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兒,孃親來了。你快睜開眼睛看看孃親啊!”在觸摸到睿兒的臉蛋的時候,她依舊不敢相信。
睿兒已經死了!他昨夜還說等着自己來接他呢,怎麼會死了呢。
淚線佈滿了她的兩頰。
記得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自己心底有失落,還有震驚。
可是在聽到他喚自己孃親的時候,心中的柔軟不禁爲他打開;二人相處的時間越長,她對他的喜愛越多,他迅速地入住了她的心。
她看着牀榻上靜悄悄的人兒,思緒不由飄散——他粉雕玉琢的小臉蛋上,鑲嵌着兩隻黑寶石般的大眼睛,像是天上的星星一般,閃着耀眼的光芒,兩片花瓣般的脣,總是漾着玫紅色的光澤。
可是,此刻他漂亮的大眼再也不會睜開了,不會狡黠睿智地看着自己,更不會帶着祈求的眼神看自己了;花瓣般的脣再也不會張和合,不會再叫自己孃親了;軟軟的身子更不會靠在自己的身邊,用那迷人的童音撒着嬌。
“睿兒,孃親在這裡沒有親人,只有你。你怎麼捨得離開我呢?”左小小自言自語地說着,溫柔而複雜的眼神看着“熟睡”着的睿兒。
“睿兒,乖。快起來了,起來叫孃親啊。孃親陪睿兒過生辰,陪睿兒去玩,跳舞給睿兒看。好不好?”素白的柔荑輕輕地撫上他有些嬰兒肥的小臉,指尖劃過他的眉眼,秀鼻,脣瓣……
“只要睿兒願意起來,孃親什麼都答應睿兒。”
無聲的哭泣、帶着哭腔的話語斷斷續續地流露出來。
雲九天的心莫名地揪了起來,看到毫無生氣的小鬼他沒有一點喜悅,那個渾身充滿鬥志的火依舞消失了,有些失落,還有點難過、不忍。
“火依舞。”這一次,不再是“雲九天”式的暴怒,聲音不大,卻能讓她聽清楚。
左小小緩緩地轉頭看向雲九天,黑眸看了他很久,也未開口。
“我現在沒心情和你鬥。只想安靜地陪着睿兒。”良久,她才慢慢地說了一句話。
而後,收回了視線,慢吞吞地看向睿兒。
“人死不能復生。”
左小小訝然地擡頭看了過去,她沒想到雲九天會說那麼一句。而云九天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說這句話,黑眸中同時載滿了驚訝和不敢相信。
火依舞帶着探究的眼神讓雲九天有種感覺,被剝光了衣物,赤果果地站在她面前,任由她剖析着他的靈魂和內心。
他不由眯起了眼,警戒地看着火依舞。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以前那個對自己又畏又懼的火依舞去哪了?
“全出去,讓我和睿兒單獨呆一會。”此刻的左小小,沒有一點銳氣,閹了下去。
難得的是,雲九天也沒有刁難她,而是揮了揮手,讓身後那羣人先出去。
原本在門口的風夜凰慢慢地走開了,宮人們也走離了一段距離。
“謝謝。”
第一次,二人沒有在爭執中相處。
雲九天黑眸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才轉身離開了——
左小小的嘴角掛着一抹苦笑,眼淚不知不覺地又滑落了。
睿兒死了,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樣。本無掛念,可他的出現,打破了局面。
她和他,本就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可是一次偶然的錯誤,相交了,他進駐了她乾涸了許久的心,那個一直渴求親情,可卻在面對他們的時候,一次次地失望。
是他,純真的笑顏,打開了她的心扉。
睿兒,如果我沒有來這裡,你是不是就不會死呢?
左小小坐在睿兒的牀邊,靜靜地看着“熟睡”着的睿兒,眼睛一動也不動,生怕那一眨眼的功夫,睿兒便會消失了。
“轟隆隆”的雷鳴聲,響徹雲霄;漫天烏雲,遮住了太陽光芒;狂風暴雨,席捲而來,淨化了王宮裡的污濁之氣。
門外,一名宮女按照太后風夜凰的吩咐,端着晚膳等候在門外。
“咚咚”的敲門聲,配上那雷鳴暴雨的聲音,應是讓人煩躁不安的。可她卻沒有出現一絲的煩躁,只是眼神呆滯地看着前方,一動也不動。
“火妃娘娘,奴婢奉了太后的口諭,送晚膳來了。”
“您開開門吧……”門外的宮女苦苦地哀求着。
一句句地話語從宮女的口中流了出來,可房內卻是大氣也沒喘一下,彷佛沒人似的。
身份低微的宮女既不敢貿然上前,也不敢無禮離開,只得一直敲着門。
“咚咚”聲一直響着,可房內的她絲毫沒有動靜。
大雨過後,便能見到天空的雲彩。可這片大雨過後,還沒來得及看到七色的彩虹,天色便已經昏暗了。
門外的宮女,因爲未完成任務,只得一直端着晚膳站在門外。從起初的熱氣騰騰,到後面冒着一股冷氣了,房門依舊緊閉不開。
*
夜幕,在雨停之時,拉開了序幕。
稀稀疏疏的幾顆星子,零零散散地鑲嵌在黑色的星空中,月光周圍泛着一圈淡黃的光暈,爲其增添了一抹朦朧之姿。
風夜凰去了大牢,審問白天裡的宮女,而銀翼按照風夜凰的指示,去保護火依舞,一直在廂房的四周遊蕩着……
那惹人心煩的敲門聲,一直持續不斷地敲着,卻始終沒有聽到門拉開的聲音。
終於,忍無可忍的他,從琉璃瓦的屋頂上,跳了下去,準確無誤地落在了門前。黑眸不悅地看了看那一隻敲着門的宮女,“爲何一直敲門?”隔着面具的臉,讓人看不出他的神情。
“銀侍衛,火妃娘娘一直不肯開門用膳。奴婢只好一直敲門……”宮女在見到銀翼的時候,微微鞠了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