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天在清江詩細化工研究所安頓好之後,還應邀爲全所的科研人員做了一個題爲《如何做好科研工作》的工作報告。應該說這個報告還是非常有水平的,這歐陽天還真的無愧於這個準院士的稱謂的。報告深入淺出,旁徵博引,歐陽天從自己幾十年的科研經驗出發,結合了清江詩細化工研究所現有的發展情況以及可能在未來開展的學科佈局,有的放矢的對所裡的一線科研人員進行了一次非常及時的培訓和錘鍊。通過這次報告,所裡的人心特別是一些想做事的科研人員的人心重新被凝聚起來了。
報告會後,歐陽天就返回了河津大學,畢竟這裡只是一個兼職的學委會主任,那裡纔是他自己的大本營。再說,他和這研究所的協議也是不定時工作制,每月至少保證三天以上就可以,所以,在報告會後,歐陽天還是返回了河津大學。好在現在的通訊手段極爲發達,電話、傳真,電子郵件那是一個都不少,平日裡有什麼問題,大家也可以通過這些方式來求教,所以歐陽天的離開並沒有造成多大的影響。其實,在陳天浩看來,自己找來這歐陽天,一方面固然是要他來真正的挑起這大梁和重擔,但另一方面,他也未嘗不是拉大旗做虎皮啊。
歐陽天走後,陳天浩馬不停蹄的就召開了所裡有中層領導參加的擴大會議,會議的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迎接清江勢技廳專門的檢查。由於對口單位是科技廳,因此,本次會議陳天浩破例安排由林雄來主持。
看着會議室裡黑壓壓的人頭,再看着那些多數都較自己年長的下屬,林雄的心裡一瞬間有過一絲猶疑。眼前的這些人,如果僅從年齡上講,自己真的是不應該坐到這個主席臺之上的,而且還是由自己來主持這樣的會議。可是,轉念一想,林雄也就釋然了。這是官場啊,在這個特殊的地方,決定你的位置和地位的不是年齡,不是資歷,只是你的職位,只要你官位高,那你就是年齡再小,其他人也是不敢有什麼非議的。想想歷史上的那些個皇帝,多數都是在幼年就榮登大寶的,那個時候,臺下那些跪拜的大臣中又有多少人已經是早生華髮呢?看來,在我們這個有着悠久傳統和文化的國家裡,這也是源遠流長的一個規則啊。
心裡這麼一個閃念,林雄的心馬上就熾熱起來,也許在未來的幾年中,自己真的就會以這所裡的最高領導人身份來主持這樣級別的會議了。
“同志們,非常感謝所領導給我這樣一個機會,本來這次會議應該由陳所長親自主持,現在授權與我,我是非常的惶恐的。不過,因爲這是所里科研工作方面的具體工作,作爲目前負責這一塊的具體負責人,我也就只好趕鴨子上架了。考慮的不周之處還請在座的諸位提出來,總之,一個原則就是一定要務必將這次清江勢技廳林領導來我所視察的工作做好。只要是有利於這個中心任務的,什麼都可以談,可要是大家出於其他考慮,沒事找事的,大家可不要怪我,怪我們所班子不給大家留什麼情面。下面,針對這一工作,我做一下初步的任務分工和工作說明。”林雄看着臺下的衆人,聲音中透露出一種自信和威嚴,緩緩的說了出來。
聽到林雄這麼言語,在座的同事們心裡都掠過一陣詫異,繼而卻又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受來。有道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數百年啊,想不到林雄這麼年紀輕輕的小夥子,幾年功夫,就成長爲這研究所的所級領導了。現在,聽這小子的話語,可是綿裡藏針,滴水不漏啊。相信經過阮少勇的案件,如今的研究所的同事們對林雄的看法更多的是畏懼多於輕視,逃避多於招惹。現在,林雄這麼一說話,多數趕忙都掏出了自己的筆記本,準備好自己的筆墨,準備開始記錄林雄的講話。媽的,這講話不能不記啊,即使不看在林雄的面子上,也不能不看在陳天浩的面子上啊。誰讓林雄最後這話引導了所班子成員上了?
會議室裡一陣安靜,除了林雄渾厚的且富有節奏的抑揚頓挫的聲音在會議室內迴響。林詩惠坐在臺下,看着臺上侃侃而談的林雄,芳心裡不由的越發的沉醉起來。這個男人真的是不一般啊。
會後,大家就分頭行動起來,開始按照各自的任務分工積極的有條不紊的部署起來。
兩天後,當郭達這個曾經的研究所的所長再次踏進這昔日的故土時,心裡真是頗有幾分衣錦還鄉、意氣風發的感受啊。看着門口那大紅的橫幅上大書的“熱烈歡迎清江勢技廳廳長郭達蒞臨我所”一行大字,郭達的心裡就一陣感慨啊。媽的,也是自己這機遇趕得好啊,要是這傢伙不離開這研究所,要是這傢伙不畏罪潛逃,那自己幾時能做成這所長,進而有機會做到這廳長的位置上呢?要說這人的命,還真是他媽的天註定啊。
陳天浩、伍振鐸看着半年不見的郭達,儼然已經有了省級領導的派頭,兩人心中均是羨慕不已啊。看來,這人啊,還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只不過,這裡的人更多的時候應該說是這女人,女人嘛,都是喜歡服飾首飾之類的玩意兒,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藉以將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給男人,進而通過這男人來征服和佔有這個世界。可是,這男人就不一樣了,支撐他們的衣裳可不是身上的那身衣裳,相反,卻是他身後那無形的可以決定別人命運的權力之衣啊。
看着昔日不過一個小小的科研處長,最好級別時也不過是一個副所長的郭達,陳天浩心裡越發的感概起來,這纔多長時間沒有見面?這昔日的上司身後就簇擁了這麼多的人馬,這郭達的笑容、神態都依然與這省裡領導相差無幾了,就連這髮型也梳成了高級領導通常要梳的大背頭,而且這說話的強調明顯就是這高級領導纔有的味道了。
“小陳啊,你看你們,我不過就是回來隨便看一看嘛,怎麼搞的這麼隆重?這可是要批評你的吆。”郭達的聲音慢慢的,卻是有些發膩的的感覺,直穿這陳天浩的耳膜。
聽到郭達這樣,陳天浩心裡不由暗自罵道,你小子才走了多久,這就擺起了這樣的官架子,你可真是他媽的能裝啊,別人不知道你的底細,我還不知道?可是,陳天浩也就這麼在心裡想了想,臉上卻是越發的恭敬:“郭廳長說那裡話,且不說您現在是我們的上級領導,就是論起曾經的經歷,您不也是我們的領導嗎?老領導好不容易忙裡偷閒來看看我們,我們怎麼能讓老領導怠慢呢?再說了,這所裡的情況您又不是不清楚,都是您打好了基礎,我們纔可以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啊,您看看,我們不過是稍微收拾了一下,清理了一下而已,老領導,可不敢再給我們扣什麼帽子啊,我們可是擔當不起啊。”
聽到陳天浩這麼言語,郭達的心裡很是痛快,回頭看着陳天浩,笑道:“你這個小陳啊,就是會說話。”說完,他又對跟着自己身後的科技廳陪同的相關人員說道:“同志們,你們可要好好的和這陳所長學習學習啊,你們要從陳所長身上看到差距和不足啊。”身後那些隨從聽到自己的主子這般,於是便個個如應聲蟲一般,開始附和起來。
陳天浩帶着郭達在研究所裡四處轉轉,不時的有事先安排好的同志爲這郭達做着講解。要說,這研究所裡的一草一木,這郭達那可是非常熟悉的,但是,現在,每當這些昔日的下屬和同事爲他仔細的講解着這裡面的掌故或者來歷時,他彷彿第一次聽到似的,顯得極爲認真。衆人看到這郭達如此,於是便紛紛鸚鵡學舌,也認真起來。
這一圈下來,郭達是非常的開心,媽的,將來要是老子能以更高級別的身份來這裡就好了。雖然現在他們對自己也還恭敬,自己也舊以耍耍大牌,但畢竟自己只是一個科技廳廳長而已,在級別上與這陳天浩並沒有太大的差距,要不然,當日自己也不會那麼容易就升遷上來了。
凡事有利就有弊,自己升遷是沾了這研究所廳級單位的光,可自己這級別目前看來,也就只是一個廳長而已了。唉,什麼時候,自己能再升一升呢?
衆人看見郭達忽然停步不前了,於是便也紛紛停下自己的腳步,只是他們卻有些迷惑不解,這郭達怎麼對着一株枯樹發呆呢。陳天浩也是莫名其妙,等到他看到那株枯樹時,心裡頓時大怒,媽的,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嗎,怎麼這裡還有這麼一株枯樹,這被這郭達看見了,不是心煩嗎?
伍振鐸看見陳天浩這樣,因爲前兩天被這陳天浩的旁敲側擊,所以現在這傢伙也是非常的在意陳天浩的神色。看到陳天浩的臉色變了,再看看這株扎眼的枯樹,他的心理便明白了,看來陳天浩是擔心這株枯樹影響了郭達的心情啊。媽的,所裡這園區建設的傢伙們都是幹什麼吃的?怎麼能出這樣的疏忽和紕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