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失寵之後,那宮裡的老人就說,娘娘不受寵是因爲一個女人,那個女人是紫妃,原來紫妃是娘娘家裡的婢女,皇上喜歡她就把她迎娶入宮,紫妃深得皇上寵愛,她也極愛皇上,曾經爲皇上舍命擋劍,所以皇上本來是打算讓紫妃做皇后的,只是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大家都猜娘娘因爲妒嫉,最後將紫妃害了。
所以,皇上開始纔會對娘娘那樣的態度,因爲火家有先王的特權,他無法治她的罪,她主動要求進宮爲妃的,他無法拒絕,但是他一直想折磨她,在開始的時候,他處處羞辱,娘娘每每的都是反抗,後來,他便將那望龍殿變成了冷宮一樣,日日夜夜寵愛別的妃子,卻獨獨的不理她。娘娘當初也使了些手段,想討皇上歡心,但是皇上根本不理,所以後來纔有娘娘投水之舉吧,好像這投水之舉倒有了作用,終於扯住了皇上的目光,只是這恩寵也太短暫了些!
她們同憐兒說這些,倒是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告訴她,這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不是單單的不受寵,因爲娘娘自封后以後沒有做錯任何事情,她受到如此待遇,大家想,這是皇上在報復罷了。
憐兒聽到的林林總總,讓她很難過。但她又不敢將這些話學與娘娘聽。
最近又看到她如此神思,竟與那日投水之間彷彿,她心裡駭然,卻又不敢直問,只得時時跟在左右,以防不測。
左小小看着宮裡的瓊樓玉宇,眼底很平靜,她想着很快就要離開這裡了,心裡竟然沒有一點波動,無喜亦無憂!
不過是一種選擇,開始另一種人生,前途未卜,不知吉凶呢。
不過,唯一可以慶幸的便是自己腹中的孩子會活下來,自己會陪着他們一起長大,一想到這裡,所有的困難險阻都不算了……
上元節,馬上就要到了!
她嘴角扯出一絲笑意,那笑容讓身邊的憐兒更是心裡毛毛的,疑惑叢生……
上元節。
宮裡已掛滿了各式的宮燈,這是自己來這裡過的第一個上元節,左小小看着那宮裡如長龍般的燈光,臉上也露出了喜色。
那各式的燈籠在現代很少見,走馬燈,拜壽燈,蓮花燈,還有一個大大的龍燈,那龍燈能長二十多米,張牙舞爪,很是猙獰,那裡面光是蠟燭就得幾百根吧,
蠟燭都是特製的,很粗,也免得一會兒一點燈。
“孃親!”睿兒的聲音從身邊傳來,他伸出小白胖的手扯了扯左小小的衣角,擡眼看她,給了她一個非常可愛的笑臉,“孃親,怎麼還沒有來參加睿兒的歡迎宴呢?”
是左小小宴了宮裡的衆人,以皇后的名義,發出了邀請。
其中也包括雲九天,月妃玉妃太后等人。
她請所有的人來,也是想給自己宮裡的這段日子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她要同所有的人告別,這段日子不管如何,好的壞的,都止了,而且她心裡的主意是想給睿兒一個機會,讓他見見他的父親,從此後,他就要跟着自己一起了,怕是他們父子無法再相見,她其實也沒有權利剝奪他們父子的權利,但是這是她的選擇,在睿兒長大後,她到時候會選擇告訴或者不告訴,但不是現在!
因爲她實在無法放心把睿兒一個人留在這個陰暗的皇宮,再說,那個男人未必會相信她的話……
想到這裡,左小小看着他道:“他們會來的。”
她有這個自信,那些人便是不待見她,但至少也有些好奇心,想看看她到底搞什麼鬼吧。
而太后,她相信她一定會來的。
她與睿兒站在門口,鳳鳴宮今日分外的夢幻,所有的枝葉都墜滿了通花制的花束,院子裡憑空弄出了一個荷花池,裡面還有荷花燈,其實那荷花池是畫布,打上了燈光,便有了以假亂真的效果。
檐頂門廊都是各式的彩燈,但她的燈絕對與衆不同,都是星星狀的,一打眼,宛如繁星低空而至,更襯得鳳鳴宮彷彿是仙家殿宇……
睿兒今天穿着孃親送的小白色的貂裘,襯得臉更加的白嫩,發墨如玉,他聽到孃親這樣說,便也站在孃親身邊,安靜地等待,同時將熱乎乎的小手伸進了左小小的掌中,左小小本來有些涼意的手瞬間溫暖了許多,她扭頭看向睿兒,給了她一個溫暖的笑容,睿兒便咧開小嘴笑了。
他開心極了,從進宮開始,他就沒有離開過孃親,他在火府內掰着手指一天天的算,昨天晚上,他太興奮了,以至於一夜都未睡好,早上卻一點睏意都沒有,直奔皇宮,直到現在,他一直很精神,雙目炯炯有神。
終於,左小小看到一個清冷的身影走了過來,身後仍然跟着那個帶着銀色面具的男人。
正是太后。
左小小依禮拜見:“見過太后娘娘。”
睿兒也是跟着有規有矩地下拜。
她沒有自稱臣妾,因爲從他喂她喝下那藏紅花的那一刻,她的心就冷了,已不把他當成自己的男人!
太后並不怪,只是嘴角掛起了淡笑:“起吧,不必多禮。”
然後她看着睿兒,伸手扯過了他的小手:“睿兒,進宮怎麼不去瞧瞧哀家?”
睿兒一愣,於小孩子本心來說,他不想撒謊可是真話不好聽,因爲他實在沒有想起來去瞧這個美麗的太后娘娘,他一心都放在孃親身上呢,看着他愣神,太后笑了:“真是可愛的孩子,對哀家一點敷衍都沒有!”
左小小淡淡地笑了,她看着眼前清美的女子暗暗替她感嘆,若說離開皇宮有什麼不捨,她第不捨的便是眼前的女人和憐兒。
她們都給了她溫暖,她們都是她可以相信的人,眼見着要離開了,她不知該對她說什麼,只是看着她笑。
太后很敏感地看着她,輕輕地道:“舞兒!你可是……瘦了許多!”
她明顯的想問她什麼,但是最後只說了一句瘦了,顯然她是在忌諱,沒有明說。
左小小便也一笑,她不說她也便不說:“回太后,瘦了些好,穿衣服也好看些。”
太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她,眼底有心疼之色,有些事情她管不了,若能管,她也不會讓她受如此的苦楚,雲九天喂她藥的時候她不知道,等她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都晚了。
她又能說什麼做什麼呢!
左小小並沒有怪任何人之意。
她將太后讓到了屋內的上座。
太后不讓她到門口等着,只說:“哀家都到了,她們還沒有來,那是她們失禮,再說,你現在還是皇后呢!”
左小小便坐在了太后下首的位置,睿兒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的。
太后趁着那些人沒來,跟睿兒一直在說話,問他火府的一些情況,還問了幾句學業,看得出來,她很喜歡睿兒,睿兒起初有些拘謹,但很快,他就喜歡了這個大姐姐一樣的太后,兩個人說着話,左小小安靜地坐在那裡,她今天打扮得分外的美麗,身上是天藍色的雲錦衣裙,高束腰,肩上一條白色的披帛,同雲錦配着,宛如藍天白天,雲鬃高聳,金步搖斜發間,隨着動作,搖曳生姿,她面色粉嫩,兩彎柳眉,眉心間點了一顆梅花痣,人如畫,衣如仙飄逸清靈。
太后看着她,只是覺得隱隱地不安。
她臉上嘴角一直掛着淡淡的笑,今天她這番精心準備,是爲了重新得寵嗎?
太后心裡在懷疑。
如果她真的想如此,她不會阻攔她,只是在心中生了擔憂。
憐兒指揮宮女往上上果盤,還有瓜子堅果。
宮女們今天打扮的也比往日不同,是左小小特意給她們設計的宮裝,既纖瘦又嫵媚,她們穿梭於宴間彷彿花間的精靈,左小小看着她們,眼底露出了笑意,她離開了,也給她們留下了一點念性。
宮人尖細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
左小小起身,到門口彎腰下拜:“恭迎皇上……”
雲九天身着淺黃色龍袍,墨色的長髮金冠束起,他看着地上的人兒,低吟不語,只是看着,他身後跟着玉妃月妃還有幾個妃子,她們卻一同站在身後,彷彿受着左小小的禮數,卻沒有誰覺得不妥,反倒眼底都帶着得意之色,左小小半彎着身,睿兒也跟在她的身後,也是施禮,皇上未讓起來,他就一直彎着那裡,低着頭,誰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
終於,雲九天冷冷地道:“起來吧!”
左小小款然起身,她擡頭。
那雲九天看着她美麗的面容有剎那的失神,月餘未見,那日只遙遙看到她的背影,她怎麼的變得如此清減,那不盈一握的腰身,讓人爲她擔心,可是今天她竟然是分外的美麗,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美麗,那美中帶着幾絲清冷,讓他的心一悸,他彷彿跟自己生氣似的,明明是悸動,卻一甩袖子走了進去,只給太后施了一禮,便坐在了下首的位置,那些妃子也一一施禮,太后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妃子們道:“眼裡只有太后,沒有皇后嗎?”
她的臉色不慍不怒,只是淡淡地道,那幾個妃子聞言大驚,她們沒有想到,那皇后雖然失寵,但太后卻仍這樣向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