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月妃來了,知道她是進封的貴妃,所以,他們也沒敢說別的,忙打開了院門。
一進院子,院子裡的影像更是讓人感到淒涼,好像這個冷宮久沒有人居住,到處都是沒膝的荒草,從院門口看去,竟然看不到臺階入室的。
只有一個半老的婆子看見月妃進來,她忙上前拜見,但她是不知道月妃是什麼人物的,她只是負責看守冷宮房子的。
這冷宮說是看守,她不過就是住在這裡渡日罷了,那屋子漏了,她去找人修,卻找了一年又一年,也沒有人來這裡,因爲這是冷宮,連皇上都不來的,還剩下幾間屋子湊合住就是了。
冷宮若是沒個冷宮的樣子,那怎麼成。
月妃嫌棄的看着這裡的一切,然後邁步往裡走,她進了屋子,那是玉妃住的,她進去後,一眼看見玉妃躺在牀上,彷彿死了一般,一點動靜都沒有,她身上蓋着一牀破被,那也不知是哪個年月的,這會兒蓋在她的身上,顯然特別的淒涼。
月妃近前。
才發現玉妃的眼睛是睜開的,她只是在看着牀鋪頂,她聽到月妃的聲音,但是她這會兒如死了一般,誰也不想看。
“姐姐?”月妃輕輕地喚了一聲。
終於玉妃轉頭看向她,她沒有開口。
月妃坐在了牀邊:“姐姐,我給你送來了一些吃的,還有一些用的,只要有妹妹在,妹妹不會不管姐姐的。”
玉妃仍舊沒有說話,她眼睛盯着她,眼裡有懷疑。
但很快消失了。
她終於幽幽地嘆了口氣:“你來做什麼?”
“來瞧瞧姐姐!”
“來瞧我的笑話嗎?”玉妃開口道,嘴角扯起了嘲笑。
“姐姐怎麼會這麼想,我們可是親姐妹呀!”月妃開口道。
“是嗎?”玉妃用懷疑的眼神看着她,“爲什麼皇上沒有遷怒於你?”
“皇上……他也許是念在我們姐妹服侍他一場的份上吧!”月妃開口道。
“這樣啊?”玉妃沒有說話。
“姐姐,說起來也太不小心了,怎麼會被皇上捉個現行呢?”月妃嘆了口氣很惋惜的樣子。
玉妃看着她冷冷地道:“還不是有人報信嗎?要不皇上怎麼可能以前沒有捉到,偏偏的這次便捉到了?”
“那是誰出賣了姐姐呢?”月妃故意地道。
玉妃沒有說話。
“姐姐,想當初珍妃在這裡的時候才冤枉呢,姐姐還不算是冤的,是不是?”月妃突然開口道。
玉妃盯着她:“你還知道些什麼?若你不是我的親妹妹,我還真會懷疑你呢!”
月妃替她扯了扯被子嘆了口氣道:“當初姐姐想害火依舞的孩子,然後推到了珍妃的身上,姐姐的手段真是高明,妹妹自嘆不如呢!”
玉妃瞪着她道:“那個孩子該死,他孃親也該死,很可惜呀……”
“是呀,他們都走了,對我們一點影響也沒有了,姐姐倒是自己出事了,這真是太讓人遺憾了,姐姐還有什麼願望,妹妹來替姐姐完成!”月妃半真半假的道。
玉妃看着她:“那妹妹就替我當皇后吧!”
“那卻不可能的,皇上只是封了我當貴妃,皇后之事他提都沒有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月妃嘆了口氣道。
玉妃聞言眼睛一立:“我受貶,而你被封?”
“姐姐就是疑心太重,你不會因爲這個就懷疑妹妹什麼吧?”月妃笑盈盈地道。
突然間外面一陣鬼哭狼嚎聲,月妃嚇得一下子跳了起來,她疑惑地道:“怎麼回事?”
玉妃看着她冷冷地笑了:“就是你剛纔說的那個有點冤的人哪,你不是忘記了吧。”
“那個瘋子?”
“是呀,她就住在我隔壁,現在我們倒是一個伴兒呢,昨天晚上她就光顧我這裡了,跟我要孩子,差點要了我的命,你今天能看到我,還得感謝那個婆子,用棍子把她趕出去了!”玉妃嘴角是自嘲。
月妃才嘆了口氣,她剛纔還說珍妃,自己卻忘記了。
玉妃看着她:“如果妹妹有朝一日可以封后,可不可以念在姐妹情分上,給姐姐派來幾個宮女?”
月妃看着她:“若是皇上不允,我也沒有辦法。”
玉妃頭朝裡:“若如此,你來做什麼,是看看我死沒死嗎?你也如願了,我的孩子也沒有了,你現在可以趁我不在的時候好好享受皇上的獨寵了……當我不知道嗎?你一直在跟我比,現在,我承認,你贏了,我不想再看見你!不想再聽你談什麼姐妹情分,你從此後做你的皇后,我做我的死人罷了……”
月妃臉色有些難看:“姐姐還在懷疑妹妹嗎?”
“我沒有懷疑,我現在是確認了。你來這裡看我,只是你自己的良心過不去罷了……”玉妃翻了個身用後背對着她道,“你去享你的福吧,記得,花無百日紅,更何況皇上根本是一個無心之人,他的心不會在你的身上的……”
月妃見她這樣,只是將東西放下,她退了出去。
到了院子裡時候,她看見旁邊那個緊閉房門的屋子裡一個腦袋從窗子的大洞裡露出來,對她齧牙咧嘴,那個樣子街上的乞丐沒有什麼分別。
她心裡暗暗地悲哀起來,不過,出了冷宮,看着繁華的一切,她的心情又好多了。
也許皇上昨天晚上當真是沒空吧,她不相信一個男人會忍受得了孤寂。
難道他昨天晚上去了別的妃子房裡?
她覺得自己應該摸一摸情況。
她走到了內務府。
從內務府裡出來的時候她臉上掛起了笑意,吩咐旁邊的宮女:“你去讓小廚房一下今天晚上的飯菜,按昨天的菜式再來一份吧!”
那宮女領了命令,倒提前地走了。
她走在御花園裡,腳步輕快,手執着紈扇撲起蝴蝶來了。
雲九天正好打御花園裡經過,月妃提着裙襬走到近前盈盈一拜:“臣妾見過皇上!”
雲九天的腳步只停了一下,點了點頭,就從她的身邊過去了,彷彿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宮女,月妃直起身子看着雲九天那如仙的背影,她心裡一陣的火氣,讓她有些難奈。
雲九天這樣神一樣的男子,她知道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將他留在身邊,可是自己到底是他的女人呀,這會兒她倒有些懷疑起火依舞在的那些時日了,他還會同自己恩愛呢,雖然在她眼裡,他寵着自己只是想刺激火依舞罷了!
但那會兒的滋味真是讓她終生難忘。
她手不自覺的撕扯着,那紈扇在她的手裡很快變成了碎屑。
是夜。
月妃仍抱着極大的希望等着雲九天的到來……
第二天早上,她從桌子上擡起頭來,渾身痠痛不堪,昨天晚上她一直等着皇上,結果睡着了,那些宮女倒是叫過她一次,被她吼到不知哪裡去了,她起身,故意裝作不在意地道:“菜,你們熱熱吃了吧……從今天起,我們不要再準備飯菜了,皇上怕是太忙了,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會有閒心來後宮……”
雲九天夜夜在自己的寢宮裡飲酒至夜深,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難道自己喜歡上了那個女人?
他在內心問自己,回答是否定的,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愛上她,若愛了,她在皇宮的時候,自己怎麼從來沒有想起要繼續寵愛她呢?
只是自己可能不適應她的離世吧!
他真是沒有想到,她會以這樣劇烈的方式離開自己!自己對她的折磨還沒有結束呢。
她說她沒有害紫兒,自己的眼睛不會說謊,當年他親眼看見她如何待紫兒的,後來紫兒被她害死了,她到現在竟然還不承認,真是讓自己很失望,而且她還揚言自己會後悔的!
自己現在後悔了嗎?
雲九天自問,他覺得自己沒有後悔。
他不會後悔。
她以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這個想法太可笑了,她怕是無法承愛喪子之痛吧。
雲九天一天想一個樣,他覺得自己根本不瞭解那個女人,越回憶越覺得可疑。
或者自己錯過了什麼,他好像還記得她問過自己,如果她不是火依舞,問他還會不會那樣做?
她不是火依舞又能是誰呢?
他覺得可笑。難道她還能成爲另一個人不成?
雲九天告訴自己不要想她,告訴自己要想紫兒,可憐的紫兒被她害死了,連個屍體都沒有留下,當初他面對着那片廢墟時,他簡直崩潰了,若不是礙着火王他當時還不敢惹,他已經將火依舞直接拿下了。
沒想到她後來竟然敢自己入宮,這倒引起了他的興趣,否則,她也不會活得如此命長。怕自己早已不容她活在世上了,自己曾問過她關於紫兒的事情,但是她都沒有回答,要不就是否認,根本沒有見過紫兒……
雲九天又將自己手裡的酒飲了,他覺得自己醉了,真的醉了,否則爲什麼想起她在自己面前起舞的樣子呢?
月妃日子過得很是寂寞。
她躺在深宮的大牀上,夜夜獨眠,有時候無法入眠,她會一直瞪着眼睛到天亮。
她終於能體會爲什麼姐姐會偷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