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連天道:“我的那些手下?”
任天駿道:“我會讓人放了。”
海連天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過身來:“我記得黃浦於家有一筆賞金……”
任天駿笑眯眯望着海連天道:“大掌櫃還惦記着那十萬大洋呢。”
海連天也笑道:“十萬大洋在將軍眼裡或許算不上什麼,可是對我們這些在風口浪尖討生活的人來說卻是一筆不菲的財富。”
任天駿道:“沒問題,等羅獵的事情塵埃落定,這筆錢我會幫你搞定。”
“多謝!”
海連天準備離開之時,任天駿卻又將他叫住:“對了,我記得你有個女兒吧?”
海連天內心一震,任天駿做事向來周密,不會無緣無故提及到自己的女兒,他警惕地望着任天駿道:“任將軍有什麼事?”
任天駿道:“自從見過明珠之後,我對她念念不忘,不知小侄可否高攀得起?”
海連天脣角的肌肉抽動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任將軍在跟我開玩笑?”
任天駿臉上的笑容卻倏然消失:“我的樣子像開玩笑嗎?”
海連天和任天駿對視了足足十秒鐘的時間,他一字一句道:“據我所知,任將軍是有夫人的,我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可我女兒也不會給人做小,任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海某高攀不起。”海連天清楚任天駿真正的目的,他是想要通過這樣一種方式將自己牢牢捆綁在他的船上,如果讓他的目的達成,以後自己就會投鼠忌器,再也不敢生出貳心。
任天駿道:“可我聽說海明珠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海連天的雙目中迸射出難以遏制的怒火,不過他並未爆發,此時發火並無任何的意義,他也清楚自己的處境,如果激怒了任天駿,後果不堪設想。海連天道:“我是她爹!”是不是親生無所謂,自己將她從小養大是任何人無法否定的事實。
任天駿微笑道:“不是親爹!”
海連天再也不願將談話繼續下去,轉身向外面走去。
任天駿沒有阻攔,望着海連天的背影,臉上的表情陰森且可怖,等到海連天離去之後,他低聲道:“你都聽到了?”
屏風後一個人緩步走了出來,腳步顯得極其沉重,此人卻是失蹤多日的老安。
老安點了點頭,剛纔發生的一切他全都聽得清清楚楚,可是他的內心中並沒有感覺到任何報復後的快感,反而越發沉重起來,在任天駿提出要和海明珠結親的時候,他的內心也同樣充滿了憤怒,他甚至認爲海連天會答應。
海連天的拒絕是他所希望,也在他的意料之外,有一點老安能夠確定,海連天這個養父並沒有委屈他的女兒。
任天駿道:“我給你一個復仇的機會。”
羅獵和張長弓被押入地牢,以他們兩人的實力,這座地牢自然困不住他們,不過現在爲時過早,還未到他們選擇脫困的時候。
羅獵擡頭望着上方,陽光透過地牢上方的鐵柵欄直射在他們的身上,身在地牢之中,可以聽到上方的腳步聲,羅獵從腳步聲不難判斷,外面負責巡視駐守的士兵不下二十人,這還不包括周圍的一座崗樓,只要兩人有任何異動,崗樓上的警衛都會在第一時間發現。
張長弓道:“到時候我先衝出去。”他剛纔觀察過周圍的環境,意識到想在敵人毫無覺察的狀況下脫困幾乎是不可能的。他擁有自我痊癒的能力,可以吸引對方的火力。
羅獵搖了搖頭道:“我總覺得今天有些不對。”
“哪裡不對?”
羅獵道:“太順利了。”
張長弓道:“你擔心咱們的計劃被他們識破了?”
羅獵點了點頭。
張長弓道:“就算識破也不怕,他們還攔不住咱們。”
這會兒功夫太陽已經偏斜,陰影籠罩了地牢,羅獵在暗處坐了下來,地面有些潮溼,他閉上雙目準備趁着這會兒功夫略作休息。
張長弓道:“那老狐狸會不會出賣咱們?”
羅獵笑了起來:“不排除這個可能,不過咱們的目的就是讓他把咱們帶到這裡,至少第一個目的已經實現了。”
張長弓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是不知道洪家爺孫倆是否在這個地方?”
羅獵道:“好好休息一下,這一仗絕不輕鬆。”
整個下午都沒有人過來打擾他們,張長弓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傾聽外面的動靜,根據腳步聲說話聲,來判斷上面的狀況,羅獵自始至終都保持盤膝靜坐的狀態,他的意識在無聲無息中向周圍蔓延,在他的腦海中可以清晰反應出外面的狀況,並根據這些狀況在他的腦海中形成一幅地圖。
日落月升,夜晚在不知不覺中到來,羅獵終於睜開了雙目,他向一直等待的張長弓點了點頭,張長弓掙脫繩索,而後伸出左臂,右手壓住左臂的肌肉,一個雪亮的刀尖從內而外刺破他左臂的肌肉和皮膚透露出來。
鮮血沿着刀口不斷滲出,張長弓在他的左臂內藏着一柄小小的飛刀,這飛刀形狀非常的奇怪,宛如梭形,薄如蟬翼,兩端都有鋒芒,這是羅獵事先安排。
張長弓在他們前來婺源老營之前就將這柄飛刀藏入左臂,憑藉着強大的自愈能力,很快傷口就癒合,這樣可以躲過最嚴密的搜身,張長弓雖然知道羅獵想要利用這柄飛刀斬殺敵人,可是也需要等到他們先脫離地牢爬到上面再說。
張長弓將染血的飛刀遞給了羅獵,低聲道:“我先上去掩護你。”
羅獵搖了搖頭,右手的指尖托住飛刀的中點處,飛刀找到了平衡,紋絲不動地停滯在那裡,倏然,飛刀宛如蝴蝶翅膀般顫動了一下,然後自羅獵的指尖緩緩升騰而起。
張長弓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情景,他知道羅獵正以自身的意識驅動這柄飛刀,雖然張長弓和羅獵交情匪淺,也並不知道羅獵已經擁有了如此強大的能力,他終於明白羅獵因何表現出如此的信心。
飛刀緩緩升騰,從鐵柵欄的縫隙中飛出,在地牢的周邊,一支十人小隊駐紮堅守,飛刀並未將其中的任何一人鎖定爲目標,而是繼續向上升騰。崗樓上的探照燈光照射在地牢的位置,將地牢內照得一片雪亮,儘管如此,仍然沒有人關注到這悄然飛起的小刀。
飛刀如同長了一雙眼睛停滯在崗樓的高度,而後以驚人的速度向崗樓內飛去,在崗樓上負責值守的四名衛兵還未做出反應就被這鋒利的飛刀先後刺穿了咽喉。
乾脆利落地剷除崗樓上的四名衛兵之後,飛刀在空中繞出一道弧線,割斷了探照燈的線纜,探照燈頓時熄滅。
地牢周圍陷入一片黑暗,負責巡視的士兵都意識到有狀況發生,可是他們無法確定是不是地牢內出了問題,以正常的思維判斷,兩個被關押在地牢內的俘虜是不可能做出這樣的行爲的,所以他們首先想到的是有人過來救援。
士兵們將注意力集中在周圍,而那柄飛刀卻在夜色的掩護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人羣之中穿梭。
羅獵低聲道:“行動!”
早已蓄勢待發的張長弓宛如豹子一般沿着土牆攀爬而上,很快就來到洞口,以背部向上用力一撞,鐵鎖立時被他撞斷。張長弓成功衝出地牢,眼前的情景讓他大吃一驚,周圍地面上橫七豎八躺滿了屍體,羅獵竟然用一柄輕如柳葉的飛刀瞬間斬殺了二十餘名警衛,更難得的是在此過程中沒有人來得及開槍,甚至沒有人來得及發出一聲慘叫。這就避免招來更多的敵人,張長弓從地上撿起了兩把手槍。
羅獵則不慌不忙地攀援而上,他伸出手去,那柄飽飲敵人鮮血的飛刀緩緩飛臨他的掌心之上,而後慢慢停泊下去。
張長弓充滿欣賞地點了點頭,此時他忽然感覺到一種莫名的驚慌,擡起頭,看到崗樓上站着一個身穿黑裙的女子,那女子站在崗樓的邊緣,凌風而立,月光靜靜灑在她的身上,並未給她增添幾分風姿,卻彰顯出陰森和詭異。
羅獵比張長弓更早看到了那女子,這凌風而立站在崗樓之上的女子卻是風九青,也就是藤野晴子,在飛鷹堡一戰之後,羅獵和風九青達成了暫時的協議,彼此休戰,各走一邊,然而羅獵並未認爲風九青肯就從此放棄。
風九青在飛鷹堡佈局的目的不僅僅是藤野俊生,也是爲了自己,她想要利用上次的機會將所有人一網打盡,併吞噬掉所有異能者的力量,然而風九青並沒有料到在她即將成功的最後關頭居然功敗垂成,她在吸取羅獵能量的時候,卻無意中將潛伏在羅獵體內慧心石的能量激活,風九青非但沒有如願將羅獵的能量全都吸走,還險些栽了大跟頭。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羅獵知道風九青在這裡出現絕非偶然,如果單單只是一個任天駿還好對付,如今風九青也在這裡現身,只怕會增加不少的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