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守青上任了。
李瑤臺離開了王爵府。
在王李爾納返回都城七日後,姜巖廷也回到了都城,繼續出任軍事總後勤局總長一職,這是他自己堅持的,就也沒人說個不字。
一如既往的開完政務會議後,去給太后母親問安。
鄭太后心情相當很不錯,當然她最急於討論的話題是;現在誰合適繼任王爵夫人的職位。在她眼中,這就是個工作崗位。以她對這個兒子的瞭解,她認爲他也多半是這麼想的,政治價值是首要的,是凌駕於一切之上的。
果然,姜巖廷也沒有讓她失望,他說:“新上任的四軍臨時總司令官靳守青,是先王舊屬,手中握有的機要不容小覷,此次他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居功至偉,忠於先王多年,如今年齡也不小了,皇家也該表達一些謝意了。靳家有一女,雖相貌一般,能力也一般,但爲人很是踏實穩重,且知書達理,一直隨他在軍中生活,從事文職工作。
鄭太后:“喔?那先招來見見吧。”,這樣的女子原本並不在她的候選名單之內。
姜巖廷滿口答應,鄭太后於是下旨,招靳守青帶家眷進宮覲見。
姜巖廷:“爲表皇家恩德,我可以去接。”
鄭太后忽然似卡住了,片刻後笑道:“此事,我看讓王上出面去辦比較好,你且等消息吧。”
姜巖廷一怔,什麼意思?靳守青得勢,軍權在手,母親這是要故意偏袒,促成國王與其府門姻緣?他忙活了一回遭,到頭來是爲他人做嫁衣?
那怎麼可以!
於是,在短暫的怔愕後,他以最快的速度作出了反應,忽然面作窘色笑道,“其實 ,兒還有一事未同母親說。”
“喔?”
“就是……這位靳家姑娘曾經與兒在同一軍校中讀過書,因此早已結緣,此前中央局勢不明,兒怕連累其前程,未敢與之相熟。此次她父親立了大功,兒在宮中又有母親蔭護,兒倒與她敘了敘舊,她也就……把她的心意同兒子說了。彼此情意相投,所以……可否懇請母親成全?”,出口成章和信口胡謅有時也沒什麼區別,他編故事的能力真是出色!
太后似還在猶豫。
他就又道:“靳守青並非這一個女兒,兒卻只與這一個有緣,何況,其生母在其幼年時就已經亡故,並非現下靳府正室夫人所出。”
原來是這樣啊!那還好,鄭太后這才鬆口道:“罷了,那就給你吧。”,她知道自己剛剛的決定過於偏袒王李爾納了, 可眼前這個兒子最近有些不聽話,且控權的勢頭過猛,越過了她預定的界限,所以她想收一下。不過經他這樣一說,她又改變了主意,她瞭解自己的孩子,他是一把利刃,只有用好了纔對自己有利,非萬不得已,不好生離心。
姜巖廷於是帶着滿心歡喜,去見了靳守青,和靳守青徹夜秘談的結果就是,靳守青同意把這個女兒許配給姜巖廷。
兩天後,靳守青見到了自己這個女兒,一個他從來不知道是他女兒的女兒。做爲父親,他從未對她盡過養育之責,但同是圈內人士,他知道她受過的那些非人的苦難以及九死一生的兇險,當年由於離開太早,他既不知道李羣玉的存在,也不知道她母親因積鬱成疾難產而死,這其中自然有李港刻意爲之的阻隔與隱瞞,如今他知道這些後,可想而知他的心情,這種虧欠與痛苦是無法言喻的。
李羣玉見到這位父親後卻並無什麼特殊反應,因爲姜巖廷根本沒有告訴她當年的真相,那些陳年舊事除了給她平添一些煩惱外對她沒有任何好處。他也和靳守青約定了對她保密。但對靳守青,李羣玉還是有些瞭解的,他也是她曾經領命調查的對象之一,因此知道他有一兒一女,和配偶的感情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反正又是一樁政治婚姻。至於靳守青當初奉先王之命潛伏在李港府上做眼線,卻情難自禁地愛上了寄居府中的美麗迷人的姨小姐一事,以及後來李港起疑,他不得已退出任務被調去其它地方工作,直到她母親去世都沒能再見一面這些事,她都沒有調查出來。
在特工這一職業上,靳守青也是十分專業的,能力不亞於李港,所以他離開後,李港花了很多心思,卻也沒調查出什麼。
在李羣玉看來,對面這位她熟悉而又陌生的同行大人只是姜巖廷給她安排好的出身,在她生命的旅程中,因爲任務轉變身份是太過平常的事,認父認母甚至是認夫認子對她而言都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所以她認了,很友好地對這個她第一次見面的男人叫父親,靳守青卻因此瞬間老淚縱橫……
詔書下了,太后親自賜婚。婚禮主場是在王宮辦的,因爲有兩對新人。一對是王爵姜巖廷和靳家小姐靳蘭,一對是公主和新國防部長兆申達,可謂雙喜臨門,這場大婚,是權與利交易最完美的結合,彰顯了皇室與臣子同心同德之喜。上達中央,下達地方,普天同慶。
可終是有人歡喜有人憂!
劉簡玲在王爵府裡自己的房中哭,這就是她笨的地方。明擺着她已經無法取得正室之位,那最好的應對之策就是退而求其次表現出一些大度,哪怕是裝都要裝出來,聰明的話應該在府中主持操辦迎接新夫人入府事宜,可偏偏她只知道傷心難過,忿忿不平,卻又毫無辦法。
另一個傷心人是李爾納,表面上他笑着祝福一對對新人,心中卻壓抑得喘不過氣。父王的信臣,又和姜巖廷結親了!所以,呵呵!他這個王,做得還有什麼意思?傀儡啊!他喝醉了酒,趴在通往後宮的迴廊欄杆上往池子裡吐……吐的天昏地暗,眼前一黑差點翻下去時,一隻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拉了回來。
是一名宮女,穿的是普通宮女的禮服,但那張面容甚是美豔。
這一功夫,侍從隊伍小跑着跑來,爲首侍官快速及近,問道:“王上,您怎拋下卑職們獨自離開了?”
李爾納冷笑一聲,也不顧儀容儀表直接癱坐下去。那侍官長看看,竟將詢問的眼神兒投向他身邊的這位宮女。
如今已更名爲李月逢的李瑤臺開口道:“王上醉了,煩勞各位大人送他回寢宮吧。”
李爾納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拽得一個趔趄,口中大吼着,“你不是不肯見本王嗎?爲什麼要拉我?你有什麼資格管本王?”
李瑤臺很鎮定,蹲下身湊近他耳畔道:“王上,您喝多了。”
李爾納突然推了她一把,大叫道:“不用你可憐我!”
李瑤臺再度撲上來,將雙手插在他腋下,抱住他道:“王上,您真的喝多了。”,憑她的力量搬不動他,突然惱了一般發號施令,“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還不過來幫忙?”
有奇效!顯然,國王是認識這宮女的,並且關係匪淺。
那夜,她就留在了王的寢宮,無論有沒有發生什麼,總之第二天她從宮女被封爲了夫人。
李爾納宿醉醒來,喝着她奉上來的醒酒茶,仍舊如一條氣鼓鼓的魚,飲了一口才道:“你不是說,不兌現承諾,誓不與本王相見嗎?”,姜巖廷和她離婚之後,她被請出王府,還不是他派人去接應的。
李瑤臺接過茶杯又遞上擦嘴巾,不疾不徐地道:“我的誓言已經實現了,您不是見到我姐姐了嗎?”
“見到了?”,李爾納不解其意。
“昨天有頭紗擋着,你沒看清,一會兒他(她)們過來敬茶,您仔細看看。”,說着,她已經把襯衫拎了起來,要服侍他更衣。
恍然間,李爾納似乎明白了一切,竟然坐不住了。
李爾納到達金陽宮時,姜巖廷並新婚妻子果然在那裡,正在給太后敬茶。
呵呵,好啊!甚好啊!從頭到尾,將他當空氣!
李二小姐李羣玉,搖身一變就成了軍事明星靳守青的女兒。原來姜巖廷力薦靳守青的目的在這裡!
他真的很好奇,真正的李羣玉,本該是他的王后的女人,究竟是何模樣?能將姜巖廷迷成這樣?用盡心機且不顧一切也要扶爲正室。
侍女倒上茶,姜巖廷帶着新婦一起朝王鞠躬獻茶,按禮儀是他們敬好禮後由侍女將茶端上去給國王,可王李爾納卻出乎意料地自己走下了臺階,親自來接茶。
縱使李羣玉有一千張面具,她也不敢在面見太后時再做什麼小動作,何況今時今日,沒有那個必要。
飲下姜巖廷那杯茶後,李爾納拿起了李羣玉高舉過頭頂的茶,卻不喝,而是盯着茶杯,忽然開口道:“這顏色怎麼好像有點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