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發怔的樣子，太后舉杯一飲盡了，紅脣沾染淡粉的果酒，讓人生了幾分妖嬈之色，但隨即，她用絲帕輕抹紅脣，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
左小小將酒飲了，不管她說什麼知道什麼，她是她的朋友，她確信！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她會嫁給先皇，大好的年華就要浪費在了這個皇宮裡，以她的聰明，她完全可以嫁個王公太子，那白虎國又不是沒有青年才俊了，她爲什麼偏偏的選了一個可以做父親的男人來嫁呢？
更可悲的是，那皇上卻死得那樣早，她嫁過來幾個月他就駕崩了，可憐她韶華如花般，飄零無人賞……
不對，那個銀翼？
她在心裡對他們的未來起了一絲美好的期盼。
這一杯喝的，左小小心裡生了無數的感慨。
太后，她真的覺得深不可測。
不過，一切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
宴會終於結束了。
妃子們回去的路上議論紛紛，本來她們以爲可以看到什麼笑話呢，比如說，皇上再給她難堪，比如說，她無比獻殷勤，皇上不理，可是她今天雖然有些心思，但好像並不是刻意討好皇上，反倒是皇上自己不知道在想什麼，有幾次失神。
她難道這個宴會是爲了討好太后？
是呀，她單單地敬太后沒有敬皇上，也沒有敬其它人。
她那舞蹈可真是美，但是也沒有用，皇上不是一個月沒有到她的房間裡去嗎？
那幾個妃子這宴吃得是非常的不舒服，但是她們不可能皇后宴請不去，更何況不去，怎麼可能知道發生什麼了呢？如果今天不來，別人說那樂曲有多特別，她們是一定想象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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憐兒興奮得一直在說話：“娘娘，剛纔一切都是太完美了，奴婢看到太后臉上一直掛着笑呢，您最後隱了，奴婢都嚇了一跳，怎麼就沒有了，奴婢還以爲……”
“以爲什麼？”左小小笑着問。
憐兒又不敢亂說了。
左小小又逼着她說，她便吱唔地道：“奴婢以爲娘娘是仙子，要回仙宮呢！”
左小小心裡感嘆，這女人都是敏感的。
“對了，剛纔娘娘舞的時候，皇上的臉色很不對呢！”
“是嗎？”左小小隻是淡淡地道。
“是呢，皇上好像很害怕，看着您舞蹈，卻呆了！連手上的酒都灑了呢！”憐兒倒觀察得仔細，她以爲娘娘這一宴是爲了自己翻身做準備的呢。
只是笑着收拾着東西，那桌子上的菜，雲九天竟然一點未動，這雲小小都知道，這個男人心機太重了，是不是怕自己對他下藥？
她只是微笑搖了搖頭，不去想他。
從明天開始兩個人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睿兒意猶未盡，一直跟在憐兒身邊看着憐兒動作，那些菜都是人家動過的，他自然不屑再動，只是都是孃親準備的，他當然要再溫習一遍，免得忘記了。
左小小擺弄着手裡的食材，對睿兒道：“睿兒，別看了，孃親一會兒給你烤蛋糕。”
“真的嗎？太好了。”睿兒立刻跑到左小小的身邊，現在夜已經深了，不由地道，“孃親會不會太辛苦了？”
“不辛苦，爲了睿兒，孃親做什麼都願意！”左小小由衷地道。
睿兒一聽，感動着小臉上雙淚欲滴：“孃親，睿兒也願意爲孃親做任何事情。”
“真的嗎？要說話算話呀！”左小小笑盈盈地道。
她正要給他佈置任務呢。
睿兒爲了表示堅決，他點頭，攥着小手道：“睿兒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
“嗯，那好，一會兒孃親讓你做一件事情，看看你做得夠不夠好。”左小小伸手撫了撫他的頭髮，卻弄了他一額頭的麪粉，睿兒以爲孃親跟他玩，嘻嘻地笑着，跳了起來，抓起麪粉也要往孃親臉上抹，卻哪裡夠得着，母子兩個便圍着桌子在房間裡亂跑。
一時間就聽得兩個人的笑聲陣陣，傳得很遠，在夜空中尤其的清楚，那雲九天亦聽到了她的笑聲，先前那會兒的擔憂竟然慢慢少了些。
也許只是那舞的原因，她不會做什麼的。
她不會離開皇宮的，她若想離開，早些年也不會入宮，入了宮之後，這麼多年，她寧可投水也沒有提出要離開的話，若是提了，他早煩倦了她，怕是早讓她離開了。
他想到這裡，深吸了一口氣，夜晚的空氣分外的清涼，他邊走邊看着宮燈，心裡竟然覺得這些宮燈的樣子都太老套了，年年都是這些樣子，倒不哪她房頂上那些五角的星星有趣呢。
終於母子兩個停了下來，左小小讓睿兒幫她打雞蛋液，製造奶油。
睿兒的小手實在沒有太大的力氣，他只打了幾下便叫苦了，但看着孃親，覺得她今天那樣辛苦，他便又開始攪拌了幾下，最後憐兒見狀，便接了過去，她不知道娘娘要做什麼，怎麼食材準備得如此奇怪。
雞蛋分清和黃，雞收黃和麪用了，而蛋清卻讓用筷子打起泡，她還不知道雞蛋清能起泡呢！
沒想到，那幾個半小盆的雞蛋清很快被她打起了泡，竟然打得滿滿的一盆！
還有幾個小宮女過來幫忙，將炭火收集起來，火又不能太旺。
左小小將早已發好的開始細地揉搓起來，她在現代的時候會做蛋糕，那是因爲她買電壓力鍋的時候自帶說明，但她也是自己試了很多次才成功的，這回沒有壓力鍋，她就打算用炭火，這可是一項大嘗試呢。
終於將蛋液同面又和到了一處，將牛奶也放了進去，她按壓着麪糰，一按一個坑，顯然發得已足夠好了，她便又重新揉搓起來。
很快，她將麪糰放進了一個銅盆，放在好像快熄了的炭火上，這樣火不會太熱，蓋上蓋子後，左小小便讓憐兒看着火，她同睿兒開始做遊戲。
睿兒一直窩在她懷裡，纏着她讓她給講故事，他不想做遊戲了，不爲別個，只是因爲他看出孃親實在太累了，她額頭上都是細細密密的汗。
左小小便給他講白雪公主的故事。
這樣的故事對於睿兒來說有點太新鮮了，他以前都沒有聽過類似的，才覺得孃親真是好，真是與衆不同，若讓外公講，他便講史書上的人物，如何治國安邦平天下的。
他覺得，治國安邦對他來說太過遙遠，而且與他好像也沒有什麼關係，他沒有大的願望，只希望跟孃親永遠在一起就好。
睿兒看着左小小，一直笑眯眯的，雖然他眼皮已經開始發粘，但他仍是硬撐着，不捨得睡。
終於，香氣出來了。
本來晚上，睿兒吃得夠多了，他不該再吃了，只是左小小心裡在想着替睿兒過七歲的生日，哪怕吃一口，若當真自己的計劃出差錯，那麼，她永遠也不能給他過生日了，所以，她希望自己能無遺憾。
左小小來到火爐前，那爐火仍保持那會兒的樣子，溫溫的，上面一層灰白的炭灰，左小小興奮地掀開蓋子，卻忘記墊上手了，燙到手一下子將蓋子丟到了地上，睿兒頭一次看到孃親手忙腳亂的樣子，忙上前去看孃親有沒有燙到，見沒有燙到，便笑得眉眼彎彎地，在旁邊還跳着腳！
嘴裡還喊着吃蛋糕啦！
十足的一個小孩子。
他確實也是一個孩子，七歲的孩子而已。
蛋糕不算十分成功，外觀不太好看，有一塊塌了，但那香香軟軟的味道讓睿兒吃了一塊又吃一塊。
直到左小小怕他撐到，才喊停。
睿兒好在聽話，而且十分有自制，不讓吃他便不吃了，只是眼見着他坐着都能睡着的樣子，卻扯着左小小的手不放，眼裡是粘膩，嘴嘟着：“孃親，我不要睡！”
“好吧，那你就跟孃親一起睡！”左小小捏着他粉嫩的小臉無奈地道。
睿兒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眉眼一下子笑了起來，他立刻跳下地，讓憐兒給他洗澡，洗得香香的纔好。
左小小看着他轉過身去的時候，眼底是一抹淺笑，這個孩子，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故意裝作開心的樣子，她知道的，他就算心思再細膩，也不過是一個小孩子，他想做的事情就是哄她開心，他身影那樣歡快！
真是讓人心疼。
到了外屋的睿兒臉上的笑意隱了，他眼底掛上了一抹難過，他太小，對於要發生的事情，他沒有權力反對，他也不知道怎麼做纔是正確的，只是孃親要他做什麼，他都會做的，可是，孃親的選擇到底對不對呢？如果孃親走錯一步，自己該怎麼辦？
憐兒看着發呆的睿兒，輕輕地喚了聲火少爺，睿兒纔回過神，他將臉埋在了水裡，半晌才擡起頭，然後接過憐兒手中的毛巾，抹了幾把，深吸了兩口氣，轉身，臉上又掛上了笑容，那樣天真，他奔跑着到了屋內，幾步爬到牀上，左小小仍是那套鮮紅的衣裙，臉上的妝也沒有卸，憐兒在旁邊看着她道：“娘娘，要奴婢服侍您淨面嗎？”
“不用了，今天有睿兒在，我要和睿兒好好說會兒話，你到外間吧，裡面不用侍候了！”左小小淡淡地道。
憐兒覺得今天娘娘真的有些奇怪，怎麼的妝也不卸，就直接要睡覺了呢？但是她仍是什麼也沒有問，應聲退了出去。
她悄悄掩上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