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回放到陳局長和陳公子走的時候。彩雲陪着乾媽慢慢的在屯子裡走。娘倆低聲的交談着,任憑屯子裡的人在後面指指點點的猜測着。這個好有氣質的女人來彩雲丫頭家做什麼?
“我才從花瓶媽那打聽出來。這是彩雲丫頭在市裡頭認的乾媽,聽說是什麼大局長。”一個嬸子級別的女人說着。
“彩雲丫頭就是運氣好,摔了一次不傻了。可就好事一件接着一件的來。”另一個女人羨慕到。
“對呀,我家那敗家的皮小子。昨天從山坡上滾下來,磕的鼻青臉腫。現在還在那說胡話,咋就沒那好命,磕出點啥好事來。”
“王婆子,你能跟人家老林家比呀?林裁縫是個大善人,花瓶媳婦從來沒和婆婆紅過臉。”
“你怎麼不說那個時候她傻呀,被欺負了,除了會哭還會幹啥?”
“所以呀,善人有善報,傻人有傻福。”
“嗯,掉山崖下面了,不一定發生了什麼事呢……”
後面的話彩雲不想聽了,她正專心的聽陳主任講陳美麗的事情了。
“乾女兒,美麗怎麼受的傷你不說乾媽也知道,你一定是清楚的。那個幫兇現在去了市裡匆忙的嫁人了。十月一號就是她結婚的日子。”
“美麗想大鬧她的婚禮。”
“如果只是這樣,乾媽還不擔心呢?乾媽擔心美麗做事沒腦子,一衝動就幹出什麼傻事來。爲了那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犯不着搭上咱們的前程。這件事幹媽不方便出頭,也不想鬧騰出太嚴重的後果。武輝能風平浪靜的被淹死,那樣的機會可不多得,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陳局長慢慢的說着,顯然已經把彩雲劃歸到了自己這一陣營裡。
“乾媽,我明白了。想必她看見我們去了她的婚禮上,自己就被嚇個半死了。”彩雲看似並沒有走心,關於武輝被淹死的事。心裡再一次肯定了,這裡邊有陳局長的手筆。
“乾女兒,別小看了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能在武輝倒臺的時候洗白自己,把自己變成一個受害者。這個丫頭心智不簡單呀。本來她有機會在服裝廠東山再起,可偏偏又請了長假,而且匆忙了到了市裡選擇重新嫁人。只能說她遇到了更精明的對手,每次重要的一步都踢到了鐵板上。”
這一次彩雲靜靜的傾聽着,並沒有再說什麼。李玉霞是被自己嚇跑的,這件事她絕不會跟陳局長說。想到這裡她又覺得有一件事很奇怪,陳美麗和陳局長都沒有提到朱玉玲這個人。卻不料陳局長的下一句話就提到了她。
“國慶節過後就是一系列的彙報活動
。以鎮劇團的現代戲爲主,各單位文藝宣傳隊的愛國節目演出。鎮子裡到市裡頭會很熱鬧一陣子。幹閨女,你見過朱玉玲沒?”
“乾媽,我見過了朱玉玲。給宣傳隊做演出服的時候跟她聊過幾句。她說跟美麗是好朋友,還說你們拜託她照顧我。”
“又是一個心機女。什麼好朋友?美麗就是頂替了她的位置,纔到紡織廠的後勤上班。她不在心裡怨恨纔怪。後來你們有過交集嗎?”
“那倒是沒有,一個單位院裡偶爾見面打聲招呼罷了。”
“乾女兒,乾媽知道你有本事。但是也要小心謹慎。乾媽擔心她把對我們的怨恨轉移到你那裡。”
“不會的,我們根本就不在一個部門,也沒有利益上的衝突。”彩雲輕飄飄的說,既然朱玉玲是個心機女,在服裝廠的大形勢下。她不敢對自己怎麼樣。
看着陳局長和陳公子坐上小汽車開走。彩雲的心怎麼的也難以平靜。本來想帶着家人發家致富,過上有車有房的好日子。卻沒想到在這個過程中,自己也一步步走近了政治的漩渦。
或許這根本就是生活的一部分。除非無慾無求,就像當初自己癡傻一樣。否則都是不可避免的。
再回到彩雲的屋子裡,花瓶媽已經安下心來。不尋常的身世,註定了彩雲這一生都會風風雨雨。自己是在閨女的庇佑下,日子越過越幸福。做一個媽,能做的就是給閨女當一把傘。屏蔽外面的風言風語,引導身邊的親人和閨女相親相愛一輩子。
“閨女,你準備什麼時間走?”
“坐明天下午的長途客車。媽,你幫我準備些東西吧。”彩雲平靜的說着。依着自己的心思連夜就走,明天還有一天時間,可以瞭解更多的情況。她也知道花瓶媽一定不會同意。爲了不叫媽更擔心,只能明天再走。
“好的,出差的東西,媽保證幫你準備齊。中秋節了,你該去你婆家串個門。東西媽都給你準備好了。”
“今天徐旺才娶媳婦,愛國哥的媽一定很忙,我明天上午過去。然後從那直接去鎮上坐長途客車。秦大夫那裡媽多關照着,爸和大哥二哥那裡我就不說了。”
“越來越囉嗦了,家裡這邊有媽給你善後,你就放心的去忙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小心別吃虧了就行。”能爲閨女做事情,花瓶媽心裡高興着呢,少不得還要嘮叨的囑咐了一句。
第二天下午,彩雲就從徐家窪出發,坐上了去市裡的長途客車。車上的人不多,但都大包小包的帶着東西。只有彩雲拎了一個小花布兜子。
“姑娘,單位放假了,你這是去市裡串門吧?”和彩雲挨着座位的中年女人問了一句。
“啊,大嫂子怎麼不認爲我是回家呢。”彩雲笑呵呵的反問了一句。
“姑娘,節假日從市裡回鎮子那才叫回家。從鎮子去市裡,那都是串門的。”
“大嫂子爲什麼這麼說呀?”
“常識啊,住在市裡頭,誰會去鎮子裡上班。家在鎮子裡,在市裡上班的人倒是很多。你要是昨天坐車那都擠得沒座位。姑娘,我是傢俱廠的。你在哪個單位上班?”
“我是服裝廠的。”
“你在服裝廠上班呀?跟你打聽個人,你一定能認識。”同座位的大嫂子熱情的跟彩雲聊了起來。彩雲倒是沒有多少興趣的敷衍着。
“那可不一定啊,我參加工作時間還不是很長。服裝廠好幾百號人呢,我哪能都熟悉呀。”
“她是今年春天才進廠的徒工叫李玉霞。你熟不?”
聽了這話,彩雲有了興趣。斟酌着說到:”大嫂子,我跟李玉霞不是很熟。她上班沒幾天就一直請長假來着。”
“是唄,聽說人長得特好看,鎮上的小服裝廠哪能滿足她。姑娘,她在單位沒出什麼事兒吧?”
“她的事我還真不怎麼清楚。聽大嫂子的意思,她現在離開了我們單位。”
“可不是嗎,她轉到了市裡的一個小企業。手續是她對象幫着辦的,他對象也正好是我家的一個親戚。我就是去市裡參加他們的婚禮。”中年女人看着彩雲幾分不相信的繼續說着。
“大嫂子,真是巧了,我也是去市裡參加別人的婚禮。本來也跟我沒有多大關係,可我表妹一定要我陪她去。然後再帶我去公園玩一玩。”
“真的呀,我就說你去市裡是串門的吧。我這眼神兒看人一般都不會錯的。我跟你說呀,市裡頭有好幾個公園呢。“
“那我可要跟表妹好好的玩玩。就是不知道這個假期夠不夠用。”
“當然是不夠用了,參加婚禮就得半天。既然是裡頭有親戚,以後再來玩兒唄。”
“那是肯定的,以前我沒上班的時候可不敢到市裡來。怕人家說咱們是土老農進城。”
“城裡人有啥優越的,還真就趕不上土老農過得自在。我就特羨慕我婆家那幾個兄弟,吃糧吃菜都不花錢。哪像我們上班的算計着花那幾個有數的工資。”
彩雲和這個大嫂子一路上聊着。可惜她不再說李玉霞的事了。爲了進行以後的事情,彩雲也不方便去問。不知不覺市裡頭也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