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記憶流轉

等彩雲和徐排長把午飯整回來已經半個小時之後了,老首長和莫老正在下圍棋。棋盤上黑白雙方正在無聲的廝殺着。徐排長人看着健壯敦實,進了屋子卻是輕飄飄的,一點都沒有驚動兩個下棋的老人。彩雲看着不禁想到,這個男人會功夫。

“別搞的像小貓似的,我和莫大夫在炮火裡都能心無旁騖的下棋。”老首長沒回頭的說了一句。

“是啊徐排長,該怎樣還怎樣,影響不到我們兩個老頭子。”莫老也跟着說,隨後又對彩雲說了一句。

“丫頭,徐排長可是我們的老鄉,他當兵前是徐家窪的人。”

“啊!還真是老鄉,剛纔徐排長也沒細說,我還沒怎麼相信呢。”

“小林大夫,他就是惜字如金的人。”

惜字如金?沒看出來,剛纔絮絮叨叨告誡自己的時候,可是像個老大媽。彩雲在心裡吐槽着。

“小徐,你也坐下來一起吃吧。”

“是,首長。”徐排長端端正正的坐下來,毫無聲響的吃起飯菜。

“坐下正常吃飯,被整的跟在軍營裡似的,叫別人吃飯都跟着緊張。”莫老笑着說。

“是,莫大夫。正常吃飯怕你們就不敢吃了。”徐排長憨厚的說着,彩雲一個沒忍住噗的笑出聲了。她想起自己家人吃飯的時候狼吞虎嚥的樣子,就是鄉間野菜也能吃出宴席的味道。

“看來這是同道中人了,小林大夫,家裡有兄弟吧?”

“老首長,我有四個哥哥呢。”

“嗯,怪不得發笑呢。男人就得有點陽剛之氣,就是吃起飯來也像風捲殘雲。”

”老夥計,像你這麼一說還不成了乾飯人。”

兩個老人家玩笑着,一頓飯吃得溫馨自然。吃過了飯,徐排長又到門外站崗去了。

”丫頭,現在我們來說說老首長的治療方案吧。你是怎麼打算的?”莫老直入主題的說到。

”師父,給老首長解毒不難,但需要足夠的時間。因爲解毒藥和治療寒疾的藥是相剋的。”

”丫頭,這一點剛纔師傅也跟老首長說了。在飲食裡動手腳的也是個懂行的人。解毒就不能治療寒疾,毒解了寒症就會加重。”莫老發愁到。

”師父,徒弟倒是有一個法子鍼灸解毒。飲食調理,治療寒症的中藥照服。”

”丫頭,在師父面前就不要有所保留了。鍼灸解毒的同時還要輔助於丹藥,疏通經絡方能事半功倍。丫頭,可千萬別說你沒有解毒的丹藥了。”

”師父,丹藥不是糖豆,徒弟我不是說想要隨時就能有的。”彩雲誠實的說到,自己倒是把全部身家帶來了,可也那也像霧裡看花一樣,有時遙不可及有時唾手可得。

”哎,我說你們師徒倆說來說去,也沒問問我老頭子有沒有那麼充足的時間。實話告訴你們,我最多能在這裡待一個星期。確切的說還有五天,剩下的那一天是在路上用的。”老首長插話說。

”老夥計,這可是關係到你的身體,就不能在這裡多呆些日子。”

”莫老頭,你怎麼也說這話?我是軍人,國家利益高於一切。”老首長嚴肅的說着。

“是,我錯了,幾十年前你就是這樣的信念。丫頭,我們兩個老頭子幾十年的交情了,在老首長這裡沒有什麼是不能消化的。”

“是啊,就像你幾十年前由一個老頭子變成了一個小孩子,一場大火一陣暴雨你就脫胎換骨了。”

“丫頭,想不想聽聽我們兩個老頭子的故事,那還要說到幾十年前那場戰爭......”莫老不等彩雲表態就回憶起來,一副跟自己多少有些相近的畫面展開來。

侵略者放火燒村,在這裡養傷的八路軍傷員,一部分傷勢太重沒法轉移,就和村子裡年紀大腿腳不好的鄉親們躲藏起來。被炸斷了腿的小戰士和癱瘓的莫老躲在了柴火堆裡。外面是侵略者連綿不斷的槍聲,柴火堆裡是兩個不能行走的傷員病患。草房被燒的啪啪作響,柴火堆也已經被點燃了。老天爺震怒了,一場雷電暴雨撲滅了大火,直下了一天一夜。

傷員和癱瘓的老者被泡在冷水中直到雨過天晴。村莊已然變成了廢墟,老者新生了。由一個癱子變成了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他說他來的那個地方也正在兩國交戰,大刀長矛戰馬生命血肉。而他自己是個軍醫...

”師父,你是續命人?“彩雲試探着問了一句。

”不知道,反正我到了不一樣的地方。兩世加在一起,我已經一百幾十歲了。“

”老夥計,你賭對了,小林大夫真的能理解你的經歷。當年我可是把你看做了妖怪,害怕的不行不行的。“

”就是我這個妖怪治好了你的腿,你送我去了你的家鄉,我送你找到了你的戰友。“

”一晃就是幾十年過去了,我倆保守着這個秘密,丫頭,如今你知道了。“

”首長爺爺,這如今也是我的秘密了。“

”徒弟丫頭,師父在這個時代幾十年,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就心跳加快像是遇見了許久不見的老朋友,師父篤定你不是個普通的女孩子。後來知道了你摔落山崖後突然就開竅了,更堅定了師父的猜測,我們都是有故事的人,這個故事並未因爲我們死去而遺落,它跟着我們一起來了。見到你上次的丹藥,師父彷彿又新生了一回。“

”師父,我前世是個亡國公主。那個丹藥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拿到,但給我些時日我能煉製出來的。“

”千萬不要,不是誰都能理解科學之外的東西。“老首長插嘴說到。

”首長爺爺,中草藥熬製不犯規吧,給我點時間,有足夠的藥材也能達到一定的功效。“

”丫頭,就知道你一定有辦法。需要什麼藥材叫他去搞,下午我們先休息休息。坐了幾個小時的車,老骨頭都顛碎了。“

”老夥計,這市裡有幾家很大的國營藥店,就叫司機帶上介紹信去看看。你也別想躲清靜,剛纔那盤棋還沒下完呢。“

”首長爺爺,那我去跟着看看藥材,順便逛逛市裡見見世面。“

”好啊,有徒弟就是好,師父可以偷懶了。“莫老笑的開懷說。

城市跟彩雲的前世又有了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到處都是樓房,馬路也是寬寬平坦的。道路兩旁的店鋪一間挨着一間,路上的行人穿着打扮也靚麗了。但還是粗布沒有綢緞啥的,也鮮少見到有穿裙子的女孩子。吉普車停在了一條熱鬧的街道上。

”小林大夫,前面是百貨商店,在往前就是藥店,我們要走着過去了。“開車的郭司機對彩雲說着。

”沒問題,我就是個鄉下姑娘,走幾步路累不着。“彩雲笑到,走路更好,能好好看看這座繁華的城市。

百貨商店是個三層樓房,一樓的玻璃櫥窗裡是穿着各色衣服的模特。彩雲觀察了很久才知道那些都是假人,櫥窗裡還有各種點心糖果,這些也叫彩雲意外都是假的。直看的後面的郭司機心裡發笑,自己也是來自農村,第一次進城的時候也是這副大驚小怪的樣子。小林大夫比自己強多了,只是看並沒有大喊大叫。

”小林大夫,時間來得及要不要進去看看買點啥?“

”郭司機,不用了,還是給老首長買藥去。“彩雲感到自己可能被笑話了,急忙說着。忽然,商店裡衝出來一個女人,後面幾個男人追趕叫嚷着。

”站住,你嫂子已經把你嫁給了大爺,彩禮錢都一百塊。裝什麼貞潔烈女不過是個小寡婦,大爺能看上你,是你的造化。“

”我表嫂並沒有跟我說這個事兒,我也不願意嫁給你這樣的流氓無賴。“

”白癡,你表嫂叫你來這裡,就是讓我過來相看你,小模樣真不錯,大爺我沒白花一百塊錢。“男人說着追上了女人強拉着就走。

”站住,青天白日就敢強搶民女,還有王法嗎?“彩雲怒從心起的就衝過去了,快的後面的郭司機沒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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