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九天，怎麼這麼兇，看來你是來問罪的，而不是想接我回宮的吧？”左小小面對他怒氣衝衝的表情，一點兒也不害怕，事實上可以說，她心裡亦被怨恨填滿了。他想殺便殺，想接便接嗎？
雲九天也是深吸了一口氣，他可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哪裡會有人給他這樣的難聽話聽？根本沒有人敢忤逆他！
眼前的這個女人真是瘋了。
他突然笑了：“舞兒，你這麼生氣，朕很開心，證明你心裡是有朕的，所以才怨恨朕，是不是？”
“你若是想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只是你這個人怎麼樣才能離開，我想知道，如果我不聲不響的，你便可以走，那麼我現在立刻禁言。”左小小硬起心腸來說。
雖然一看見眼前的男人如此溫柔，她的腦海裡也會閃現那恩愛的幾個月，她又不是機器，說刪除便能刪除。
“朕只想帶你和孩子回家，那是我的孩子，不是嗎？”
“你還敢提孩子？”左小小突然如一隻豎起尖刺的刺蝟，她眼睛瞪得大大的，鼻吼賁張着，臉漲得通紅，“你怎麼好意思提他們……所有的事情你可以忘記，我不會忘！孩子們也不會忘記。如果你還想給大家留些體面，你現在就該離開了……”
“我做過的事情我從來不否認，將來我會親口同他們講，我會同他們道歉，可是，你是朕的女人，他們是朕的兒女，朕不會讓你們流落到民間。”雲九天這些天已經將這個問題想無數遍了，所以，當她提起的時候，他已經將想好的同她講了，這讓左小小更是生氣了。
她不由地高聲道：“這件事情就道歉就可以了了嗎？”
“那你想要朕怎麼樣？這是劍，你拿着它，殺了朕吧！”雲九天將身上的佩劍摘了下來尋遞到了左小小的面前。
那侍衛一下子緊張起來，他們立刻圍了上來，雲九天擺了擺手，很平靜地看着左小小，眼底是真誠，左小小氣一窒，眼睛看着那劍，她深呼吸了幾口，睿兒的小臉已嚇得蒼白了，他手握着溫若影的大手，那手心裡全是汗！
他就算不喜歡雲九天，也不希望孃親會殺了他，畢竟他有時候，人還不錯。
時間彷彿停止，所有的感覺突然無限擴大，左小小彷彿能聽到那青蜓在自己的耳邊震翅的聲音，也彷彿能聽到
自己的心跳聲。
她恨他是恨他，可是從來沒有想過要殺了他。
他這樣是不是算準自己不會那樣做？
雲九天星眸熠熠，堅決無比。
彷彿真的就算她會殺了他，他的眉頭也不會皺一下。
左小小的手慢慢地擡了起來，所有的人都看向她，睿兒的小嘴兒已張開了，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眼不眨，水靈兒已是嚇得臉都白了，而溫若影卻面無表情。
終於左小小伸手一推那劍，開口道：“殺人犯法，你想害這三個孩子沒有孃親嗎？”
所有的人同時鬆了口氣。
雲九天仍是剛纔的表情：“那你就帶着他們跟朕回去吧。”
“絕不！”左小小堅決地道。
“那你到底怎麼樣才肯和我回宮？”雲九天一字一頓極認真地問道。
左小小脫口道：“一生一世一雙人！你能做到嗎？做不到你便離開吧，要我和其它的女人共事一夫，絕對不可能！”
她說完自己也愣了，自己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難道他能做到，就原諒了他所做過的種種嗎？可是話已說了出來，她無法再改口，但是這樣一說，她竟然覺得心裡確實舒服了不少，也許自己一直都沒有真的恨他嗎？
左小小現在很迷惑，她突然覺得連自己都看不清自己了。
雲九天聽完她的話，眸裡透出了不可思議的神情：“什麼？你還真是一個妒忌成性的女人，我倒沒有想到，我已經原諒了你的種種惡行，不在乎曾經害過朕的女人，現在倒好，你倒還如此拿捏！你這個女人，你若是錯過了這一次，你會後悔的。”
他的聲音裡全是憤怒，左小小冷冷地笑了：“我相信，總有一天，後悔的那個人是你！”
她從來沒有害過任何一個人，他卻要殺了自己的孩子，他終有一天，會知道真相的，她等着那一天！
左小小不屑和他講，就算和他講，他也不會相信的。
再說，對於一個皇上，自己怕是對他期望太高了，他剛纔無論如何的道歉，如何地訴說，如何地想要將自己接回去，自己不過是讓他偶爾有了一絲興趣的女人罷了！
“朕後悔？哼！你這個貪心又狠心的女人，朕會後悔？來人，隨朕出谷！”雲九天聲音裡全是憤怒。
說完，他便一甩袖子離開了，那背影甚至都可以看得出來，有多生氣。
左小小看着那身影慢慢消失，終於搖頭苦笑，然後看着睿兒道：“現在他走了，你開心嗎？”
睿兒臉上的表情卻是木木的，好像沒有認清眼前的情況，但是他聽到孃親這樣問他，他還是點了點頭：“開心，睿兒很開心。”
4497
不開心的只有一個人，水靈兒。
她上前兩步看着左小小道：“小小姐姐，一生一世一雙人，你難道想他爲了你而解散後宮嗎？這怎麼可能，便是普通 的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何況他是皇上，要對江山社稷着想，這個條件真的有些太苛刻了。”
左小小看着她只是一笑，什麼也沒有說。
溫若影也是什麼也沒有說，只是嘴角起了一絲笑意，眼底有深意，他突然急步走開了。
於谷外，溫若影喊住了雲九天。
雲九天餘怒未消。
他回身看着溫若影：“什麼事情？”
“皇上當真不考慮她的條件嗎？”溫若影開口道。
“她……朕已經放低身段，原諒她所做的一切，她害了朕的楚妃，朕已不與她計較，她詐死欺君，朕也不計較，她卻如此妒嫉成性，沒害死她，這一次卻讓朕將她們全部趕走……”雲九天說着，仍是氣憤得難以自抑的樣子。
溫若影嘆了口氣：“你當真認爲她是那種妒嫉成性而且狠毒的女人嗎？”
“朕親眼看見她暴打楚妃，楚妃亦親口告訴朕，這個女人以爲她死了，將她丟進了山裡，她才撿了一條命，而且你也聽到了，她親口說，讓朕解散後宮的，朕還什麼不信的？”雲九天倒同溫若影講了實話。
溫若影卻搖了搖頭：“跟她接觸了這麼久，對於她的性格我不是說有十分的把握，但我卻覺得她並不是那種會害人之人，我只看到了她很善良纔是真的。”
“她是具有迷惑性，如果不是她以前做過那麼多的惡事，幾乎連朕也以爲她是善良的了。”雲九天冷笑着道。
“有些事情，眼見也未必爲真……”溫若影開口道。
雲九天聞言皺着眉頭：“如果連眼見都不能爲真，那你告訴朕，朕該相信什麼？”
“你沒有聽小小說嗎？她覺得你一直這樣看她，有一天，你會後悔。你從來沒有想過，她爲什麼這樣篤定嗎？如果你已知道了她做的一切，想必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事情暴露了，那她憑什麼還敢這樣說呢？其實，依我的瞭解，她若真的想那樣做，在皇宮裡不只會對楚妃那樣做，其它的妃子也不會倖免的，但事實上，她那樣做了嗎？”
雲九天反駁道：“那也許是她還沒有時間而已。”
“她入宮已有七年了，她應該沒有再做過一件害人的事情吧？”
“也許她看清楚了，那些人對她並不構成威脅吧。”雲九天這會的語氣已是有些遲疑了。
“皇上，暫且不說這個，您爲什麼想接她回去，您認清了自己的內心嗎？您接她回去，是要讓她繼續當皇后，還是爲了皇子，或者是因爲皇上愛上了這個女人？”溫若影很直接地問道。
雲九天沒有回答，只是一臉的茫然，他問的問題，他不是沒有想過，只知道失去她，他很痛，只知道沒有他的皇宮，他一點兒也不想去，只是自己愛她嗎？
自己一直以來那個深愛的人不是風夜凰和紫兒嗎？
自己什麼時候會讓人誤會是愛上了她。
那若不是，自己爲何要接她回宮？
他有些糊塗。
雖然在谷裡呆了這麼久，但他真的從來沒有承認過這一點。
溫若影一笑道：“其實，皇上這次更應該看得清楚，小小她有着自己的驕傲，她根本不屑於與任何女人爭寵，她在乎的也不是皇權高位，而是一個有情郎，有心人，否則，她也不會在您面前無動於衷，對您的什麼條件她都不在乎，她就這麼一個條件……甚至，她寧可玉碎，不爲瓦全，如果得不到真心，她寧可不要，試問這樣的女人，怎麼可能去做那些事情？”
雲九天看着他，一時有些呆愣，以前覺得自己看透了女人，她們在自己的面前歡顏，不過是想從自己這裡得到恩寵尊榮，對於她們，他理所當然覺得她們都是愛自己的，自己可是她們的男人，自己可以給她們想要的一切，怎麼可能不愛？
可是，突然面對着這樣的一個問題，真的難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