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轉瞬即逝, 白澤已經窩在青丘好幾天了,這位狐王始終不曾放他離開。
“佚兒,你看, 我總不能十日不歸讓我那些小仙童獨自照顧滿園的藥材吧?”
“你以爲孤是傻子?放你離開的話你還會回來?”
白澤無奈地長嘆。
“你若不信, 不如同我一起回去如何?”
“……什, 什麼?”
本來態度高傲的狐王卻忽然結巴起來。
“佚兒同我去桃源鄉吧。”
雖然姚冶的事情暫時平定, 但白澤卻未能安心, 也不知這姚冶去見過鳳絕塵後是個什麼反應。
“既,既然你都這麼低聲下氣地說了……孤就勉爲其難地答應你吧。”狐王面上飛上一抹紅霞,努力保持鎮定。
白澤笑笑, 將對方的媚態收在眼中。
“說起來,姚冶向孤辭行的時候曾拜託孤不要將他的下落透露給孟章神君蒼落, 這是怎麼一回事?”
“呃, 這個啊。”看來姚冶是不想影響蒼落的人生的, 所以纔不想與他有所交集,但這種事不是他單方面就能決定的。“即使不是從你這裡知道, 蒼落也會從別人那裡知道姚冶的下落的。”
“這個孟章神君爲何要尋找姚冶?”
狐王對這他們之間的事情所知甚少,他並不清楚姚冶當年在崑崙虛都和什麼人有過接觸,自然也就不知道蒼落和姚冶的關係。
情之一字,可以生而死,可以死而生。
“爲情。”
“看不出來這孟章神君還是個癡情種?和你這個師傅比起來, 他可真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狐王語氣中略帶諷刺, 輕蔑地看着白澤。
“是, 是。”白澤微笑應着, 也不反駁。
“那, 你已經把姚冶的下落告訴他了?”
雖然狐王身在青丘,但也一直對天界所發生的事有所耳聞, 近來白澤的這位大徒弟可是做出了驚天動地的大決定,他不顧族內長老的反對和威脅,毅然決然地辭去孟章神君一職。縱使族內長老以將他驅逐出青龍族相要挾,他也未曾動搖自己的決定。
放着好好的四方神之首的孟章神君不當,非要做一個被趕出家族的浪子,若不是有什麼非完成不可的願望,一般人絕不會做到如此。
“並沒有。”
“哦?”
“我只是將鳳……穆惜白的下落告訴了蒼落。”
白澤微微一頓,險些將已經不該存在於這世上的人的名字說了出來。不過姚冶辭別青丘後,確實是要去會一會這位鳳神的。至於蒼落能不能見到姚冶,能不能將他留在身邊,就要看他自己的了。
天界,二郎真君府。
“其實,你知道的吧?”
司命站在楊戩的書案前,也不管是不是打擾他辦公,直接拋出自己的問題。
“什麼?”
楊戩頭也不擡,漫不經心地回答。
司命抱着雙臂,嘴角向下,這傢伙在裝糊塗。自己最近這些天一直在觀察楊戩,從他的言語中套取信息。雖然姚冶的事楊戩已向天帝彙報結束,天帝秉着對他的信任似乎也沒懷疑什麼,但司命卻覺得楊戩是知道姚冶沒有死的,他是故意幫忙隱瞞下來。
“不要裝了,楊戩,你知道姚冶其實沒……”
“這是你第一次直呼我的名字吧?”楊戩擡頭打斷司命的話,凝視着他。
呃,確實,這是司命第一次當面叫出他的名字。
“小神失禮了,望真君不要在意。”司命拱手屈身低下頭道歉。
楊戩沒有迴應,但從書案前站起朝這邊走來。感覺到對方逐漸接近,卻不發一語,這讓司命不禁有些緊張忐忑,然而楊戩卻徑直走過他身邊去關上了書房的門。
“司命,若是我想怪罪你的無禮,早在很久之前就開始拒絕你登門拜訪了。”
此話不假,若不是楊戩心中是接受司命的,司命想他都見不到,更別提出演冒犯他了。
“你我相識近千年,不該再如此生疏了。”楊戩走到司命面前,面色沉靜。
“你說的沒錯。”司命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把話挑明。“那我也不再扭扭捏捏了。”
聽到這話,楊戩有些驚訝,挑眉等司命繼續說。
“你明知道姚冶是假死,爲何卻幫忙瞞着?”
司命說的似乎不是楊戩剛剛假想的話,所以他神色稍有失落。
“爲何?”楊戩轉身負手而立。“若是這世間的每件事都要問個‘爲何’,那還不就沒完沒了了?”
“但你本沒理由這麼做。”
司命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不太能接受這個回答。
“似乎我確實沒理由幫他……”楊戩緩緩轉過來,目光鎖定司命,四目相對,眼神交匯。“其實我也沒理由去壓下你和羽清音捅下的那麼多簍子。”
司命一怔,有關羽清音和羽軒閣的事,楊戩其實都知道?
楊戩走過來把手搭在司命肩膀,在他身側低聲繼續說道:“司命,別管那麼多爲什麼。身爲天界的神祗,你最好多爲自己着想,多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危。我可不希望看到一同共事的你因不三不四之人的牽連而被天帝處罰。”
司命錯愕,未等開口說什麼,楊戩便繞過他離開了,只留他在原地思考剛剛這番意味深長的話語。
楊戩一直都知道司命的小心思?然後看着司命爲了套口風和套幾乎在他身邊像傻瓜似的轉來轉去?幾百年過去了,在楊戩眼中,司命是不是就跟他身後的哮天犬一樣?並且,楊戩不希望看到他被別人牽連而受到天帝的懲罰?
爲什麼?
爲何楊戩不希望司命被懲罰?
不行,他得問清楚。
司命擡腳立即追上去,臉上洋溢着笑,大聲喊着:
“楊戩!你等等!把話說清楚!你爲何不希望我受罰!”
走出沒多遠的二郎真君聽到這聲吼後,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