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在地上找了半天也沒找到,再一看也不知道張暖跑哪去了,我剛想招呼她的時候,就看見她從馬路邊的草叢裡蹦了出來,頭髮上還粘着幾片草葉,但是使勁兒的衝我晃着手,然後興奮的朝我跑了過來,我就問她你找着了?
她就露出了嘴裡那兩顆可愛的兔子牙開心的笑着,然後攤開了全是泥巴的手,手心裡是一顆沾着土的螺絲。
我一隻手拿起了螺絲,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腦袋說,好樣的!表揚完她我就蹲下來把那螺絲往固定輪子的軸承上安,結果發現草,根本不是這個,這個比安螺絲的那個孔活活大了一圈,尼瑪啊,但是我一扭頭就看見張暖那兩隻滿是期待的大眼睛,然後看我沒安上就問我,怎麼了?
我就擺擺手說沒事,然後就四處找能當錘子用的東西,正好就看見路邊有個磚頭子,我就過去把磚頭撿了過來拿在手裡,另一隻手把張暖撿回來的螺絲對準了那個孔槽,然後用磚頭照着那螺絲就是一頓猛砸,火星子都砸出來了,當然我把着螺絲的那手早已經震的沒知覺了,可是不知爲什麼我心裡就像彆着一股勁兒似的,就是不想讓她知道這螺絲根本就不是這箱子上的,我就是想用上這顆螺絲,或許我只是想到她那期待的眼神,不想讓她失望吧。
就在我用力猛砸的時候,張暖突然哎呀了一聲,我趕緊停下了手裡的磚頭,緊張的問她,咋了?
擡頭一看張暖用手捂着一隻眼睛站在那兒不說話,我趕忙站起來到她身邊問她咋的了,然後伸手去拉她的手想去看她的眼睛,她這才把手慢慢的放下來,然後咧着嘴哇的一聲就哭了,嗚咽着說,蹦到眼睛拉!
這給我嚇的臉都白了,趕緊讓她把手拿下來給我看看,我這時候纔看見那隻本來好看的大眼睛現在紅紅的,我就說你別動,我翻開看看,別動別動。
我就看見她的眼睛裡流出那種大顆大顆的眼淚,一滴接一滴的,我翻她的眼皮的時候她還哭着問我,我不會瞎了吧?
我被她這麼一問心裡就更着急了,因爲我知道肯定是我剛纔砸輪子的時候蹦到她眼睛裡了,真怕是什麼東西蹦到眼睛裡了,我他媽的也快急哭了,但是還是一邊翻着她的眼皮一邊安慰她說,沒事沒事,你要是瞎了我就把我的眼睛賠給你。
沒想到她這時候還哭着說,我不要,你的眼睛太小了,還不好看!她的眼皮特別的緊,特別的不好翻,我一邊小心翼翼的翻着,一邊就跟她說,那你不成獨眼龍了?
她一聽我這麼說就哭的更兇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那我不是就沒人要了,我要嫁不出去了……
然後她後面說的話因爲她哭的厲害我根本就沒聽不清說的是什麼了,不過我就輕聲的安慰她說,沒事,你要是沒人要了,我就娶你當老婆。
我當時擔心她的眼睛真出點啥事兒就沒有注意到在我說過這句話之後張暖就開始慢慢的不哭了,安安靜靜的在那裡老老實實的讓我翻眼睛,等我慢慢的把她眼皮翻過來的時候才長出了一口氣,草的,原來不是我砸輪子蹦進去了什麼東西,而是她被風吹的迷了眼睛,眼裡進了個小沙粒而已,我就跟她說你別動啊,別動。
然後我扒着她的眼皮,輕輕的用嘴朝着那個小沙粒輕輕的吹了幾下,等到把那個小沙粒吹出去以後我才把她的眼皮翻了回去,然後輕聲的問她,好了麼?
張暖試着睜了幾下眼睛,最後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看着我,兩隻大眼睛因爲剛纔哭的紅紅的,我還是有些擔心的問她,好了麼?
張暖就用小手又揉了揉眼睛說,不知道,我被蹦到眼睛啦。說着就好像還要哭的樣子,我就趕緊跟她說,沒事啊,你剛纔是被風吹的迷了眼睛,沒蹦進去東西,你要是真被蹦到眼睛了還能站着跟我說話麼?
張暖聽我這麼說才又慢慢的把手拿了下來,然後用一雙哭的紅紅的大眼睛看着我說,真的麼?我點點頭說,真的,不信你自己閉上眼睛轉轉眼睛試試?
張暖聽完我的話點點頭閉上了眼睛,閉着眼睛轉了幾下,然後才又睜開眼睛跟我說,暫時好像沒什麼事兒。
我一下就被她逗樂了,就跟她說,啥叫暫時沒啥事兒,是根本就沒啥事兒,你就是迷了眼睛,我把那小沙子都給你吹出去了。
張暖這纔將信將疑的點了點頭,然後低着頭小聲的跟我說了句,謝謝你。我衝她笑笑沒說啥,就蹲下去準備繼續砸那螺絲,但是剛蹲下就發現張暖還站我身後伸個脖子往我這兒瞅,我就回頭趕她說,你咋沒記性呢,剛纔誰迷了眼睛都嚇的差點尿褲子了?趕緊站遠點,別搗亂。
張暖一聽我這麼說就趕緊用兩隻小手捂住了眼睛,然後說,我捂着眼睛就不怕拉!說着捂着眼睛的兩隻小手還故意露出了兩條小縫,然後眼睛從那兩條小縫裡偷偷的瞅着我。
我心裡尋思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啊,不過也就是笑笑沒有再說她,就轉過頭拿着那磚頭繼續猛砸,我剛砸沒兩下,我就感覺身後有東西捅我後腰,我就放下磚頭轉過頭問她,又咋的了?
就看見張暖用一隻手捂着兩個眼睛在我後面蹲着,當然手指頭之間還是留了條小縫從那裡瞅我,然後另一隻手正拿着一個粉色的小眼鏡盒在捅我的後腰,她一看我轉過來了就趕緊把那粉色的小眼鏡盒遞給了我,然後跟我說你快戴上吧!
我就納悶的問她,你讓我戴眼鏡幹啥啊?不過我還是把她遞給我的那可愛的小眼鏡盒接了過來,心裡忍不住尋思還真讓我猜對了,張暖還真有點近視,可是在學校一次都沒見過她戴眼鏡,估計是小姑娘不想讓別人知道吧。
張暖把眼鏡盒遞給了我就又用兩隻手捂着眼睛說,你趕緊把眼鏡戴上吧,要不你一會兒眼睛被蹦瞎了,我可不娶你喲!
我一下就被她逗樂了,笑着搖搖頭頭把粉色小盒裡的眼鏡拿了出來,是個粉色金屬框架的眼鏡,我就說她,喲,看不出來你還是個眼鏡娘呢!張暖就吐了下舌頭說我,你才娘呢!
我就說好好好,我娘,說着我就把眼鏡戴上了,她一看我戴眼鏡的樣子就在那兒嘿嘿的笑,雖然看不見她的臉,可是我知道她一定笑的很好看。
戴上了眼鏡我就是咣咣一頓砸,最後還上腳踹了幾腳,然後把磚頭扔到了一邊,用手拽了拽那輪子,感覺安緊了,就把箱子立了起來跟她說,行了,修好了,咱走吧!
張暖就圍着箱子轉了幾圈說,好厲害啊,我就知道我的機器貓最厲害啦!我就在一邊笑,忍不住問了她一句,我是機器貓,那你是誰啊?張暖就一扭頭對我說,我是野比大雄啊!
我就指指頭上戴着的她的眼鏡說,因爲你倆都戴眼鏡啊?張暖就眨着眼睛說,哼,纔不是呢,因爲機器貓會一直和大雄在一起啊!
我聽到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一下子就楞在了那裡,那時的她就站在那裡逆着光,陽光就像沿着她身體的輪廓畫了一個金黃色的圈,圍着她做了一個最美的剪影,照進了我的心裡。那罩着溫暖光圈的人似乎並沒有發現我正在呆呆的看着她,還在那兒自己一個人傻傻的說着,因爲大雄太笨了,所以機器貓要一直幫助大雄呀!
她說到這兒的時候才發現原來聽她講話的人一直都沒有說話,她馬上轉過頭用那雙大眼睛小心翼翼的問我,怎麼了你不喜歡大雄麼?
我看着她那雙永遠都是霧濛濛的眼睛,微笑着跟她說,我怎麼不喜歡,只是大雄太笨了,機器貓爲什麼要總幫他呢?
張暖眼裡的霧似乎一下子淡了下去,然後她搖着兩隻小手開心的對我說,因爲機器貓只喜歡大雄一個人啊!
我笑着摘下了她讓我戴的眼鏡,然後遞給她說對,因爲他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張暖聽我這麼說的時候突然楞了一下,不過馬上就恢復了正常然後接過了我遞給她的眼鏡,燦爛的笑着對我說,恩啊,我們也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就笑着跟她說,快走吧,我拉箱子。說着我就拉着箱子往前走,可是剛拉了幾步我就發現在後面走的張暖怎麼走路搖搖晃晃的,我就問她你咋了?
她就嘿嘿的笑着,露着兩顆小兔牙指着箱子對我說,我倆都是小鴨子!我還有點沒明白她是啥意思,不過我回頭看了一眼箱子馬上就明白了,草的,原來是我修的那個輪子沒修好,不走不正道了,跟其他的那三個輪子不在同條一水平線,所以箱子就重心不穩,走起路來左搖右晃的就跟那個在岸上走路的小鴨子一樣,這回我才明白張暖爲啥說她倆都是小鴨子了。
尼瑪當時我就感覺這個糗,想說點啥跟她解釋解釋,可是她還在那裡跟箱子一起走,學的這個起勁兒,然後還時不時咯咯的笑着,我這才明白她本來就覺得這個杏黃色的箱子像小鴨子,所以這回箱子雖然走路瘸腿但是左搖右擺的更像小鴨子了,所以她才這麼開心,看來我這次雖然修理的相當失敗,不過好像還歪打正着了,讓某人很開心啊。
我倆誰都沒有再說話,因爲去80的車站還要走一段路,我倆就這麼一前一後的走着,她在後面跟個小孩兒一樣樂此不疲的玩着她那學小鴨子走路的遊戲,我也忍不住時不時的偷偷的回頭瞅瞅,看着在箱子旁搖搖晃晃走路的她,真是讓人有點分不清到底是她在學箱子走路,還是那隻杏黃色的大箱子在學她。
我們走了好一會兒才走到80車站,張暖也才恢復正常不再學那箱子走路了,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偷偷的瞅左搖右晃的箱子,然後抿着嘴嘿嘿的樂着。
我一看這車站人不少,而且等着坐80的還都在那兒排隊呢,我就撓撓頭跟張暖說,咱倆也去排隊去吧,張暖就點點頭然後還在那兒不安分的到處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