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捂着嘴巴,顫抖的在對話框中輸入一個好字,發送出去。
而這個好字,大概沈楠楠永遠也看不到了。
……
沈楠楠的後事全程有薛御一手操辦,以她男友的身份。沈楠楠穿着雪白的婚紗安祥的躺在水晶棺中,許慕白和君斯年同時上前送上一支鮮花,君斯年還拍了拍薛御的肩膀,難得溫柔一次安慰他道:“別太難過。”
薛御深沉的搖搖頭,不知道表示什麼意思。
欣長的身軀沐浴在陽光下,渾身上下散發着悲傷不能自已的沉冷。
從沈楠楠去世以後,薛御便一直這副樣子,許慕白甚至有些遺忘,薛御以前微笑起來是什麼樣的表情。
整個人彷彿一夜之間,長大成熟了。
沈楠楠的父母都是明事理的人,對於薛御的舉動又是感動又是惋惜。
如果她們女兒還在的話,嫁給薛御,他們也可以放心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
許慕白參加完葬禮以後,本來想回別墅好好整理下心情,熟料顧流風的電話打來,說是讓她來醫院,有好消息要告訴她。
君斯年就坐在駕駛位上,將他們的對話聽的一清二楚。
許慕白有點尷尬,想去醫院,君斯年又在旁邊,以他跟顧流風相看兩厭的關係,跟他說去見顧流風,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正在她爲難的時間,君斯年從她手裡抽出手機,點了掛斷。
她愣了愣,方纔回想起來,剛纔緊張的似乎忘記掛電話了。
“有些話你或許不愛聽。”君斯年語氣淡淡,“因爲你父親的事情跟顧流風聯繫,我不攔你,不過……”
他頓了頓,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語氣透着一絲叮囑的味道,“顧流風這個人不可全信。”
這種話,她覺得以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君斯年會說出來會很正常。
她完全沒當一回事兒,笑眯眯的說道:“我知道了。”
君斯年瞥了她一眼,淡淡的點點頭:“知道就好,我送你過去。”
這下子,許慕白不得不呆了呆。
君斯年居然送自己去顧流風的醫院!
今天太陽不會是從西邊升起來的吧?
她懷疑的掃了掃車窗外幾眼,發覺,太陽的確是正常升起。
唯一的解釋,是君先生不太正常。
君斯年把許慕白放到醫院門口匆匆的開車走了,許慕白想說聲再見也來不及,哀嘆一聲,提着東西匆匆上了許庚繁的病房。
剛推開門,就見穿着白色大褂的顧流風幫許庚繁整理被子,鼻樑上架着一個金絲邊框眼鏡,氣質依舊溫潤爾雅。
聽到聲音的響動,他微微側過臉,見到許慕白氣喘吁吁的走進來,他微微的笑起來迎上去,若無其事的牽着她的手。
“急什麼?跑成這樣子?”
牽手的動作自然而然,將她拉到病牀前,彷彿沒有任何一絲不對的地方。
唯獨許慕白身子一僵,反射性的想要掙開顧流風的手,正當她將要付諸行動的時候,他倏然放開,轉身去倒了一杯水給她:“喘的這麼厲害一定累了吧,喝點水潤潤嗓子。”
邊說邊將手上抽來的紙巾遞給她。
看着他依舊溫柔體貼的舉動,許慕白莫名的感覺到有些異樣。
見她目不轉睛的盯着自己,顧流風笑:“這樣看着我,是不是幾天不見,想念我了?”
“呵呵……”她乾笑兩聲,連忙接過他手上的水杯,猛灌了幾口之後打哈哈道,“五年來我一直都很想你啊,你現在才知道?”
顧流風笑而不語。
許慕白很快喝完水,回身把被子擱到桌上,擦了擦額角的汗問道:“你說有好消息告訴我,是不是我爸爸要醒了?”
顧流風搖頭。
許慕白心一沉:“那怎麼能算是好消息?”
顧流風微笑:“當然是好消息。”
“爲什麼?”
顧流風胸有成竹道:“伯父不僅會醒,而且神智有可能恢復正常。”
會醒,神智恢復正常……
也就是說她爸爸的智力再也不會停留在八歲了麼?
許慕白怔了好長一會兒,幾乎不敢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嘴巴顫了好長一會兒,興奮的語無倫次道:“流、流風……你、你該不會逗我開心,故意跟我說着玩兒的吧。”
顧流風笑着搖頭:“戲弄人的玩笑我不開。”
她當然知道,只是她也清楚,讓植物人甦醒,並且恢復智力,這無疑是一項巨大的醫療工程。
流風都能做到,實在是太不敢置信了……
顧流風看着她激動又緊張的模樣,脣角的微笑加深:“我以前在M國的時候,一直潛心研究讓智力退化的人恢復智力的問題,而且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使植物人甦醒,我有個朋友很擅長,我邀請他過來給伯父做過檢查,他有把我讓伯父甦醒。不過……”他沉吟片刻之後,緩緩的說道,“我不敢保證能讓伯父恢復以往的神智……但成長一些,是一定可以做到的。”
“有幾成把握?”
“八成。”
夠了!只要能認出自己就夠了!
“謝謝你了流風,只要爸爸能夠醒來,以後你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我辦的話,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幫你辦到。”她一時激動的拉住顧流風的手,完全沒意識到對方的微笑又加深了些。
顧流風的笑意溫潤和緩,聽完她的話,又擡了下眉頭。
視線緩緩向下,停留在她抓住自己手腕的小手。
似乎……經過訂婚以後,她已經很久沒有主動碰自己了。
想到訂婚和許初語,他的眸底有抹深沉一閃而過,脣邊的微笑漸漸收了收。
見他垂眸盯着自己的手不動,許慕白看下去,猛然意識到自己正牽着他的手,頓時一慌,連忙甩開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髮:“剛纔是我太開心激動了,流風你別介意啊。”
顧流風愣了下,再次笑起來:“你知道的,我永遠不會介意你。”
永遠不會介意,語氣中透着絲絲縷縷曖昧的味道。
可她心裡卻沒有絲毫的開心,假裝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側身走到病牀前坐下,轉移話題道:“我爸爸的臉色看起來已經好很多了呢。”
“嗯。”顧流風雲淡風輕的道,“最近我每天都有堅持過來檢查輸液,所以氣色看起來也會比以前好上許多。”
許慕白咬了下脣
,一言不發。
她知道,轉來顧流風的醫院治療爸爸,會欠他一個還不清的人情。
即使如此,她也要把爸爸轉進來。
因爲她相信顧流風的醫術,一定會醫好爸爸。
而她對他這方面的信任,從來都沒有失望過。
她握着許庚繁的手,將他放進了被子裡,想着他有很大的機會醒來,她笑得眉眼彎彎的望着許庚繁的臉,興奮的說道:“爸爸,你聽到了麼?流風說你有很大的機率會醒過來,你開心嗎?”
許庚繁還是一臉的死寂。
許慕白雖然已經猜到,心裡依然產生淡淡的失落感,起身跟顧流風閒聊起來。
然而在她轉身的瞬間,她沒留意到,許庚繁的眼角,滑過一滴晶瑩的液體。
顯然,他們的對話,許庚繁聽得到。
而顧流風卻將這一切無聲收入眼底,送走許慕白,顧流風回到病房以後,大步走到許庚繁的病房前。
他俯視他好長一會兒,擡手在他臉頰滑了滑,確信剛纔的眼淚沒有看錯以後,忽然笑起來:“有趣,居然會流眼淚了。
此時的笑容與往日相比,多了幾分陰陽怪氣。
許庚繁當然不會回答他,他的大手反過來變成掌狀,在他臉上拍了拍,輕聲笑道:“真好呢,再過不久,相信你就能醒過來,爲我所用了。”
淚水只愛一次從他眼角滑過,可惜許庚繁不能發出任何聲音。
……
許慕白走出醫院以後,想到父親可能很快就會醒過來,整個人便高興的不能自已。
君斯年在上班,回家也沒什麼意思,可呆在外面,也不知道去哪裡,邊走邊想一路的她,最後決定把安小雨叫出來,兩人聚聚。
安小雨也是剛剛參加完沈楠楠的葬禮就往許慕白指定的地點趕。
“我說楠楠也真是太慘了,感情剛剛得到薛御的迴應,人就一下子走了,好可惜啊他們。”安小雨是個感性的人,一說起來,眼淚便刷刷的流個不停。
許慕白連忙抽紙巾給她擦眼淚:“楠楠不幸是不幸,你能不能別說哭就哭啊,真讓人頭疼。”
要她說,她反而覺得薛御更慘。
楠楠一走了之,留下薛御一個人,不知道以後該怎麼過。
想到沈楠楠臨走之前還發短信要自己照顧薛御,許慕白決定有時間去看看薛御。
安小雨勉強止住哭泣,抽噎的問道:“白白,你找我來什麼事啊?”
“敘敘舊。”
“屁!”安小雨嗤之以鼻,“以爲我不瞭解你的個性,你會純粹的是因爲敘舊花錢請客吃飯?”在她眼中,許慕白就是一毛不拔的代名詞。
聽到這話,許慕白不樂意了。
什麼叫做純粹因爲敘舊花錢,說的她好像是鐵公雞一樣。
“是不是你最近跟君先生感情出問題了?”安小雨喝了一口咖啡,認真的觀察她的臉色詢問道。
許慕白吃了口米飯:“不是啊,我跟他好着呢。”
“那是因爲什麼事?”
“就是最近在網絡上看到一個問題一直讓我很費解,我想身邊的你看了那麼多的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小說,說不好能說出個原因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