爲之色變的毀天滅地手,確實是名不虛傳。
大概是駱祥的這一手太過血腥,烏瑪士兵的士氣是不斷地下降,河套大軍鬥志昂揚,戰事更是陷入了一邊倒的結局。
煙沉沒看見護金楚的下場,當時就嚇得頭皮發麻。他也怕死,但更怕這樣被對方虐殺。聯想到河套大軍的恐怖以及目前的形式,煙沉沒大將軍偷偷摸摸的脫下了自己的頭盔和盔甲,穿上一個小兵的服飾,混在人羣之中,便準備率領着自己麾下僅剩的三千多騎兵逃命。
煙沉沒還算是一個聰明人,他並沒有像某些白癡的烏瑪士兵一樣趴在地上裝死。這樣一來,就算不被對方的萬千腳丫子和馬蹄踩死,到時候河套打掃戰場,也會將他的屍體扔到白骨城池之上。對於河套喜歡用屍體建造城池的惡習,煙沉沒也很是瞭解。他可不希望自己死後,屍體和靈魂還遭受這樣的虐待。
“向西,只要能夠衝破對方步兵的防線,我們就安全了。”煙沉沒大聲說道。河套在西面的兵力並不是很多,而且是以步兵爲主,只要能夠突圍出去,那未必沒有逃生的機會。
煙沉沒一邊策馬一邊盤算,鐵鷹和秋明靠不住,他們的實力太弱,根本不是河套的對手。柔然的實力雖然強大,不過自己要是逃過去,一旦柔然和河套開戰,對方必定會率先讓自己打頭陣,這種敢死隊的任務,自己可承擔不了。颯珊那羣邪教分子,自然不再考慮之中,極北之濱又太寒冷。
想來想去,煙沉沒居然發現自己是逃無可逃。到底去哪裡了?這個問題實在讓他困擾。
不過,煙沉沒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了。因爲就在他的騎兵將要突破河套步兵防線的時候,一直人數大約在兩萬上下的軍隊突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快要靠近了,煙沉沒這才發現對方的領軍大將似乎有些眼熟。
“咦,弟兄們,那人是煙沉沒,抓到他重重有賞!”對方仔細地打量了一下自己一眼,頓時大聲喝道。
煙沉沒暗呼一聲倒黴,沒想到都這個時候了,對方居然還認識自己,自己有這麼出名嗎?
“蒼狼軍團司徒列在此,煙沉沒大將軍,當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有緣千里來相會啊。”司徒列哈哈大笑,聲音中滿是得意。
剛纔駱祥率領着虎賁軍團的騎兵轉身包抄護金楚和煙沉沒二人的大軍,司徒列便敏銳的意識到了其中的機會。於是將自己手中兩個軍的步騎兵抽調出來,準備配合駱祥包抄對方,以便將烏瑪士兵斬盡殺絕。沒想到自己剛剛準備好,煙沉沒便主動湊上了門來。
司徒列和煙沉沒也算是老交情了。當年司徒列還在白虎軍團之中,鎮守烏瑪王朝之時,便已經認識了正嶄露頭角的煙沉沒。後來坐鎮玉門關,更是沒少和煙沉沒打交道。現在雖然煙沉沒改換了裝扮,但依然沒逃過司徒列的眼睛。
司徒列雙眼一亮,而煙沉沒則是暗暗叫苦。真是倒黴的人連喝口涼水都塞牙縫,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遇上了司徒列這個老對手。
“王八蛋,和他拼了!河套不要俘虜,你們看着辦吧!”煙沉沒一聲大喝,咬牙切齒的喝道。
心中卻是在罵娘,早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自己就不該將盔甲讓給那個小兵,至少,比起這些劣質盔甲來,自己的鎖子甲更能扛一些。
對手見面,自然是分外眼紅。司徒列自然不會和對方客氣,長槍一指,兩萬步騎兵以月牙型陣勢衝了上去。因爲這不是衝鋒破陣,而是將對方全殲,因此司徒列特意選用了這個防禦力極強但是攻擊力稍弱的陣型。
煙沉沒也不遲疑,要是被司徒列包圍住了,那逃生的希望就更加的渺茫,而身後的三千騎兵也是瞪圓了牛眼,握緊了手中的兵器。河套不接受俘虜,這一點他們同樣也清楚。左右都是死,說不定現在豁了出去,還能有一絲逃命的機會。
兩支騎兵相隔大約一里路,同時策馬狂奔。河套騎兵的速度不是很快,因爲要顧及中間的步兵。步騎兵配合作戰,對將領的素質要求極高,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步騎兵不能夠脫節,不然很容易被對方分而滅之。
河套騎兵的速度雖然較慢,但是陣型嚴實,殺氣沖天。而烏瑪騎兵雖然也是一個個咬牙切齒瞪圓了雙眼,不過隊形零碎不堪,騎兵各自爲戰,根本沒有相互掩護和相互配合的意思。
司徒列冷哼了一聲,而身邊的親兵也發出一陣冷笑,不需要在看下去,這些身經百戰的將士已經通過自己的經驗估算出了戰鬥的結果。
僅僅是第一輪的撞擊,烏瑪便至少有五百名士兵被撞落馬下,還沒有等他們回過神來,兩側的河套騎兵已經奔騰而過,將他們完全包圍,而喬三懷率領的一萬步兵也適時的殺了上來,將對方的騎兵緊緊咬住。
“以兩萬對三千,如果還不能夠全勝,那本將軍也真該抹脖子自殺了。”看到如此結果,司徒列冷笑着說道。
“軍團長,沒發現煙沉沒的屍體。”汪鮮拍馬上來說道。蒼狼軍團僅僅只有一個騎兵軍,而汪鮮便是這個軍的統領,也是蒼狼軍團的副軍團長。
司徒吃了一驚,不過卻是一笑,煙沉沒肯定是躺在地上裝死,想到這裡,他對着負責打掃戰場的喬三懷大聲說道:“三懷,仔細打掃戰場,特別是我方陣亡將士的遺體,務必檢查清楚。不要讓煙沉沒混在裡面去了。至於烏瑪的士兵的屍體,全部在胸口補上一刀,然後扔去築城。”
喬三懷樂滋滋的領命而去。河套軍方可沒有善男信女,只要是上了戰場,那就是死敵,只有你死我活,絕對不會有手下留情。
靖遠城被攻克,護金楚戰死,煙沉沒率軍逃跑,烏瑪士兵的士氣頓時跌落到谷底,面對着洶涌而來的河套大軍,他們除了拼命,別無選擇。然而,就算是在全盛狀態之下,要想擋住河套大軍的兵鋒,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何況河套現在佔據了絕對的兵力優勢?
半個時辰之後,佔據了絕對優勢的河套大軍輕而易舉的粉碎了烏瑪的反抗,將十萬士兵盡數屠戮。而此時的靖遠城內,也已經成爲了人間地獄,在赤蛇和麒麟兩個軍團的通力合作之下,城內的百姓全部都被趕了出來,然後成爲了白骨城池的一部分。
戰鬥結束,河套士兵也開始歸隊忙亂起來。後勤士兵自然是忙着是生火做飯。一些將領正在指揮着士兵安營紮寨,同時督促那些打掃戰場的士兵加快速度。
死去的戰馬,被士兵們熟練的剝下皮毛,選取其中完好的馬肉作爲接下來的食物。搜尋所有陣亡將士的遺體,將他們的遺體火化,然後準備送回神州。神州民族素來注重落葉歸根,因此即便是戰死沙場,只要條件許可,都會盡可能的將將士們的遺體或者骨灰送回天朝。
另有一部分士兵在蒐集烏瑪士兵身體上的財物,以作爲日後的軍餉和將士們的獎勵。還有部分士兵在收集戰場上烏瑪士兵的盔甲和兵器,讓河套隨軍的鐵匠將其融化,打造成軍中正需要的箭頭等戰略物資。
至於駱祥,這個渾身是血的老人正興致勃勃的指揮着下面的士兵將靖遠城和戰場上所有烏瑪士兵和百姓的屍體拉去築城。對於用屍體築城,河套士兵早已經是輕車熟路,不過烏瑪的這座白骨宮城,註定是所有城池之中最小的一座。因爲整個烏瑪王朝的總人口也不過兩百五十萬上下,而河套現在急於行軍打仗,自然沒有那麼多的心思來築城。因此,雖然有些遺憾,不過駱祥還是勉爲其難的指揮將士們努力勞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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