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運糧車遇襲,增援部隊又遭到伏擊的消息,駐棗莊日軍指揮官赤柴八重藏大佐連忙帶着兩個大隊出城,把城內留給一個營的“皇協軍”看管。
赤柴八重藏還算是謹慎,他讓幾個斥候兵在前頭開路,確定沒有危險之後,才把大隊日軍拉到了塘湖火車站。
到了塘湖火車站,赤柴八重藏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住了:只見滿地都是鬼子的屍體,不少日軍士兵是在油罐車爆炸的時候被燒死的,那些屍體大部分都被燒成一根根漆黑的木炭,只有少數的鬼子算是沒被徹底燒焦,也被燒得通體漆黑,連面目都分辨不清。
當然,還有爲數不少的鬼子還是在交戰中被擊斃,那些鬼子的屍體都被扒光,赤條條的屍體丟在站臺上和路基上。
“八嘎!”赤柴八重藏大吼一聲,“是什麼人乾的!”
話聲未落,東部山區的方向傳來“啪啪”兩聲淒厲的槍聲。
“支那人!山裡面有支那人!”有鬼子大喊大叫着。
“快!去東面追趕他們!”
赤柴八重藏卻制止了手下日軍的衝動:“不可,我們派幾名勇士去看看!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會中支那人的埋伏!”
火車站這血淋淋的教訓,赤柴八重藏可不想自己再被伏擊一次。
不久,過去的幾個日軍士兵回來了,他們擡着一具斥候兵的屍體和一個腿被打斷的斥候兵回來。
“怎麼一回事?”赤柴八重藏劈頭就問。
“報告大佐閣下,我們遭了支那人的伏擊!”那名被打斷腿的傷兵回答道。
赤柴八重藏面無表情冷冷的看了那名士兵一眼:“到底是什麼人伏擊了你們,敵人的人數有多少?”
“不知道,黑暗中看不清楚。”
作爲不知道的獎勵,那名傷兵捱了一記耳光。
“大佐閣下,對手大概有幾千人,黑暗中看不清楚,看樣子,他們穿的都是藍灰色的支那雜牌軍軍裝。”
“幾千支那人?”赤柴八重藏吼道,“就憑几千人就膽量襲擊我們一個大隊!我們的帝國勇士,一個大隊可以打敗至少一萬支那人!”
沒有人敢再多說什麼,不過赤柴八重藏很快就堆上笑臉,他拍了拍那名傷兵的肩膀:“喲西!你滴帝國勇士滴,你爲帝國犧牲一條腿,帝國一定不會虧待你的!你可以回家和你的家人團聚了!”
傷兵,大量的傷兵對於日本來說是一個沉重的負擔,所以肖柏部隊在有時候更注重於打殘日本人,讓他們不能再上戰場來侵略中國!那些殘廢的日本人回到國內,只能成爲日本的累贅。
“報告大佐閣下!”兩名日軍士兵擡着一名傷兵前來向赤柴八重藏彙報,“我們發現車站還有一個活的帝國勇士!”
那名傷兵掙扎着從擔架上坐起來,他從懷裡掏出一張紙條,兩手哆嗦着把紙條遞給赤柴八重藏:“大佐閣下,一個支那人不小心掉下一張紙條。”
赤柴八重藏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劉師長,根據我們的情報,鬼子明日將有運糧車通過塘湖,希望貴部能夠攔截!”下面的署名是:“國民革命軍蘇魯戰區總司令,于學忠,民國二十七年。”
“劉師長?難道是他?”赤柴八重藏目露兇光。
擔架上那名傷兵回答道:“大佐閣下,這些襲擊者都是穿着藍灰色雜牌軍軍裝,和我們所遇見的中央軍不同。”
赤柴八重藏面無表情的走到後面那節棚車邊上,門上用鮮血寫着幾個紅色大字:“殺盡倭寇,活捉天皇!”落款寫上“國民革命軍蘇魯戰區新編36師”。
“八嘎!我就知道一定是劉黑七這個兩頭蛇!此人根本不可靠!可是濟南方面的櫻田君就是不聽我的勸告!”赤柴八重藏罵了句。
檢查屍體的日軍回來了,兩名剛剛檢查了火車頭的日軍士兵彙報說:“報告大佐閣下,車頭上發現兩具被蒸汽嚴重燙壞的屍體,估計是我方帝國勇士!我們在附近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司機和司爐的屍體!”
“會不會被燒成焦炭了?”一名日軍參謀軍官問道。
赤柴八重藏搖了搖頭:“不可能!如果司機和司爐被殺,那肯定是丟在火車頭上,早在油罐車爆炸之前就已經死了,怎麼可能會被丟到後面去燒成焦炭?”
說完,赤柴八重藏下令道:“馬上讓棗莊的皇協軍找到那三個人!也許只有他們才能證明襲擊者到底是誰!”
很快,棗莊那邊就回電了:“報告大佐閣下,那三人和他們的家眷都已經逃了!我們抓不住他們!”
“八嘎!一羣飯桶廢物!支那人辦事就是不可靠!關鍵的事情還得帝國勇士或者是朝鮮人和臺灣人來做!”赤柴八重藏破口大罵。
“大佐閣下,那麼能肯定是劉黑七所爲嗎?”一名參謀軍官問道。
赤柴八重藏回道:“不能十分肯定,不過他的嫌疑最大!此人向來就是兩頭蛇,按支那人的話來說,他不但是土匪,而且是三姓家奴!”
赤柴八重藏讓人給濟南的櫻田武大佐發電,要他多關注劉黑七,以免劉黑七在得了他們日本人贈送的武器之後又去投靠別人。
對此,櫻田武大佐笑着讓傳令兵回電:“告訴赤柴八重藏大佐閣下!那個劉黑七是一個孝子,現在他的老母在我手裡!諒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只可惜,可憐的日本人根本就不知道,劉黑七送到他們手中的人質其實是一個要飯老太婆假冒的劉母。
劉黑七詭計多端陰險狡詐,若是他那麼容易被日本人完全控制住,那他也不是劉黑七了!他一方面想要當漢奸,另外一方面卻也在觀察,假如日本人有力不從心的時候,他又會毫不猶豫投靠他人。
真實的歷史上,日軍在佔領武漢和廣州之後,也就是一九三九年,因爲日軍兵力已經不足,造成山東日軍兵力空虛,結果劉黑七拿着日本人的武器又投靠了八路軍。後來岡村寧次上來,調集大量的警備旅團進行大掃蕩和三光政策,劉黑七覺得八路軍岌岌可危,於是又一轉頭投靠了日本人。
櫻田武就是不相信,以劉黑七那些烏合之衆,怎麼可能敢於和“英武神勇”的“皇軍”相抗衡呢!劉黑七的軍隊可是比“皇協軍”戰鬥力還差啊!
這一天是日本人最鬱悶的一天,運往徐州的糧食沒了,徐州附近早就被蔣介石的黃河水變成黃泛區,再加上戰亂,當地糧食顆粒無收,就算是日本人要去搶劫老百姓,一粒糧食都沒有的老百姓也沒有任何東西讓他們搶啊!日本人總不能從老百姓手裡搶樹皮草根和觀音土之類的東西來啃吧!丟失糧食這個責任誰都擔當不起,赤柴八重藏只能把責任推卸到那個被擊斃在塘湖火車站內的少佐身上,同時宣稱櫻田武大佐養虎爲患,養着劉黑七給自己製造麻煩。
當然,遭到了攻擊,櫻田武也沒有乾瞪眼,他反而指責赤柴八重藏嚴重失職,那麼重要的事情居然放鬆警戒,還白白給對手送了一個大隊進入埋伏圈。
儘管還有櫻田武在死保劉黑七,不過劉黑七已經受到日本人的懷疑,很快他的日子就會開始不好過了。
被赤柴八重藏咬了一口,櫻田武也不好受,他下令道:“把劉黑七的老母帶上來!”
兩名日軍把劉黑七的“母親”帶到濟南日軍指揮部,櫻田武讓一名漢奸翻譯官去問話:“劉母,你兒子真是有孝心啊!把你放在我們這裡,他還敢私下裡和皇軍作對!”
那老太婆一頭霧水,終於她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於是破口大罵:“天殺的劉黑七!我還以爲他發善心了把我養起來,原來是冒充他老母啊!”
“八嘎!”櫻田武這時才知道上當。
只是他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當初就是他力保劉黑七的,現在赤柴八重藏指責他養虎爲患導致糧食被劫,假如把那個老太婆不是劉黑七母親的事情泄露出去,那麼他櫻田武不是正中了赤柴八重藏指責的罪名?
想了許久,櫻田武最終下令道:“把這個老太婆給我押回去,堵上她的嘴巴不要讓她亂說話!我們就當她是劉母了!”
接着,櫻田武又對在場的所有人說:“如果今天的事情有誰敢泄露出去,那麼等待他的將是嚴厲的懲罰!”
當然,被劉黑七耍了一道的櫻田武肯定不會就這樣放過劉黑七,明裡他要保住劉黑七也等於是保住自己,暗裡卻悄悄派出一批特務和殺手,再派出一批化裝成國民黨軍隊的日軍,準備取劉黑七的性命。
狡兔三窟,劉黑七比狡兔還要多窟。掖縣一座山頭的山寨上,劉黑七的手下朱仕咎正在和一羣土匪大口喝酒吃肉。
而此時,劉黑七本人卻不知道躲在哪個姨太太那裡逍遙自在。
正當朱仕咎和手下大吃大喝的時候,突然一名小嘍囉慌慌張張上來彙報說:“不,不,不好了!四當家的,山下出現大批國軍!”
“怕個熊!我們現在也不是國軍!”朱仕咎吼道。
“可是四當家的,他們不像是來找我們談話啊,他們都帶了重機槍和小鋼炮,看樣子是要攻打我們了!”
“什麼?”此時朱仕咎連酒碗都丟掉了。
山下聚集的其實都是化裝成國民黨軍隊的日軍,他們的武器也是從國民黨軍手裡繳獲的武器,本來打算髮給僞軍的,現在就暫時從倉庫借出來用來打劉黑七用了。
“嘭嘭”兩發迫擊炮彈射上天空,向山寨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