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看了一眼身後跟着的丫鬟婆子,眼神有些落寞,想當初她在蕭家的時候何嘗也不是千金之體,進出丫鬟前後簇擁。
水明珠一擡頭卻是看見蕭氏帶着許多丫鬟走了進來,一驚,瞪大了眼睛望着蕭氏,問道:“母親?她們是——?”
“明珠,你父親派人來接我們了!”蕭氏看着坐在案几上的一對兒女,面帶笑容,眼神透出歡喜,走到牀榻旁,抱着水明珠,附耳說道:“父親要接我們回水家了!”
“真的嗎?”水明珠掙開蕭氏的懷抱,歡喜地問道:“我們真的要回水家嗎?那我們就可以每天都見到父親了!”
水明軒聽到蕭氏的話也非常高興,急急忙忙地跑下牀榻,朝着門外跑去,他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姐,大姐知道了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明軒慢點,別摔着了!”蕭氏一看水明軒急性子,飛快地跑出去,趕緊對秋霜說道:“秋霜你快跟着,別讓明軒摔着,幫着玲瓏整理一下衣物,別讓外面的人等着!”
秋霜應了一聲,趕緊跟上去,看顧着水明軒。
水明軒跑出蕭氏的院子,幾步就跑到水玲瓏的院子,一邊跑,還一邊大聲地說道:“大姐!大姐,父親來接我們了!父親來接我們了!”
坐在桌旁的水玲瓏正在學着繡花,整個人如同仕女圖中的描繪的那般,靜謐安好,安靜地繡着帕子上的花草,針線穿過,扯長,又穿過,一切都顯得分外和諧。
八仙桌上放着一籃子針線,各色具有,色彩分明,鮮豔多彩。
只聽門口珠簾碰撞想動,發出清脆的響聲,水明軒就已經站在水玲瓏身前,手舞足蹈,看着非常高興,大聲說道:“大姐,你知道嗎?父親派人來接我們了!”
水玲瓏繼續繡着手上的帕子,並沒有迴應水明軒,像是根本就沒有聽見水明軒的話。
“大姐!大姐!”水明軒一看水玲瓏根本就不理他,還是再繡花,有些不樂意,搖了搖水玲瓏的手,說道:“大姐!大姐,父親派人來接我們了!”
指尖一痛,指肚漸漸沁出血,水玲瓏卻是渾然不覺,咬線,唾了一口,仔細看了看手上帕子,這才望着水明軒,問道:“母親怎麼說的?”
水明軒一看水玲瓏迴應他,高興地說道:“母親非常高興啊!我們都要回水家了!那裡纔是父親的家,我們的家!”
水玲瓏望着走進來的秋霜,示意秋霜說一下究竟是怎麼回事。
秋霜一看水玲瓏眼神,就立馬回道:“老爺派人來接夫人回府了,是水太太親自來接夫人回府的!夫人讓奴婢幫小姐整理一下衣物,別讓外面的人久等!”
聽到秋霜的話,水玲瓏有一瞬間的失神,水如玉居然會派寧氏來接他們回府,這怎麼可能?
難道是蕭家的案子平反,人已經回京城了?
也只有這個原因才能解釋水如玉居然讓寧氏來她們。
“大小姐,怎麼了?你的衣物行李——”秋霜一看水玲瓏沒有說話,像是在想什麼事,出聲問道。
水玲瓏對着秋霜擺了擺手,說道:“不用了,我不走!”
“啊——?大小姐你——”秋霜剛一開始還沒明白水玲瓏的意思,過後才明白水玲瓏話裡面的意思,十分驚訝。
水明軒聽到水玲瓏的話,也非常奇怪,問道:“大姐,你說什麼啊?難道你不和我們一起回水家?”
水玲瓏看着水明軒疑惑的表情,笑了笑,摸着水明軒的小臉,點頭說道:“大姐不想回水家,你要照顧好自己!”
“爲什麼?爲什麼大姐不和我們一起回去?”水明軒是真的想不明白爲什麼水玲瓏不願意回水家,心裡很着急,神色慌張,追問道。
看着水明軒急切的神情,水玲瓏心裡有幾分感動,這就是她的弟弟,她疼愛的弟弟。水玲瓏摸了摸水明軒的頭,說道:“大姐喜歡呆着這裡,不想離開。你和母親,還有二姐回水家吧!”
“不要!”水明軒立即搖頭,緊緊抓着水玲瓏的衣袖,嘴一撇,眼睛裡面已經有眼淚在打轉,看着快要哭的樣子,聲音哽咽,說道:“大姐,如果你不走的,那我也不走!”
水玲瓏剛準備對水明軒說什麼,卻是聽見外面的響聲,聽着像是有很多人走了過來,仔細想了想這件事,對秋霜低聲說道:“你去讓林伯到外面打聽一下,看蕭家的案子是不是已經平反了?”
秋霜心裡雖然疑惑水玲瓏此舉,但是主子的吩咐也沒有多問,趕緊走了出去。
水玲瓏看着門外抖動的珠簾,轉過頭望着水明軒,說道:“男孩子要堅強,男兒有淚不輕彈,難道你不知道嗎?”
水明軒眼巴巴地望着水玲瓏,一臉委屈地模樣,說道:“大姐,爲什麼你不和我們一起回水家啊?母親,父親,還有二姐,你和我,我們一家人要在一起啊!”
水玲瓏看着水明軒委屈的模樣,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不禁笑了笑,說道:“大姐,喜歡呆在這裡,你如果想大姐了,可以來看大姐啊!”
水明軒轉身沒有再說話,低着頭,坐在水玲瓏身邊,任水玲瓏怎麼哄都不肯轉身看水玲瓏。
“這就是玲瓏小姐吧?玲瓏小姐你的衣物可整理好了,要不要奴婢幫着整理?”走進來的藍衣丫鬟年紀約長,走在前面,一進門就對水玲瓏行了一禮,服飾簡單,氣度卻不凡,看着並不像是丫鬟。
藍衣丫鬟仔細打量了一下水玲瓏這閨房的佈置,簡單樸素,還不如府裡丫鬟的屋子,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瞭然的笑容。
水玲瓏看着藍衣丫鬟沒有說話,就那樣安靜地看着藍衣丫鬟,眼神非常平靜。
藍衣丫鬟一看水玲瓏並沒回答她的話,只是就那樣一直看着她,心裡有些奇怪,感覺水玲瓏那目光讓她渾身上下都很難受。
“玲瓏小姐?”藍衣丫鬟有些受不了水玲瓏的眼神,出聲問道:“玲瓏小姐,怎麼一直看着奴婢?”
“你叫什麼名字?”
藍衣丫鬟恭敬地回道:“奴婢是大太太的院子裡的,叫碧雨!”
水玲瓏又問道:“父親有沒有說以後該怎麼稱呼我母親?”
聽到水玲瓏的問題,碧雨身子一僵,面上卻是帶着得體的笑容,回道:“這個奴婢不知!”
“以後在水家你也要稱呼我爲玲瓏小姐?”
碧雨心裡有些發毛,她能感覺到眼前這個少女氣勢很強,就像她面對大太太一樣。尤其是水玲瓏這些問題,實在是讓她難以招架,無法回答,她很清楚這一次大太太帶她們來別院究竟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這個你也不知?”水玲瓏眉眼帶笑,彷彿並不在意碧玉的答案,又問道:“那我換個問題,我母親的進水府的名分是什麼?這個我父親可有交代?”
依舊是平靜的話語,甚至透出一絲善意。
可是碧雨卻心裡緊張,額頭上都出了汗,眼前這個面容姣好,氣質溫婉的少女爲何這說起話來語氣平平淡淡,無怒無喜,但感覺卻如刀劍一般咄咄逼人,讓人心生畏懼。
水玲瓏撫了撫額前的一縷髮絲,眼簾低垂,眸子深沉暗轉,轉過頭望着水明軒,輕聲說道:“想來這個你也不知,你要不要先問一下你家太太,再來回答我?”
水玲瓏安靜地坐在一旁,嘴角微翹,面帶笑意,眉眼彎彎,如一株蘭花靜靜地于山谷綻放,氣質淡雅恬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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