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越一向尚武,東越皇帝身手不凡,而林淙自幼體弱,手無縛雞之力。
剛纔的幾刀揮砍,幾乎已經廢掉他全身的力氣。
東越皇帝身形一閃,將他手中的刀砍落,伸手捏住他的喉嚨:“林淙你瘋了嗎?”
“是我瘋了!在母妃死的那天我就瘋了!”林淙大笑,鳳眸中的淚卻倏然滑下。
東越皇帝面色一變,而莫錦歡看到東越皇帝擒住了林淙,登時避開禁衛的攻擊,直接就攻向東越皇帝。
而就在此時,一個人影出現,擋在了東越皇帝的身前。
竟是珍兒!
莫錦歡下意識的收回手,而珍兒眸中卻閃過一絲殺機,陡然伸手重重打在了她的胸口。
莫錦歡口中吐出鮮血,而那“珍兒”拿下臉上的面具,露出的臉竟然是林潯。
“呵呵,他說的果然沒錯。你永遠都不會對莫錦珍下手。”在她昏過去之前,林潯微微笑道。
東越再一次發生大變。
瑞王神志不清,對皇帝刀劍相向,被皇帝下令關在王府之中,終身不得外出。
莫錦歡醒來的時候,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多久。
一醒來,她只感覺到自己的全身力氣彷彿被抽走。
本來以爲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眼便會是林淙,卻沒有想到她看到的人竟然是莫錦珍。
莫錦珍雙眸通紅,急忙扶她起來,爲她到了一杯水。
莫錦歡伸手握住莫錦珍的手臂:“林淙呢?”
“他已經被皇上關起來了。你這輩子都別再想着在見他。”
莫錦歡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房內踏進一個人,白衣飄然,竟然會是沐卿沉。
沐卿沉爲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這兒又是哪兒?
“珍兒,你是同沐卿沉一起來到東越的?”莫錦歡眯眸望向莫錦珍。
莫錦珍僵硬的點了點頭。
莫錦歡一把推開了莫錦珍,在她醒來的時候,她就發現自己的內力已經消失不見。
“你要去幹什麼?”沐卿沉擋在她的面前。
“見林淙。即便是死,我也要和他死在一起。”莫錦歡的話沒有絲毫的起伏,定定的看向沐卿沉。
“錦歡。你和他永遠是不可能的。就如同我和你一樣。”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莫錦珍看到他們兩個人的親密,面色蒼白如紙,立刻想要推開沐卿沉,卻反而被沐卿沉點了穴道。
沐卿沉對莫錦珍所做的事,莫錦歡根本沒有阻攔,她只是冷冷的看着兩個人。
莫錦珍看着她無動於衷的模樣,眼中的淚終於留下來。
她試着張嘴,想要說什麼,可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沐卿沉看着莫錦珍的模樣,他輕笑:“珍兒,你難道還不瞭解錦歡麼。在她的眼裡,你和我都是背叛者。對於背叛,她從來都不會原諒。”
“你現在所說的每一個字,錦歡都不會相信。”
沐卿沉看着往外走的莫錦歡,她穿着湛藍衣裙,和外面的天空一個顏色。
他跟着莫錦歡走出房門,而一對侍衛立刻恭聲說道:“屬下見過大皇子。”
大皇子?莫錦歡看向眼前的人,這個人她知道,是皇帝跟前的御前行走。
可他爲什麼會稱呼沐卿沉爲大皇子?
沐卿沉點了點頭,他微笑看向莫錦歡:“錦歡,你對於背叛從來都不肯原諒。不知道林淙會不會同你一樣。”
他這別有深意的一句話,讓莫錦歡不由得渾身發抖。
她踉蹌着離開這兒,渾身的力氣幾乎全部被抽走,沿途中的百姓似乎都在議論紛紛。
那些噪雜的聲音清楚的傳到她的耳中。
“你聽說了沒有?那西岐公主嫁到東越之後,竟然和自己的侍衛私通……”
“你可別胡說八道啊!”
“我哪是胡說八道啊!我親戚是在宮裡面當差的。是他親口對我說的。”
“嘖嘖,沒有想到西岐公主竟然會是那種人!只怕那瑞王殿下身體內有沒有咱們東越的血呢!”
“你說什麼?”莫錦歡伸手握住眼前的人,她雙眸泛紅,“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那所謂宮中有親戚的人看着那身子嬌小的姑娘雙眸泛紅,有着殺意,當下磕磕巴巴的就說道:“我也是聽人說的。瑞王殿下並非是皇上的兒子。姑娘,你別殺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莫錦歡眼前發黑,她不知道自己醒來之後,一切都已經變了。
莫名出現的沐卿沉,還有莫錦珍。
林潯的突然改變主意。
她全身發冷,踉踉蹌蹌的往瑞王府走去。
瑞王府重兵把守,守衛的黑色鐵甲,黑色劍鞘彷彿吸進了所有的陽光。
“姑娘請回。沒有皇上的吩咐,任何人都不準見王爺。”
莫錦歡眯眸看向那守衛,她的眸子有些空茫,直接伸手拔出守衛的劍,微微笑道:“我今天一定要見到林淙。誰擋我,我必殺誰。”
此話一出,手中的箭翻出冰冷的劍花,刺向說話的守衛。
她的內力不再,可招式還在。
憑着靈巧的身手,短短片刻,已經數十守衛倒在她的劍下。
守衛統領咬牙道:“快去通知四皇子。”
而話音剛落,林淮的聲音已經傳來,一向愛笑的眸子此刻都是冷光和厭惡,“莫錦歡,你還有臉來這兒麼。”
“讓我去見林淙。”莫錦歡不理會他的嘲諷。
“讓她進去。”林淮眯眸看向莫錦歡,他緩步逼近她,冷冷在她耳邊說道:“當初,在發現你的替嫁身份之後,我早就該知道你是一個禍害。會給我二哥惹上殺身之禍的禍害。”
莫錦歡穿過庭院,繞過抄手遊廊,林淙坐在花園中的躺椅裡,他的頭髮全部都散開,柔細的髮絲垂落在地上。
他還是穿着當日的衣服。
莫錦歡走到他的身邊,他緊閉着眼睛,臉色蒼白,如玉的下頜上有着一層青色。
林淙大概是聽到她的腳步聲,他沒有站起來,依舊是躺在躺椅上,一雙深幽的鳳眸像是一層寒冰。
看不到一絲生機,佈滿荒涼。
莫錦歡蹲下、身子,將臉靠在林淙的膝蓋上,她啞聲說道:“林淙,我來了。你說過的,要死,我們死在一起。你說過的。”
“我全都想起來了。”許久,林淙緩緩開口說道。他的手撫摸着她的髮絲,動作非常的溫柔,他輕笑:“莫錦歡,我說我全部都想起來了。”
他的手忽然一收,牢牢的握住她的髮絲,逼得她不得不擡眸看向那雙冰冷而佈滿荒涼的雙眸。
“你耍我耍的還不夠麼。你將我母妃的信交給沐卿沉。讓沐卿沉拿我的身世做文章,想要借悠悠衆口殺了我。替嫁之事始於沐卿沉。你是沐卿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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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渾身發抖,而林淙的手輕輕撫摸着她的臉,他輕笑:“別擺出這幅模樣。我已經恢復了記憶。不再是那個時時刻刻將你放在心上的傻瓜。”
他低頭似乎是想要親吻她,卻終究是厭惡的撇開了視線。
“晚兒,過來。”他柔聲對前方不知何時出現的人說道。
來人正是柳向晚。
他擁住柳向晚,斜睨看向狼狽倒在地上的莫錦歡:“你早就知道我心中只有晚兒一個人。這一點自始至終都沒有變過。”
說罷,他低頭輕吻住了柳向晚的脣。
莫錦歡站起身來,看着那對相吻的璧人,她咬緊脣瓣,直到一絲血跡沿着脣瓣留下,她終於緩緩開口道:“林淙,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信的事跟我無關。”
“林淮。”林淙擁着柳向晚,突然叫到。
不消片刻,林淮出現,林淙伸手撫弄着柳向晚的髮絲,“將她給我殺了。”
林淮面上出現了一絲爲難,而莫錦歡在聽到這話之後,口中立刻涌出一抹腥甜。
“二哥,別爲難我。她是沐卿沉的人,此刻沐卿沉備受父皇寵愛,要是我殺了她,只怕會開罪於沐卿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莫錦歡眼前發黑,她身子踉蹌,扣住石桌的手指泛白。
而林淙在看到她這般臉色青白的模樣,卻只是冷哼一聲。
她的雙眸死死的盯着林淙,他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即便是她將事情說清楚的話,林淙也不會相信她。
身子軟軟的落盡一個懷抱之中,她氤氳的視線看向沐卿沉,她眼神有些迷茫,彷彿是回到了當年的那場大雪裡。
莫錦歡再次重病,喂進去的藥全部都吐了出來。
沐卿沉連續照顧她三個日夜,幾乎都沒有閉上眼睛。
原本圓潤的小臉小了一圈,昏昏沉沉的時候,反覆喊着林淙的名字。
直到一日,她終於醒來。
一向璀璨如同明珠一樣的雙眸失去了所有的光芒,她看向沐卿沉,嬌滴滴的童音沙啞不已,“你究竟是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沐卿沉緊緊的抱着她,低聲說道:“我的母親是蘇皇后。當年,因爲秦惜霜受寵,我母后被林修打入冷宮。”
蘇皇后和林修夫妻十年,秦惜霜進宮,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全部被毀了。
“母后一把火將冷宮給燒了。她讓我一定要爲她報仇。”沐卿沉抱着莫錦歡低聲說道。
“那我又是誰?”莫錦歡側首看向沐卿沉,她的眸光有些迷茫,沐卿沉曾經對靳如墨說,她是他的妹妹。
沐卿沉撇開了視線。
莫錦歡麻木的心有了一絲的疼,想到了剛纔沐卿沉說,讓他爲蘇皇后報仇。
一絲冰涼從內心深處緩緩升起。
“我是東越皇后的女兒是不是?”
“不是。錦歡,你不要再問了。以後你就做我的女人好不好?”說罷,沐卿沉的脣朝莫錦歡壓去。
而就在此時,太監尖利的嗓音傳了進來。“皇上駕到!”
林修大步踏進房中,看到的便是沐卿沉和莫錦歡相擁在一起。
他臉上又驚又怒,而在他的身後,站着的人竟然是林淙。
林淙身披着黑色的狐裘,鳳眸幽光閃爍,臉龐俊美如玉。
“你們兩人竟然……”東越皇帝林修看到這一幕,臉色失去血色,而沐卿沉立刻放開莫錦歡,立刻走到林修面前,低聲道:“兒臣見過父皇。”
”你還有臉叫我父皇!“林修一巴掌打在沐卿沉的臉上。
林修一巴掌狠狠的打在沐卿沉的臉上,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一向儒雅的眉眼之中,有着壓抑不住的狂怒。
“你還有什麼臉叫朕父皇!”
沐卿沉的臉微微偏着,許久,他轉過頭,單膝跪在地上,“兒臣不知何時惹怒了父皇。”
林修的眼睛掃過牀上緊穿單衣的莫錦歡,莫錦歡從他的眸中看到了憤怒。
她輕笑,視線放到了林淙的身上。
林淙鳳眸微微眯起,他似乎是有些不舒服,輕咳嗽了一聲。
抵在脣角的手白皙如玉,指骨纖長。拇指上套着一枚漆黑的扳指。
他的模樣和當初他們相遇的時候何其想象。
莫錦歡踉蹌着下牀。
她大病數日,原本圓潤的臉,現在下頜突出,尖尖的,一雙眼睛大而無神。
“林淙。你來這兒是不是想要聽我的解釋。”
似乎是無力,她的手指緊緊扣住牀柱,脣瓣勾着一抹笑。
林淙不語,深黑鳳眸靜若明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