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銀翼摘下面具的那一刻,他就藏在了黑暗中,她根本還沒有見過他面具下的風采!
“你不怕面具下的我,面目可憎麼?”他緩緩地擡手,撫了下臉龐,低低地笑了笑。
“我知道不會,你的眼睛已經將答案告訴了我。”左小小的笑意更濃。
這幾夜的苦練舞藝,二人的眼神總在有意無意中交匯,訴說着各自心頭的心思!
“難道你不怕雲九天看到你我二人共舞時的憤怒嗎?”終於,他還是問出了心中的擔憂,也想知道,她到底是如何看到這件事的。
“不是有你陪着我嗎?”左小小低喃道,一揚眉。笑意更深、更濃,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有這樣的想法。
在面對這數名琴師的時候,她曾經有過想放棄的念頭,可是在迎上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之時,那一抹念頭便瞬間消逝了——
也許,她這一次的挑戰帝王的底線,會得到無法預計的後果。但是她不後悔,此舞是獻給小睿兒,並非那帝王……
“你和我以前看到的不一樣……”黑暗中的人,淡淡地吐了句,便沒有再開口說話了。
二人同在一個屋子裡,可卻不見彼此。
夜色漸漸升了起來,主殿那邊燈火通明,冷宮卻昏暗幽靜。二人在等待最後的時辰,才走過去主殿。
時間,從二人的指尖流逝,不知不覺到了他們上臺的時候了。
他沒有出來和她一同走過去,按照他所說的,不到最後一刻,他絕對不會讓她見到他的臉,彷佛他的臉是他的禁忌。
儘管他願意爲她放開了,但是卻依舊守着那最後的一道防線。
左小小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她也不願意揭開人的傷疤,但是大殿上如果他帶着面具的話,那麼肯定會給當成了刺客處理。
轉念間,公公已經領着左小小到了軒宇殿門口,她微微擡頭看了看那滾金的牌匾,不禁怯步了,裡面等候着她的到底會是什麼呢?
淡淡的異香飄了出來,讓人薰然欲醉。
一進門,一副無比錦繡燦爛多彩奢一靡的畫面頓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原來,不管是進步的還是落後的,是歷史的還是架空的,該有的,都不會缺少。奢華與靡一靡,總是它的主旋律。
金樽裡是皇宮裡釀造的美酒,金碟銀盤裡,是御膳房精心烹製的佳餚,象牙、鑲金的、鑲銀的筷子散落在紅木的矮桌上,香爐裡放着珍貴的冰片,一縷縷淡煙飄出,吸入場中人的肺腑,沁人心脾。
高大的樹影濃郁厚沉,夜空下依然璀璨耀目的宮殿似乎褪去了往日的高傲,而以高貴親切的姿態走進了人們心底。鬱郁升起的濃香侵蝕着每一個人的感官,一個似乎來自地底的輝煌慢慢升騰,幾乎要與天空中璀璨的星子連成一片。
今夜的雲九天,一身明黃的朝服,遠遠地坐在設得很高的舒適的龍椅上,慢慢地品着手中的美酒,俯瞰着他腳下的一羣生命如螻蟻一般的臣民。
遠遠地,她看不清雲九天的表情。
他的右下角,端坐着一身宮裝的玉妃白玉兒,面容姣好的她,精心地描繪了五官,明豔動人地風采,展露無垠。
從左小小走進去的時候,她的視線便一直停留在門口,做好了來人進門後,便一眼能看到。
一雙水瀲灩在看到那一身黑兮兮的所謂神秘女子的時候,眼底閃過一絲嫌惡,但卻未發一語,有技巧地轉動美眸,看向最高位的王——雲九天。
左小小輕輕一笑,玉妃看自己的厭惡,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也罷了,自己如今一身黑,確實看不出點什麼。不過一會,可就要讓她失望了!
再下面分別是月妃,清純的臉蛋上浮着淡淡的酡紅,那像是剛歡愛過後纔有的酡紅,莫非剛纔雲九天才和她……
她像是完全沒看到自己一般,一雙眼睛直愣而大膽地看着雲九天。
呵!雖是姐妹,但是二人所打的心思卻截然不同。
大腹便便的珍妃,脣畔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儘管她所坐的位置是三位妃嬪中最爲低下的一位,但是她臉上的笑,確實在場三人中最爲燦爛的一位。
那濃濃的笑意,讓人感覺,她似乎很快能得到她想到的,母憑子貴。
莫非雲九天對她改觀了?
僅是短短地數秒,左小小已經和主殿裡的幾位最可能爲後的女人,對視了一番。同時互相猜測了各自的心思一番。
雲九天的左下角,坐着風夜凰。本不想出席宴會的她,是在宸睿的哀求下,才點頭答應的。
而對於那所謂的神秘女子,她壓根沒半點興趣,自然神秘女子走進來的時候,她是看也沒看一眼。帶着面具的銀翼立於她的身側,看到這的時候,左小小的眼眸低閃過一絲慌亂。
銀翼在這裡,那門外之人是誰呢?!
火宸睿坐在下方羣臣中的一頭,蘇雪兒伺候在他的一側。睿兒的小臉皺在了一起,不是說孃親會第一個來給自己獻舞嗎?
大眼睛浮現絲絲不悅,瞪了眼最高位的王!竟然騙他!而察覺到他的舉動的蘇雪兒,而是攬了攬他的肩頭,示意他小心點。
他不甘願地點了點頭,大眼可憐兮兮地望着雪兒姐姐,有委屈、哀怨和不滿。
左小小失聲地笑了笑,原來睿兒身邊已經有一位美豔佳人陪伴了,難怪都難得去一趟冷宮!
實則是,火宸睿礙於答應雲九天的承諾,而不能隨意進出冷宮,除非雲九天點頭同意。
雲九天從那裹着黑袍子的火依舞走進軒宇殿的時候,視線便焦急在她的身上——她到底想做什麼?他好像有讓孫公公取那塊火紅的布匹贈予她吧!而且聽孫公公說,她自己還取了一批黑緞。爲何此刻她是一身粗糙的黑,連頭上都給黑色的帽子蓋着,看不出她絕代的風華。
左小小感受到了雲九天的注目禮的時候,僅是失聲笑了笑,而後便將視線朝那一羣少女看去——
好一道花團錦簇的風景——描金繡銀,錦衣絹紗,絲斤飄垂,柔軟典雅;烏油的發上,碧玉簪斜插鬢間,素雅精緻,金牡丹正戴發頂,木然生輝,南海珍珠顆顆渾圓,製成了雪白耳畔的一道風情;柳眉胭色,娥眉修長,杏眼水靈,月眸嬌軟,菱脣端秀,櫻桃誘人,不同的柔嫩臉龐,不同的國色天香,不同的鶯聲燕語,卻是相同的——對未來抱着美好的期待和憧憬。
儘管在家中的時候,她們的父親已經千叮嚀萬囑咐過很多皇宮禮儀,笑不露齒,不得喧譁,不得嬉笑……但是她們畢竟都還只是十五六歲的少女,在父母保護的翅膀中嬌生慣養出來的,怎麼可能盡聽父母言……
那羣少女中,有一道視線最爲炙熱,那感覺並非善意。
循着視線,左小小看了過去,一身着粉裝的少女,長長的衣帶在微風中隨意飄舞,明媚的臉蛋上浮出的是不悅。
左小小微微蹙眉,那名少女是誰呢?她好像還從未見過,她應該也沒看到自己的臉蛋纔是,爲何這般仇視自己呢?
雲鳳兒不悅地看着這個所謂的神秘女子!王兄的眼睛是在哪裡去了!竟然讓這麼一個不出彩的女子第一個表演!
堂堂的公主,還比不過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這讓她很是氣憤!
“你就準備這一身,爲朕獻舞?!”最高位的雲九天似乎看夠了,終於開口道了句。
聽着王疑似情人間的抱怨,衆人的耳邊都豎了起來!試圖聽更多,畢竟雲九天是王,臣子可不敢貿然盯着王看着,所以只好豎起耳朵!
“有何不可呢?”左小小在衆人的注視下,輕輕地將帽子掀開,露出了黑帽下的絕色容顏……
認出她是誰的衆人,眼中,有驚訝、癡迷、羨慕、嫉妒、憤恨、愛慕……
那是屬於各類人的心理!
火宸睿在看到火依舞的時候,大眼睛滿是興奮,原來孃親真的要給自己獻舞。
左小小優雅地行了一個宮廷禮儀,嘴角微揚,綻放自信的微笑。
美眸筆直地看着最高位的雲九天,直線的步伐踩着那柔軟的地毯上,儘管身子依舊給那粗糙的黑袍子遮蓋着,可卻依舊掩蓋不住她散發出來的那股子氣勢,仿若現代T型臺上最耀眼明豔的模特般!踩着並不標準的貓步,步伐中書寫着屬於女人的嫵媚與生動!
“尊貴的王,有一點我需要申明!”左小小脣畔勾起一抹笑,衆人都看待了。而她接下來說的那句話,卻是出乎人的意外——
“我並未爲王您獻舞,我是爲了他,才獻上舞藝的!”說話間,左小小美麗的雙眸已經看向了可愛俊俏的火宸睿所坐的位置了。
“這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在朕眼前舞動!”雲九天剛毅的薄脣輕輕地扯了扯,勉強的笑卻不入眼底,眼中閃過一絲憤怒,可卻礙於羣臣壓了下去。
“你已經讓衆人等了那麼久了,可以開始了麼?”不等火依舞將下一句說完,他便徑自開口要求道。
一旁的孫公公已經遣人去催琴師們準備了。
左小小也不生氣,脣畔的笑意更深更濃,看誰笑到最後!
前世的自己,穿梭在形形色色的宴會舞會中,豈會被雲九天給嚇倒。
“我還有話要說!”
“說!”雲九天的嘴角動了動。
“既然王的意思是讓我博衆人一笑,那麼就獻醜了。”一句結束性的話語一畢,微微一笑,順勢解開了身上那粗糙的黑袍子,露出裡面黑緞製作的舞衣。
雲九天的眸色一斂,眼底閃過的精光,彷佛這一切都是他早就知道的。
一身黑色銀線繡面的緊身長裙,將火依舞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處,本就是個凹凸有致的身段,在這身長裙之下,更顯魅惑。前後的較深的V領,露出了她雪白頎長的頸項和性感完美的鎖骨,長袖包裹着她的雪白優美的手臂,手肘處突然敞開一個飄逸灑脫的荷葉形狀,並以銀色絲線鑲邊,裙襬長至腳踝,也是呈現荷葉形狀散開,便於一會舞動時帶起美妙而優雅的波浪。
一頭青絲,微微挑高,綰成了一個髮髻,餘下的青絲垂在腦後,再以一朵嬌豔動人的玫瑰(其實是一朵假花!)別於髮髻之上,頓時便將她傾國傾城的絕色風華展露無垠。
衆人看到這番的她,早就愣住了!
她清朗的秀美特意挑了挑尾梢,顯現她冷豔逼人的風采,明媚的美眸近是淡淡地描繪了幾下,便已經風情萬種了。
精緻絕倫的五官,配上那一身舞衣,盡顯風華。
在傍晚那會,面對銅鏡的時候,有那麼一刻,自己都失了神。以前儘管穿梭於形形色色的舞會中,可是一向幹練的裝束從不改變,今日她是盡顯女人的嬌媚動人!
雲九天揮了揮手,示意孫公公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