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肖柏的計謀也並非什麼很高明的計謀,萬一劉黑七不是兩頭蛇,萬一劉黑七不是靠殺掉自己寨主起家,萬一劉黑七送過去的是真的自己的母親,萬一劉黑七真的對鬼子忠心耿耿,萬一劉黑七真的在山寨中,只要哪怕有一條萬一可以成立的話,肖柏的這套計劃都會失敗。
問題在於,瞭解歷史的肖柏又一次做了弊,那麼多萬一,一條都不可能成立!
這不是日本人太笨了,而是日本人太精明瞭,肖柏的妙計,加上劉黑七和日本人之間“良好的配合”,這條計策就如順水推舟一樣。
山下化裝成國民黨軍隊的日軍向山頭髮起猛烈進攻,國軍武器當中,漢陽造步槍用在日本人手中確實不是很順手,可是馬克沁重機槍、捷克輕機槍和迫擊炮他們用起來還是得心應手。日軍在輕重機槍和迫擊炮的掩護下,日軍士兵組織成散兵線,向劉黑七的黑風寨發起猛烈攻擊。
劉黑七手下的悍匪再厲害,也不過一羣烏合之衆,他們的戰鬥力連那些被鬼子從地痞流氓中選出的,抓來的農民組建的“皇協軍”都不如,又如何同那些訓練有素的日軍士兵進行面對面激戰?
無論武器、士氣、人數還是訓練,土匪都遠不如日軍,他們唯一佔據的只是地形上的優勢,只可惜訓練上的不足,地形上的優勢放在這羣無知的土匪手中,簡直就是白白浪費了好地形!
基本上就是一場一邊倒的戰鬥,儘管土匪中也有幾個神槍手,而日本人使用了漢陽造步槍顯得槍法有些不準,可是迫擊炮和重機槍卻不是吃素的。
每一發炮彈落在巨石上,迸濺出的石塊就像是彈片一樣,都要掃倒許多土匪;輕重機槍發出咆哮聲,綿密的彈雨連續潑灑到山寨中,大批露頭射擊的土匪接連被呼嘯而來的子彈打成馬蜂窩倒在血泊中。
朱仕咎拔出雙槍,“啪啪”連續擊斃幾個眼看着就要衝上來的鬼子,卻根本組擋不住日本人衝擊的步伐。
“人呢?”朱仕咎覺得很奇怪,他扭頭一看,只見己方几乎所有的土匪都已經全部倒在血泊中。
還有一個沒死的悍匪拔出盒子炮,對準衝過來的日軍連續開槍,旋即就被人一排亂槍打成了篩子。
朱仕咎見勢不妙,他連忙倒在屍體堆中,用手在一具屍體上抹了一把血擦在臉上,便倒在死人堆底下裝死。
日本人衝了上來,殘餘幾個沒死的土匪全部被刺刀一個個挑死。日本人還不罷休,他們還對着屍體堆用刺刀亂捅一通。
一把刺刀刺穿了朱仕咎上面一名土匪的屍體,刺入他的大腿中,朱仕咎痛得冷汗直冒,他卻強忍着沒有喊出聲來。
不久之後,日本人就退了下去,他們離開之前,放了一把火燒了黑風寨,還在山寨門口一塊石頭上用血寫下幾個字:“國民革命軍于學忠部奉命剿匪!”
大火點燃了山寨,滾滾熱浪向朱仕咎涌來,邊上的屍體已經着火,可是朱仕咎還是趴在屍體堆中一動不敢動,他知道“國軍”還在山寨門口沒走遠,如果這個時候衝出火海,那豈不是自投羅網!
他上面的屍體也着火了,死人身上流下來的人油滴在他身上,滴在他被刺刀捅穿的腿上,那種疼痛的感覺更是雪上加霜!
朱仕咎強忍着不敢動,他趴在最下面,他知道熱浪和有毒的氣體是往上涌的,只要他老老實實趴在下面一時還死不掉。
一直等到聽不到“國軍”的聲音了,朱仕咎才從火中爬出來,爬到山寨一處沒有着火的地方深深喘了幾口氣。
“奶奶的熊!老子差點就死在那些國軍手裡了!日後老子一定不會放過那些該死的國軍!”朱仕咎大罵了幾句。
日本人下山走遠了之後,纔有一名日軍士兵很奇怪的問化裝成國民黨軍團長的櫻田武大佐:“大佐閣下,這些支那山賊簡直就是不堪一擊,他們又如何能夠襲擊火車站殺害我們一個大隊的勇士?”
櫻田武大佐也覺得有點說不過去,他沒有想到這些土匪居然如此的不堪一擊!就憑土匪這樣的戰鬥力,恐怕連一個小隊的日軍都打不動吧,又怎麼能夠殲滅一個大隊呢?突然,櫻田武猛一拍腦袋:“壞了,上當了!”
不過不管是不是上當了,他還是覺得這樣做一點都沒有錯,反正劉黑七也不是什麼善類,與其把武器提供給他們,還不如自己訓練一批訓練有素的“皇協軍”,給了那個三姓家奴說不準哪天又把武器提供給“支那軍”了。
更何況,櫻田武也知道劉黑七狡兔三窟,這次劉黑七肯定沒有死,而這次他們以于學忠的名義剿匪,說不定就讓劉黑七更恨中國人,從此也能夠死心塌地的給日本人賣命。
閻王爺這次放過罪大惡極的劉黑七一條狗命,並不等於他可以永遠這樣逍遙下去,很快劉黑七就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次日,從不知道哪個姨太太窩裡爬出來的劉黑七回到黑風寨一看,只見自己的山寨早已被夷爲平地,平日裡的悍匪都已經被燒成焦炭,只剩下一個一瘸一拐的朱仕咎看到劉黑七過來,連忙迎上來。
“大哥!不好了!我們的山寨被國軍襲擊了!弟兄們全死了!”朱仕咎哭喪着臉向劉黑七彙報。
劉黑七被國軍襲擊也不是一次兩次,韓復渠就一次又一次想要劉黑七的命,卻一次又一次被他逃脫。
這次日軍襲擊的幾座山寨,只不過是劉黑七其中幾座山寨,幾千悍匪也不過才被擊斃了一部分人,不過這也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劉黑七的實力。
劉黑七收集了殘餘的土匪,然後他哭喪着臉跑到濟南,找到櫻田武大佐:“太君!太君您要給我做主啊!”
櫻田武早就知道劉黑七肯定會來,他裝作很驚呆的樣子,讓翻譯官問道:“不知道劉君前來濟南有何貴幹?”
劉黑七道:“那些狗孃養的國軍殺了我的弟兄,我要給我的弟兄們報仇啊!望太君能夠給我做主!”
櫻田武道:“安藤將軍不在濟南,我也不能沒有他的命令私自調兵,不過我還是能夠幫上你的忙的,這樣吧,我們倉庫裡有一些從國軍哪裡繳獲的武器,就發給你們了!希望你們拿上武器能去報仇!”
聽了翻譯官的話,劉黑七嘴巴上很感謝櫻田武,心裡卻把他的祖宗是八代都罵了個遍:‘狗日的櫻田武,明知道我打不過國軍,還要讓我上去當炮灰啊!’
劉黑七得了這批武器彈藥,他又回到山頭,把所有沒有被剿滅的土匪全部糾集起來,拉到掖縣城內,在“皇協軍”的保護下才能過上“安穩”生活。
其實,憑着劉黑七的狡詐,他也想到了日本人並不信任自己,劉黑七已經準備找機會先投靠八路軍,等到日本人在華的實力進一步壯大,他纔會又回頭再一次倒向日本人,心甘情願的當僞軍。
只不過,這次劉黑七沒有機會去先投八路軍再倒向日本人了。
通往掖縣的山路上,一隊穿着藍灰色軍裝的人們正在山路上行進。這支軍隊雖然穿着雜牌軍軍裝,可是他們的武器裝備卻精良到連中央軍都自嘆不如。
距離掖縣越近,肖柏卻越是擔心,他只擔心到時候無法找到劉黑七。此人多次被人追殺卻一次次逃脫,有一次差點斃命又讓他活了下來。
在路過臨城附近的時候,肖柏發現有一座煤礦,那座煤礦裡面都是徐州會戰和保定會戰中被俘的中國官兵,俘虜被日本人送到煤礦去當苦力,肖柏想要儘快把這些報經摺磨的俘虜救出來,但是他也知道,襲擊了運糧車之後,日本人肯定在煤礦加強了防範,要襲擊煤礦不是一件易事。
按現在的局勢,只有先剿滅了劉黑七,然後在膠濟鐵路上給日本人制造一點事情,這樣日軍的注意力纔會被吸引到膠東半島,而不是魯南大地。等吸引了日本人注意力之後,肖柏就會帶着精銳的特種兵部隊,前往臨城煤礦救出受苦受難的同胞。
只不過這一切,都必須先剿滅劉黑七之後再進行。
要如何找到劉黑七呢,這確實是一件讓肖柏覺得很爲難的事情。
天黑了之後,肖柏下令讓隊伍在山林中進行休整,他卻根本無法入眠,一直在思索着如何找到劉黑七的事情。
“肖大哥,怎麼還不睡覺呢?是有什麼心事嗎?”桂蘭看到肖柏還在樹林中焦急不安的來回走動,她心疼的上來問了句。
原本這次剿滅劉黑七的行動是不會帶上桂蘭的,可是唐薇強烈請求要求參戰,肖柏拗不過唐薇,只好答應了她。
誰知桂蘭一見唐薇要隨肖柏一起去,頓時醋意大發,她也堅決提議要隨軍出發。一開始肖柏不答應,於是歸來在肖柏面前低聲哭泣,到了最後,肖柏還是隻能老老實實的投降認輸,答應讓桂蘭一起前往。
“哎,我這個人就是見不得女人的眼淚!”肖柏無奈的說了句。
本來劉琳華也想要去的,只是她根本不會任何功夫,又不會打槍,體力又差,在肖柏硬勸說之下,劉琳華才答應不去。
帶上唐薇和桂蘭這兩名女子,肖柏倒也不覺得是累贅,畢竟她們都是合格的神槍手,而且一個是土匪出身,自然腳力很好,能走山路;另外一個是山區農村姑娘,走山路對她來說也是小菜一碟,哪裡像劉琳華那種城市姑娘,走幾步就會腳痠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