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倆人既已逃到相國寺,接下來的綁架計劃,便必須得就此終止了。舒咣玒児相國寺乃東盛國國寺,受皇家軍隊嚴密保護,香火鼎盛人流不息,與無爲居的情形,完全不同。想要從相國寺將人帶走,假作綁架,並不困難,可是,卻怎麼也說不過去,若惹得樓天遠和聞人白雪心生懷疑,反而會壞事。
事已至此,只能臨時改變計劃。
樓天籟動之以情曉之以禮,戒色和尚到底答應了守口如瓶,隱瞞二人被下過藥的事實。
揹着聞人白雪趕到相國寺門外,樓天遠體力不支昏了過去,雖然悟能已經給樓天遠解了毒,並在診斷後,給聞人白雪用了藥,但兩人此時卻仍自昏迷。
將樓天籟領到西邊廂房,戒色和尚便識趣的離開了。
先查看了聞人白雪和樓天遠的身體情況,樓天籟趁着他們倆人尚自昏迷之際,在他們倆的身體內各動了點兒手腳。
庭院空寂,翠竹雅清,樓天籟負手立於竹下,四下張望了一下,冷哼道:“江桓哥哥,江寬哥哥,還不趕快出來,給我個合理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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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出樓天籟心情不太好,江桓和江寬離得遠遠的,江桓賠笑道:“樓小姑娘,公主她燒得實在厲害,屬下怕公主玉aa體有損,是以斗膽擅作主張。”
江寬一臉無辜,忙撇清道:“樓小姑娘,我勸過了,他不聽。”
江桓瞪眼:“……”沒義氣!
樓天籟快氣死了,惡狠狠等着江寬,小胸脯上下起伏,“我不是早就說了嗎,我都已經處理妥當,公主和哥哥不會有事!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江桓哥哥啊,你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不是?”
江桓心虛汗顏地垂下頭,“屬下不敢,只是公主身份特殊,不能有絲毫差池,昨夜情形兇險之極,屬下……”
不能有絲毫差池?難道江桓以爲,她會讓哥哥和公主有什麼差池嗎?混蛋!壞了她精心設計的好事!不待江桓講完,樓天籟便大步衝了上去。
江桓驚得連連後退,樓小姑娘最是恐怖,連自個兒好友與兄長,都下得了狠手,更莫說是做錯事的他了,樓小姑娘不會弄死他吧?
樓天籟擰眉喝道:“站住,不許躲!”
江桓稍作遲疑,不再躲避,滿臉的視死如歸。樓天籟衝上去,扶住江桓的手臂,狠狠踹了他一通!
“你不是丞相伯伯最得力的下屬之一嗎?丞相伯伯之命,你們不是不敢有半點懷疑嗎?怎麼到了我這兒,你就敢違抗了?你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混蛋!哼!我哥哥心高氣傲,等閒女子看不上眼,又愛鬧彆扭,若哥哥成了老光棍,我看你怎麼賠我!氣死我了你!”
就算將來小樓大人娶不着媳婦,也不能全都賴在他的頭上吧?江桓覺得有點冤枉,不過,的確是他壞了事,理應受到處罰,於是,立在那任她亂踢,“樓小姑娘,屬下知錯。”
江桓不清楚樓天籟的斤兩,因爲不太信任,所以覺得情形不對頭時,纔會擅自行事。那天,樓天籟上門找他們幫忙,他們向酈師白稟明時,酈師白只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並未發表任何意見,如果當時酈師白讓他們,唯樓天籟之命是從,昨夜不管聞人白雪什麼情形,江桓都不會也不敢有丁點懷疑。論什嚴居東。
畢竟在江桓的眼裡,樓天籟只是個小有能力,小有聰明的小女孩,平素胡鬧的時候居多。
若非醫術高明的悟能和尚說,聞人白雪的病情只表面看來兇險,江桓根本不會相信,樓天籟會將所有狀況,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無有疏漏。
聞人白雪關乎兩國邦交,茲事體大,半點兒也馬虎不得。
江寬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假裝沒看到江桓使的眼色,左瞧瞧右看看,似乎被院中景色吸引,最後,等到樓天籟打累了,才吱聲問道:“樓小姑娘,公主和小樓大人的事,現在該怎麼辦?”
“爲今之計,只能讓哥哥和公主的身體恢復得慢些,也好多些時日在這佛寺中靜靜休養。”樓天籟來回踱步,垂頭思量,忽然擡起頭,盯着江桓和江寬,笑米米道:“給你們倆一個彌補過失的機會,搞定悟能和尚,讓悟能和尚裝聾作啞,配合我演戲。”
江桓蹙了眉,爲難的道:“悟能大師是出家人,讓悟能大師撒謊,這是不是有點,太強人所難了?”
“怎麼?你們辦不到啊?”樓天籟撇撇嘴,威脅似的道:“那我讓丞相伯伯親自出馬好了,丞相伯伯無所不能,定能說服悟能和尚。”
拉了拉江桓衣袖,江寬應道:“屬下們願意盡力一試。”
樓天籟強調道:“我要的是萬無一失,做不到就不要答應。”
江寬道:“是。”
聞人白雪和樓天遠暫被留在相國寺療傷養病,薛凡帶着兩名小廝過來侍候樓天遠,而聞人白雪則由白芨和麥芽幫忙照料。
文茵文慧以及薛濤,要裝作受傷,目前還不能露面。
翌日午後,樓天籟和蘇飲雪前來探望時,薛凡說樓天遠已經醒了,此刻正在聞人白雪的屋裡。
薛凡刻意補充說明,“四爺在公主屋裡待了半個時辰了。”
樓天籟聽了十分高興,跑到聞人白雪居住的廂房窗邊,輕輕將窗戶推開一條縫隙。
樓天遠坐在牀邊望着聞人白雪發呆,又像是透過聞人白雪看着不知名處,總之像個雕塑般一動不動,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麼。
樓天籟有些得意,退回庭院中,對聞人白雪說道:“雖然我的計劃半途夭折,但到底還是有些影響的,嘿嘿嘿……”
蘇飲雪微笑道:“假如有朝一日,公主和公子爺在共結連理後,得知了天籟今日所做的事情,不知他們會作何感想。”
樓天籟篤定的道:“當然是感激!”
蘇飲雪笑問:“除了感激呢?”
樓天籟道:“還是感激!”
蘇飲雪淡笑不語。
半個時辰後,樓天遠才懷着重重心事,從聞人白雪房間裡出來,瞧見院中的樓天籟和蘇飲雪,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天籟,飲雪,你們來啦。”
“哥哥!”樓天籟哽咽着喚了一聲,飛撲到樓天遠的懷裡,生生擠出幾滴眼淚,“哥哥,你沒事吧?你嚇死我了!嗚嗚嗚!”
蘇飲雪默不作聲。
天籟的演技爐火純青,可公子爺若是知道,其實這一切,皆是出自天籟之手,又要情何以堪?
薛凡:“……”變臉變得真快啊!前一刻還有說有笑,一轉眼就眼淚吧嗒。
白芨和麥芽相視一眼,忍笑立在蘇飲雪身邊。
“妹妹別哭啦,哥哥好好的,公主也……”後面的安慰之詞,樓天遠說不出來了。公主去歲受過重創,前陣子又病了許久,再加上昨日的折騰,這回當真是兇險萬分。
樓天籟哭得好不傷心,“嗚嗚嗚,都是我不好,害了哥哥和公主,嗚嗚嗚……”15898386
樓天遠一愣,“這話怎麼說的?我和公主此番遇刺,與妹妹又有何關係?”
樓天籟淚流滿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嗚嗚嗚,我好心辦了壞事……嗚嗚嗚……我、我、我想讓哥哥和公主單獨相處,便支開了無爲居外的守衛……嗚嗚嗚……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沒有多事,哥哥和公主就不會遇到刺客……嗚嗚嗚嗚……哥哥,別怪我好不好……嗚嗚嗚……”
樓天遠頗有些哭笑不得,摸了摸貼在胸前的小腦袋,“我就說無爲居的守衛,爲何無緣無故消失,原來如此啊。”
樓天籟嚎啕大哭道:“嗚嗚嗚……哥哥,我不是成心的,我不知道會有刺客,嗚嗚嗚,哥哥,你千萬別怪我,嗚嗚嗚……”
樓天遠無奈嘆了一聲,笑道:“好啦,妹妹別哭了,哥哥不怪你就是。”
樓天籟哭聲頓止,抽泣着昂頭問道:“真的咩?”
“這還能有假?”樓天遠溫和一笑,“即便妹妹不曾支開無爲居守衛,那些刺客們,也會另外找到下手的機會。”
樓天籟頓時破涕爲笑,重新埋入樓天遠懷中,抽抽搭搭的道:“哥哥,偶嚇屎了。”
摟着樓天籟安慰了好一陣子,直到樓天籟擦乾了鼻涕淚,樓天遠方憂心忡忡問道:“天籟既是尹神醫的嫡傳弟子,可有救治公主的法子?”
據他所知,薛濤和文茵文慧,雖然都受了重傷,但所幸被救回了性命,是以,他現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還在昏迷的聞人白雪。
樓天籟垂頭喪氣的道:“公主若中了毒,我倒有辦法,可是……”
“有悟能大師照料,應當沒有大礙,公子爺不必太過憂心。”蘇飲雪緩緩走了過去,柔聲說道:“公主的身子接連受創,非日久調養不可。”
悟能和尚的名號雖不響亮,醫術也比不上烏邪和尹魚寧,卻也算是很了不得了。近年來,悟能大師因爲年事已高,很少幫人看病。14hta。
“哥哥別擔心,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仰頭望着樓天遠的臉色,樓天籟眉頭緊鎖,“悟能大師說,哥哥被劇毒傷了身子,至少得調理半個月。”
蘇飲雪道:“寺中沒有俗事紛擾,倒是個靜養的好地方,公子爺可以考慮一下,留在寺中清養,也好與公主作個伴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