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谷來到醫療房,裡面躺滿了士兵。通谷仔細觀察了這些士兵發現每個人都處於身體休眠狀態,嚴重一些的出現了假死的情況。
“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已測過毒,他們沒有中毒。卻都一個個的突然倒下了。”白澤從未見過這樣的怪病,不知從何下手。
“看樣子更像是中了巫術。”就在通谷回答的時候陸陸續續還有人被擡了進來。
“報,將軍不好了,敵軍突然攻城。此刻已快到城下了。”一個士兵跑進醫療房稟報,話音剛落,士兵便一頭栽倒下去了。
通谷來不及多交代,急忙往城樓處跑去。通谷到時,千贏軍已兵臨城下。破城錘悶響着敲擊着城門。夏拾帶着神射營集火射擊,神射手們用了最巔峰的狀態,就連身上中堅也不曾動搖一步,堅持在自己的射擊點上繼續拉着弓直到倒下。衝鋒營裡沒中巫的士兵們奮力抵抗,毫無喘息的時間,配合神射營抗敵。疾風營裡不僅有士兵,也有普通百姓,大部分人武功底子差,只能拿着巨石丟向從雲梯上來的敵人,竟也無一人退縮。
突然,城下城門處傳來了慘烈的廝殺聲。城門被打開了一人寬的距離,說時遲那時快,通谷也顧不上許多了,直接從城牆跳了下去。城牆極高,就算是輕工高手也不敢直接往下跳,至少也要爬下去一段,所有人都爲通谷捏了把汗。通谷沒有猶豫,縱身直接跳到了城門處。雙腳站穩後將力量運行到最大限度,雙手迎上破城錘,腳下用力向前推了出去。
方尊見通谷殺出去了,立刻大喊起來:“疾風營跟我出城,炸死那些千贏狗。”
方尊帶着疾風營還能戰鬥的一千多名戰士,衝出城去到了通谷身後。那麼久的訓練就等今天了,每個人都按照訓練中學到的戰鬥方式開始扔殺傷雷。殺傷雷一個接着一個沒有間隙,疾風營經過訓練之後協作起來十分順暢。千贏部隊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炸的沒了陣型,一些已經近前的千贏兵索性朝着疾風營亂砍。疾風營主要訓練的是殺傷雷作戰,除了方尊以外很多人不懂如何做近身搏殺。然而,就在這種情況下,也無人退後一步,有的兄弟殺紅了眼,乾脆抱着殺傷雷朝敵人衝了過去,爆炸前能多抱住幾個是幾個,不見絲毫猶豫。許蓋發現後派遣了五千衝鋒營的士兵前去支援,如今的衝鋒營能戰鬥的也不過七千多人,這已是他能派去的最多人數了。好在城外廝殺之後城樓上的敵人少了許多,這讓他可以有了喘息的機會。
此刻,通谷已將破城錘推出了近百米遠,那些擡錘的千贏士兵都傻了眼,他們不曾見過力氣如此大的人。那些擡錘的千贏士兵用了吃奶的力氣,青筋暴跳,咬緊牙關,卻還是步步後退。通谷身上也被砍了幾刀,可通谷的氣勢就像是地獄的羅剎,沒有後退半步。方尊緊隨其後,拼命廝殺,他的武功和戰鬥經驗讓他躲避了許多致命傷害,還能盡最大能力保護通谷。
通谷大聲朝着身後喊道:“殺傷雷掩護,撤回城中。不得戀戰。”
商意舍突然出現在通谷身邊,背對着通谷說:“我與你生死與共。”
方尊揮舞着刀,腳步有些遲緩,卻依然卯足氣息也隨着喊道:“我與將軍共進退。”
此刻的方尊和商意舍雖然沒受致命傷,卻已是傷痕累累,筋疲力竭。連擡刀的手都在顫抖着,汗水和血水侵滿了衣衫。通谷將破城錘用力甩開,趁二人不備,一手一個拎着商意舍和方尊,用力拋向了圓融城城門方向。一邊拋一邊大喊:“將士們,接住二人。守好圓融城等我回來。”
商意舍和方尊在空中驚恐地看着通谷淹沒在敵軍之中。商意舍撕心裂肺地喊叫着,可這聲音卻淹沒在了這戰場上。落下的地方正是城門處,士兵們合力接住了二人,二人終不支還是暈厥了過去。幾個士兵將二人擡進城內,隨後又有一些還活着卻受了傷的人被扔了回來。直到千贏士兵快逼回城門時,大家纔將城門完全關閉了起來。只是通谷沒有再回來。關閉城門後,所有人都垂頭喪氣地看着通谷消失的方向。千贏國此戰損失慘重,城門已關,再無可能衝殺,只好鳴金退兵,後撤宣臨城。
許蓋死命攔住了要衝出城去的夏拾,大聲呵斥道:“你沒聽見將軍說的嗎?讓我們守住圓融城。你不可衝動。”
夏拾拼命掙扎哭着大喊道:“你懂什麼?她是我的師父就如同我的父親一樣,你叫我親眼看着家人去送死嗎?”通谷雖然是個小女孩,但在夏拾心中如師如父,十分敬重。尤其是這些時日的相處,他們的感情越發的深厚起來。
許蓋無奈,只好擊暈了夏拾。
通書不會武功,眼看着自己的妹妹消失在敵軍之中。一介書生,對此束手無策,雖然心中痛定思痛,可卻不能忘了家國大義。他現在唯一能爲通谷和國家做的就是守好城,期待着通谷有一線生機。
通谷不在了,全城人都處於哀痛的情緒之下,整個圓融城死氣沉沉,被陰霾覆蓋。賈寶元得知消息後,一時急火攻心,直接暈了過去。一向面無表情的白澤也出現了悲哀的神色,但他知道此刻他要化悲憤爲力量,要不負師父囑託專心做好醫療的任務。有些被通谷從鬼門關拉回來的士兵們痛哭流涕,在心中暗暗立誓就算拼了性命也要爲將軍報仇。現如今唯一冷靜的人就是許蓋了,他根據城內戰士人數重新佈防,安排軍中各項事務。其實在他心裡通谷也是佔據舉足輕重的位置,只不過他是個極理性之人,他知道現在怎麼做才能對得起通谷的犧牲。
到了晚上,天空被墨色染黑,下起了大雨,似乎連老天都爲這場戰爭留下了淚水。在白澤的救治下,商意舍清醒了過來,此刻通書正在商意捨身旁照料。
商意舍突然驚醒,猛地起身,一把抓住通書問道:“通谷呢?通谷回來了嗎?”
通書嘆氣搖頭說:“她沒回來,但我相信妹妹絕不會就這樣離我們而去的。”
商意舍的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俊俏的臉龐瞬間顯得蒼老了許多,隱約在鬢邊生出了絲絲白髮。“對了,通谷對我說送來的糧草可能有問題。”說罷,商意舍開始穿上衣服,往門外走去。
商意舍一人獨自來到了戰場,戰場上還有一些禹國打掃戰場的士兵在清理戰場。這些士兵不僅翻找可以用的東西,還抱着一絲希望,他們從內心祈禱將軍可以活着,一起征戰的兄弟們可以活着。商意舍在屍體中拼命的翻找,一夜間幾乎把所有屍體翻找了一遍。最後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沒有屍體就還有活着的希望。”
通書隱忍着哀痛,全力調查城內的巫術事件。多方調查後得知征戰之時是那些送糧來的士兵打開了城門,他們以爲趁亂不會有人發現,可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還是有百姓目睹了這一切。通書將送糧的人全部關押了起來,雷陶祿被軟禁房中,畢竟是自己的生父,在沒調查清楚來龍去脈之前,他還存了一份仁子之心。通書下令封了送來的糧草,並囑咐駱大彪小心看管。通書一介文人,不擅嚴刑逼供,沒能逼他們說出幕後主使,最終決定轉交到了商意舍手中。商意舍並非仁善之人,他只是將自己所有的美好都給了通谷。爲官數載,見慣了陰謀詭計,雙手沾滿了鮮血。他手段狠辣,讓這些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最終問出了幕後之人是四皇子。商意舍沒急着殺這些人,而是每日用布塞住他們的嘴防止他們自殺,並派人每天用針扎他們的手指腳趾。若遇到絕食的,就像填鴨子那樣把食物通谷一根罐子硬灌進去。機信營按照商意舍的囑咐,將這些人的所作所爲傳回了皇城。袁郡守藉機還給三皇子帶了書信。
通谷不在的時候城中糧食短缺,駱大彪只能精打細算希望可以多撐幾日。可三日後城中除了那些不能吃的糧食外,再無糧可食。駱大彪迫於無奈,只能帶着伙房營的兄弟們到城內抓貓、抓狗、抓老鼠。
“駱大哥,這些能吃嗎?”一個伙房營的兄弟問道。
駱大彪給了他一馬勺說:“怎麼不能吃?先吃這些,等將軍回來了就有好吃的了。”
“她還能回來了嗎?那樣兇險的情況誰還能活下來?”士兵委屈巴巴地說着。
駱大彪拿起馬勺給那士兵揍了一頓,叫罵着說:“放什麼屁呢?你死了將軍都死不了。有本事你別吃將軍給的東西。”
“駱大哥饒命,我不是那個意思。”士兵連連叫饒。
駱大彪雖然愣,但心中對通谷是滿心尊重的,他不允許別人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可心中卻也是覺得希望渺茫。第五日的時候,城內再無可食用的東西了。通書上書數封求糧,皆石沉大海。就在大家快失去希望的時候,有人敲開了城門。
“少爺,這些都是三女郎交代送來的。”神藏和靈墟帶着幾車糧食來到了圓融城。
通書終於露出了笑容問道:“你是說通谷還活着?她沒事?”
靈墟一聽這話急了。“少爺您什麼意思?三女郎出事了?我們是半個多月前收到的傳信,到底發生了何事?”
通書剛燃起的希望立即落了空,再也抑制不住悲痛,眼中泛起淚花。“半個多月前?怎麼可能?”
商意舍接到消息後立即跑到城門口,聽到這話後腿一軟沒站住,一屁股坐到地上。
禹國皇宮內。
黃帝的病情已大好,如今已親臨朝政。通谷失蹤,戰士中巫術的事情在第二日就傳回了皇宮。這些黑松鴉是經過訓練的,並且都被通谷開了智。從禹國皇宮到戰場這一路,每一段路上都留守了一隻松鴉,每一隻到一個站點就將信件交給下一隻。就這樣一路接力下,相當於沒有間歇,所有松鴉都已最快的速度衝刺,信件往來十分迅速。
黃帝深夜時秘密召見了四皇子。“勺福,驗身。”勺福是勺寺人的全名,是皇帝身邊的總管太監。
勺寺人翻開跪在地上的四皇子的領口,眼睛突然張大了些,隨後對着皇帝點了點頭。
四皇子知道事情敗露,磕頭道:“父皇,兒臣知錯了。”
皇帝將桌上茶盞用力丟向了四皇子,剛好砸在四皇子頭上,立即鮮血噴涌出來。“寡人知你有野心,多次勸你收斂,可你卻執迷不悟。平日裡那些手段也就算了,寡人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卻做出這種賣國之事。你可知道,若通谷他們戰敗有什麼後果?國家危矣,覆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你都不懂嗎?”
四皇子流着眼淚,淚中混着頭上流出的血水,一臉委屈地說:“父皇,所有人都說您最愛我的母妃。愛屋及烏,您讓三哥做了太子,可我也是母妃所出,爲何您從未多看兒臣一眼?無論學問還是權謀,兒臣都勝過三哥,爲何父親就是不喜歡兒臣?母妃因生六弟難產而亡,可父皇對六弟也關懷備至,只有兒臣,就像是可有可無般存活於世。究竟爲何?”
皇帝走到四皇子跟前,狠狠煽了四皇子一嘴巴說:“你做出這種事情,還有臉說出這種話?給寡人拖下去,寡人不想再見到此人。”
幾名帶刀侍衛駕着四皇子,硬生生給拖了出去。四皇子哭嚎着喊着:“父皇不公,父皇不公。。。。。。”
第二日,皇帝下旨將四皇子貶爲庶人,趕出皇子府,沒收全部家產。就這樣,一個風光的皇子一夜之間落魄潦倒。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四皇子妃與四皇子和離。和離之時與四皇子說從此老死不相往來,往日種種皆成昨日。四皇子從此下落不明,不知去向。
圓融城內。
機信營的王三突然衝進了商意舍的寢室,此刻已是深夜,如此行徑在往常看來屬於不恭。可王三此次闖入,卻讓商意舍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