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的哀叫和殺戮聲,完全掩飾了城外騎兵的馬蹄聲。幸喜蕭都的功力精深,這才一下看到了騎兵最前面那高高飄揚的鐵血山河旗。雖然蕭都不知道河套騎兵究竟到了多少,但是援軍的到來,多少讓大家的士氣一振。
北門附近,由於點了大量的火把照明,加上城內沖天的火光,倒是和白晝沒什麼區別。河套騎兵越來越近,楚憐風等人也紛紛躍上一座高樓,欣喜的朝外面看去。
河套騎兵的數量並不多,應該就只有一個萬騎,但是那整齊的馬蹄聲,卻給人一種極大的震撼。面對着從北門出來的百姓,河套騎兵只是偏轉了幾下馬頭,居然就從人羣之中穿插了過去,而且騎兵的速度居然沒下降多少,如此精湛的騎術,當時就讓天風鈺等人拍手叫好。
這個時候,距離北城大約兩裡處,無數的牛油火把之中,極樂聖教明輝部也轟然殺到。
“殺!”即便是身在城內,楚憐風等人也聽見了這聲有如雷霆劈下一般的喊殺聲,不用說,這個人必然是河套五大戰將之一的信刻無疑。
河套的一萬騎兵就像是一柄斧頭,狠狠的劈開了極樂聖教的防線,一路破風斬浪,直殺極樂聖教的中軍。只是,極樂大軍領兵之人乃是極樂四大名將之一的明輝,況且他手中擁有着五倍的兵力,自然不會讓信刻如此的得手。隨着明輝高亢的命令聲,極樂大軍的隊伍緩緩閉合,居然是想將河套的一萬騎兵全部困死在裡面。
楚憐風看着城外的大戰,突然一聲驚叫:“不好!”
“怎麼了,少莊主?”若雨寒梅就站在他的身邊,不由得好奇的問道。
楚憐風憂心忡忡的說道:“極樂聖教的五千騎兵也追了出來,可是明輝的大陣之中根本沒有騎兵的蹤跡,他們必定是分離出來,追殺百姓們去了。”
若雨寒梅頓時一身冷汗,只是,現在他們根本無法通知城外的河套騎兵。況且,河套騎兵手中就只有一萬兵力,能夠擋住明輝的大軍也是殊爲不易,更何況是分兵出來保證百姓們的安全。
若雨寒梅輕聲一嘆:“我們現在也顧不得這麼多了。這樣,本宮立刻出城去通知河套將士,看看他們能不能施加援手。你們現在這裡擋住極樂大軍進攻,盡人事,聽天命。”
“師叔,小心了。”楚見煥和若雨寒梅等人平輩論交,因此楚憐風在稱呼若雨寒梅和天風鈺的時候,都是以師叔相稱。
若雨寒梅身影一閃,已經在數丈開外。楚憐風突然間有些失神,像是若雨寒梅這些,乃是天下少有的武學宗師。這種人本來已經是達到了視凡人如草芥的地步,可是就爲了這些百姓,若雨寒梅甘冒生命之險前往大軍之中通知河套大軍。雖然中興帝嚴令煙雨凝花宮和瑤池玉宮的弟子退入皇城,而且他們本來就駐守在皇城之中,可是天風鈺和若雨寒梅二人依然不顧中興帝的阻擾,儘可能的抽調出了千名弟子出來保護百姓。瑤池玉宮和煙雨凝花宮與中興帝的關係遠遠好於名劍山莊和中興帝,可是他們爲了百姓居然不惜得罪中興帝。想到這裡,楚憐風突然有些慚愧。他甚至想問上一句,習武,究竟是爲了什麼?
信刻手中現在只有一萬多一點騎兵。在張振奮率領着三萬騎兵進入揚州路協助血殺等人解救龍勝縣城的女子之後,信刻的手中就只剩下了兩萬騎兵。其中由他直屬的一萬在汝州地區,劉智崖的騎兵正在丘州南部。信刻收到楚三的信息的時候,正率領着自己的五百親兵在丘州南部和劉智崖商討自己下一步的作戰計劃,一接到這個消息,信刻自然是心急如焚,也沒時間調集自己的直屬騎兵,只是率領着五百親兵和劉智崖的騎兵就殺了過來。
若雨寒梅雖然是神州十大高手之一,但是在這種數萬人的混戰之中,個人的力量實在是有限。河套騎兵一直處於運動交戰的狀態,明輝的五萬步兵正在努力的將其包裹其中,要想在這裡面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好在信刻實在太過獨特,他的那柄雙刃戰斧和後面高高飄揚的“信”字大旗,便是他最獨特的標誌。在身上平添了十餘道傷口之後,若雨寒梅總算是來到了信刻的身前。
“敢問是河套信帥嗎?”若雨寒梅喘着粗氣問道。
信刻隨手砸碎一個極樂士兵的盾牌,有些疑惑的看着若雨寒梅:“本帥正是,你是?”
信刻不殺女人,何況這個中年美婦並沒有穿着軍裝,而且也沒有對自己表現出敵意。
“本宮是煙雨凝花宮的若雨寒梅。”若雨寒梅說話之間,一個極樂士兵以爲有機可乘,手中的長**刷的一下刺向若雨寒梅的背部。
信刻馬頭一偏,單手揮出,長達八尺的雙刃戰斧已將那個極樂士兵劈成兩半。低喝一聲:“上馬再說。我們不能停下,否則喪失機動性之後必死無疑。”
若雨寒梅倒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她也知道騎兵的優勢在於機動性和高速度,況且現在河套騎兵被極樂大軍包圍着,一旦停了下來,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只是身旁根本沒有空餘的戰馬,眼見信刻已經快衝了出去,若雨寒梅無奈,只好躍到信刻的戰馬之上,坐在信刻的身後。
“若雨掌門,有什麼事情嗎?”信刻大聲問道。
若雨寒梅成名江湖二十年,從來沒有和男子這麼接觸過,被信刻濃郁的男子氣息一衝,頓時有些眩暈,不過信刻這句話倒是提醒了她。搶過一個極樂士兵刺過了的長矛,若雨寒梅一邊在後面揮舞一邊將事情敘述了一下。
雖然看不見信刻的表情,但若雨寒梅明顯的感覺到信刻的身子抽搐了一下。
“什麼?極樂聖教連騎兵都派出來了?這可是他們的命根子啊。”信刻口中說着,手上的動作卻根本沒有停歇。
“劉智崖!”信刻突然一聲高喝。
“大帥有何吩咐?”劉智崖距離信刻不遠,一聽這話頓時大聲答道。
“北門附近,極樂聖教的五千騎兵正在追殺逃出去的百姓,你立刻率領五千騎兵前去保護百姓們的安全!”信刻大聲喝道。
劉智崖疑惑的問道:“大帥,那這裡怎麼辦?”
信刻鬚髮皆張:“快去,這裡有本帥頂着!不管付出多大代價,務必保證百姓們的安全!這是命令!”
劉智崖很是不願,河套騎兵現在總兵力不過一萬,如果他帶走了五千騎兵,那麼這裡就只剩下半數的兵力。而極樂聖教不僅擁有着絕對的兵力優勢,而且領兵的還是極樂聖教四大名將之一的明輝。劉智崖可不敢小瞧極樂聖教,他麾下的這一萬騎兵乃是河套軍中的精銳,可是在殺入了明輝的大陣之後,居然有一種舉步維艱的感覺,很顯然這個極樂名將確實不是省油的燈。
只是,信刻已經下了命令,他也只能遵命。匆匆點起了五個千騎,劉智崖在信刻的掩護之下,順利從極樂大軍之中衝了出來,片刻不停的朝着北門殺去。
“大帥,他們分出了部分騎兵去狙擊我們的騎兵。”明輝的身邊,閔成棟焦急地說道。
明輝只是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閔成棟很是不解的說道:“大帥,我們爲什麼不攔下他們?我們總兵力高達五萬,完全可以包圍他們的。”
明輝白了他一眼:“哦?既然是這樣,那閔大人你去攔截啊。”
閔成棟臉皮一紅,但是又不好說什麼。明輝倒是接着說道:“對方乃是河套精銳,士氣正旺,又全是騎兵,我們能夠將他們包裹在裡面已經是很不容易。況且,對方還是河套五大戰將之一的信刻親自給他們打掩護,他們衝出去不足爲奇。”
“但是……”閔成棟着急的說道。
明輝的臉色一冷:“閔大人,戰場之上,本帥的心中自有計較。如果大人你覺得本帥指揮有誤的話,你可以接手大軍的指揮權。”
閔成棟大窘,看着明輝身邊那些眼色不善的親兵,連忙尷尬的擠出一抹笑容,老老實實的閉上了嘴。
明輝心中輕輕一嘆,他不想和閔成棟翻臉,可是,他也有他的不得已。
如果他真的竭盡全力,那麼河套騎兵就算能夠衝出他的包圍圈,也不可能如此順利,更不可能帶走這麼多士兵。他,這?**室夥帕撕猶灼銼宦懟?br
明輝不是朱兆,也不是程顯清。雖然他確實是極樂聖教的中堅力量,但是,他還沒有完全喪失自己的良心。在他看來,極樂聖教現在拿下天都聖京已經是十拿九穩的事情,完全沒有必要屠城。可是陛下有令,下面的士兵一個個偏生又嗜殺成性,他一個人的力量根本阻攔不住。就像程顯清讓他出城追擊,老實說,明輝內心一萬個不願意。這些百姓既然已經從天都聖京逃了出來,那就放他們一條生路好了。不過,他不能違抗軍令,而且,出來之後,至少比在城內看着自己的大軍奸**掠殺無惡不作卻無能爲力的好。
信刻分出騎兵前去保護出城的百姓,雙方的騎兵數量相仿,不過河套騎兵戰鬥力更加彪悍,想來萬重的騎兵絕對不是河套騎兵的對手。而萬重此人並非是燕悲歌囹無言等一往無前之人,情形不對絕對會率軍溜走。這樣一來,那些出城的百姓也算是安全了。明輝無力阻止城內的屠殺,但是能夠幫這些百姓們一把,他心裡多少好受一些,因此,他這才放了河套騎兵一馬,讓他們順利突圍。不過現在,他可不準備在放水了。這裡面圍着的可是河套五大戰將之一,燕悲歌落敗被俘的消息他已經知道,如果能夠活捉信刻,那麼至少能夠將自己的結拜兄弟換回來。再不濟,也能夠好好的打擊一下河套的囂張氣焰。
“大軍合圍,每個人站好自己的位置,不能自亂陣腳。臨陣退縮者,誅三族!”明輝冷冰冰的下令道。
極樂大軍之中,信刻明顯的感覺到壓力增強了許多。雖然他的雙刃戰斧揮舞的依舊有力,但是前進的阻力是越來越大。
“啊!”若雨寒梅一聲慘叫,身子幾乎是軟軟的趴在了信刻的背上。她本來就是有傷在身,而且又沒有戰場搏殺的經驗,結果短短一炷香不到的時間,已經受了五六處傷,其中一處正中她的右肩,白臘**的**尖幾乎將她的肩膀刺穿。而剛纔的這一下,則是後心上中了一箭,幸好她內力深厚,尚不至於一箭斃命,但是也幾乎失去了自保的力量。
信刻自然知道若雨寒梅就在自己的身後,不過他爲人豪爽不拘小節,根本沒將這事情放在心上。他麾下的戰馬白雲也是血色高原的千里良駒,根本不虞若雨寒梅的這點重量。只是感覺到若雨寒梅重傷,信刻還是一怔。
“你怎麼樣了?若雨掌門。”信刻頭也不回的問道。
若雨寒梅有氣無力的說道:“信帥,本宮後心中了一箭,怕是不行了。信帥你不用管我。”
信刻眉毛一皺,突然左手朝後面一伸,居然將若雨寒梅環腰抱在胸前,唰的一下將她後心上的箭矢拔了出來,一道鮮血立刻飈了出來。若雨寒梅一聲悶哼,額頭上冷汗淋漓。信刻的左手已經閃電般的縮回懷中,摸出一個小瓶,拇指彈掉瓶塞,將裡面的藥粉倒在若雨寒梅後心的傷口上。
“啊。”若雨寒梅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叫。她雖然是神州十大高手之一,但是畢竟是一個女子,而且以前根本沒有受過這麼重的傷,當時差點連眼淚都流了下來。
“這是金瘡藥,你不要動,抱緊我就行。”信刻將瓶子扔進若雨寒梅的懷中,雙腿一夾馬肚,雙刃戰斧已經揮舞的如同輪子一般朝着一小撮被圍困的河套騎兵衝了過去。
“弟兄們跟着我來!”信刻一聲大吼,恍如晴天霹靂,居然壓下了數萬大軍的喊殺聲。河套騎兵在抽走了五千之後,兵力已經相當單薄,至少在明輝的五萬大軍之中,就像是浪花之中的小舟一樣。尤其是剛纔爲了掩護劉智崖順利衝出去,五千騎兵很是不要命的衝殺了一陣,幾乎是哪裡人多就朝着哪裡殺了過去。結果這樣一來,不少的騎兵都陷入了重圍之中。
“對,就是這樣,不能後退半步!”明輝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大軍,只要能夠降低對方的速度,那麼對方的攻擊速度必然會越來越慢最後直至停滯。而失去了機動性的騎兵,充其量就是一羣優秀的弓箭手,自己完全可以將其絞殺。
“大帥英明。”閔成棟雖然對明輝剛纔的態度很是不滿,但還是拍着馬屁說道,畢竟,能夠將河套五大戰將之一的信刻活捉,那肯定是一個天大的功勞。
明輝不屑的一笑,英明?現在勝負未分,要說勝利還爲時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