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夠了他們的狼狽模樣,元繡向身旁的禁軍遞去了一個眼神,那禁軍接收到命令,略一躬身,就退了下去。
元繡向黎容城笑道:“皇上,戲,開始了。”
她早就失去原來的溫婉模樣,眉眼間盡是媚意,這讓她看起來年輕了不少,可那雙像是在看食物的眼睛灼灼,沒有人敢直視她。
黎容城道:“你要做什麼?”
元繡輕輕一笑。
片刻之後,只聽城門轟隆一聲被打開來,城下的百姓們沒想到皇帝這麼快就妥協了,他們本來就是平頭百姓,危機意識並不強,見城門打開高興的不行,忙不迭像裡面跑去。
黎容城缺彷彿意識到了什麼,顧不得體面,怒吼道:“回來!!!”
他的聲音沒有被傳到下面,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成千上萬的子民去送死,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
元繡很聰明,老早的控制住他,用他的地位和能力護着元繡不被發現,而當她羽翼漸豐,便會毫不猶豫的踹掉他。
這些百姓,就是慶祝她的“重生”。
率先進入皇宮的百姓們不久就發出了一聲極大的充滿了恐懼的聲音,緊接着就被一陣一陣咀嚼骨頭的聲音所代替,咔嚓聲伴着吮吸聲,令人頭皮發麻。
黎容城:“你放了什麼東西出來?”
他顧不得寒風,心思沉重的看向他的子民們,看着他們義無反顧地衝進來,在黑暗之中被咀嚼,被生啖。
突然,元繡一揮手,四面八方突然出現一大波身穿鎧甲的士兵們,片刻後就將百姓們圍困。
這下子他們也知道自己被下了套,開始慌張的四處逃竄,但眼下留給他們的路只有面前打開的城門,要麼進去,要麼留在着耗着。
在生死之間,選擇那條路不言而喻,他們哆嗦着站在原地,同元繡無聲的對抗着。
元繡又是一聲令下,那宮門裡頭的怪物居然動了,拖着巨大無比的身軀緩慢的挪到了百姓前面!
那正是月前出現在楓溪宮的怪物!
第一隻出來,風雨大作,第二隻出來,天色昏暗,第四第五第六……
他們知道,自己要死在這了。
這東西實在是太高了,一隻爪子就能拍死好幾個人,更不用提他們本身就身患瘟疫,行動不便!
元繡是用這些得了瘟疫的人來飼養這些怪物!
黎容城只覺得震驚,怒道:“你瘋了嗎?”
元繡:“沒有呀,這些東西吃飽了,可就是天下獨一無二的軍隊,到時候整個大陸都是您的,您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黎容城覺得她已經瘋了,胸膛不停的起伏着,道:“這種怪物能受你控制?人間的皇帝管的是人!”
元繡露出一點點疑惑的神色,似乎不能理解黎容城的這番話,怎麼,人和別的東西有什麼不同嗎?
真是奇怪。
她不再說話,眉眼間顯得很不耐煩,像是感知到了主人情緒的變化,怪物們顯得狂躁了起來,像捏起螞蟻一樣將人類送進了嘴裡。
這幅景象叫人看到將是這一生的陰影,就是圍着百姓不讓他們逃走的軍隊都忍不住彎腰嘔吐了起來。
一時間哭聲不絕,血隨着雨水將大殿染的鮮紅。
百姓們在哭喊,可那無濟於事,他們的身體碰撞上怪物身上留下來的腺液,加快了身體腐爛程度,不少人一半的臉已經爛掉,另一半則被怪物啃掉了。
黎容城在這種令人窒息,絕望的環境之下,終於忍不住躬身哭了起來。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道聲音非常大的吟唱,古老的語言被摻了兵器的力量,隔着老遠就讓這些怪物們停了下來!
元繡的身子一僵,低聲道:“這不可能。”
她親眼看到楚樓和白揚歌出城,根本來不及敢回來,可是,可是這種語言在現世裡除了他們的人會,還會有誰?
不過瞬間,那些閃着淡藍色光芒的長劍如同月前一樣直插大殿前方,無數黑衣人應聲而落,那些怪物像是十分懼怕他們,嘴裡咬的只剩半個身子的人類都落在了地上,怪物們不顧元繡的呼喊,居然就這樣退了回去!
打破這片死寂的,是一聲略帶不滿的貓叫。
“喵嗷?”
這貓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抱着,十分不安的扭動着身子,片刻後它從主人的懷裡跳了下來,朝着一衆屍體飛奔而去。
在一個頭皮都被扯掉的女人面前趴下,小貓擡起前爪在女人血肉模糊的臉上一拍,似乎十分不能理解,爲什麼它來了,女人還不醒。
直到男人過來一拍它圓滾滾的腦袋——它記得,主人的主人死了後,主人就是這樣拍自己的。
小貓不懂人類的情感的表達方式,就彎下她小小的身子不停的拱着女人。
那女人正是那位買餛飩的大娘。
夜酒揚起頭,對上仍在震驚的元繡,道:“您這樣,可真是太叫人失望了。”
“是你?”元繡道,“你們聯合起來騙我?”
說不上是騙,一來他們走或留同她沒有任何關係,二來楚樓確實走了,不過他只帶走了臨,而假的白揚歌則是由二十八喬裝打扮的。
淵和白揚歌則暗地裡駐紮在那幾處暗莊之下,靜待時機。
夜酒道:“是又如何?您覺得眼下的情形,您還能逃的掉嗎?”
他這話說完,就看到淵的人突然動手,瞬息之間就將下面的士兵統統殺掉,緊接着宮門大開,帶頭的居然是本應該被困在宮裡的國子監大祭酒!
他身後就是文武百官!
元繡正是怕這些文人,才暗中控制黎容城將他們關進了大牢裡,她那是絕對想不到,白揚歌有劫牢的膽子。
國子監祭酒旁邊,一邊是左相左青雲,一邊則是元繡的父親,元有善。
什麼叫做措手不及,這就是了,誰都不知道白揚歌什麼時候將所有人帶了出來,更不知道她還有什麼後手!
而最關鍵的是,她此刻又在什麼地方?
夜酒帶着淵的一衆向百官行禮,道:“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大人們了。”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放晴,黎容城閉眼,免得被刺眼的陽光閃到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