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官家女兒。
白揚歌足足躺了幾天才徹底痊癒，頭腦清醒的第一天，她杵着窗子沉思，並沒有病好後輕鬆感，相反，她的臉色看起來比病時還要蒼白。
到底是她估錯大意了，她的體質在夜初醒了之後就開始朝着之前的體質慢慢變好，就算速度較慢，但對付這小小瘟疫也綽綽有餘了。
可事實上，就是她都病了好幾天，那那些平民呢？
這幾天她躺在牀上腦子非常不清明，有時候夜酒或者小言會回來彙報，可轉頭就被她忘乾淨了。
她嘆了聲，道：
“來個人。”
二十八應聲而落，道：“您有事？”
白揚歌對她怨念頗深，奈何二十八並沒有做錯什麼，她並沒有理由責怪她，她無奈的搖搖頭，問道：“外面，怎麼樣了？”
二十八道：“您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白揚歌面露疑色。
她滿心疑惑地全副武裝好，帶着二十八出了府。
“那些人已經被抓回來了，可正如您所言，楊阿悅並不是在府中患病，”二十八不知道從哪搞出來兩副手套，遞給白揚歌一副，“屬下派人去問過了，楊阿悅平常帶着兒子到南陽街乞討，討來的錢會交給家中大夫人。母子二人在家裡的處境甚至不如一個得寵的婢女。”
白揚歌低頭戴上手套，看到地上有幾隻老鼠，屍體已經變硬了。
她皺皺眉，道：“繼續。”
“前些天，楊阿悅帶着孩子照平常去乞討，據當時的小販說，她來了沒一會，那孩子便發病死了，楊阿悅隨即出現症狀。南陽街的人受驚散去，楊阿悅便回到了青雀街。”
後來的事她就知道了，楊阿悅將瘟疫傳給了整個宅邸的人，後來被鄰居發現關在了自家暗道裡。
這條街上的宅子大多佈局一致，且土財主大多都喜歡挖暗道存錢，所以鄰居知道他們家有暗道不奇怪。
楊阿悅一家不可能老老實實地被人關進暗道，所以他們多半同鄰居打鬧過，但瘟疫會在短時間內使人渾身無力，最後他們被強制關了下去。
在此期間，鄰居不可能不被傳染。
但白揚歌當日並未發現鄰居一家有什麼異樣……
等等，沒有異樣？
白揚歌猛的頓住腳步，道：“鄰居一家呢？”
“王妃別擔心，”二十八安撫道，“王爺已經派人捉回來了，這一家人膽子大，想來是認爲得了風寒，便在當天發病之後鎖上門集體睡了一覺。”
還沒等醒過來就被王爺一鍋端了。
白揚歌二人交流着信息，同時也沒有耽誤腳下的功夫，這時候已經走到了街尾，幾個乞丐打扮的模樣的人靠在牆上艱難的呼吸着。
白揚歌呼吸一窒，“這是怎麼回事？”
二十八那張秀氣的臉露出一個頗覆雜的表情，道：“是楊阿悅從南陽街到青雀街這條路上傳染的。”
南陽——青雀，一南一北，幾乎貫穿了整個京城的中央大道。
如果在白府周圍的街角都出現了瘟疫，那只有一個結果——瘟疫已經在全城散開。
白揚歌深深地吸了口氣，恨不得自己身體沒有好，這樣就可以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待在府裡了。
“皇上已然下令封城，這進不去出不來的，幾天下來，已經有好些人染病身亡了。”
黎容城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昏聵了？
前有異後有瘟疫，京中百姓無不造亂，人心惶惶，他此刻不安撫民心，反而將人封在城中等死？
京城是一國中心，若有動盪不久便會席捲全國，且不說楚國這兩年外強中乾，中樞軍隊除了楚樓這兩支稍微能用的，也就只有沈家世代統領的軍營了，根本沒有控制全國的能耐，二來楚國臨河而立，本就地形人口鬆散，雖然天險難過，但也造成了各地聯繫不方便的弊端。
可，瘟疫不用走路。
白揚歌對楚國沒有什麼感情，她只怕白父傷心而已，黎容城此舉無疑將京城變成國中之營，看樣子是防住瘟疫不外傳，實則加速了瘟疫的傳播的速度。
“現在城裡都流傳着皇上被妖邪附身，城中人已然是案上魚肉了，”二十八道，“所以不管是是否染病的，都想着逃出去。”
白揚歌：“……”她猜的果然沒錯。
如果黎容城明確的說，封城是爲了瘟疫不外傳，也便於他們接受城中最好的醫治，百姓們還是很樂意相信，並安安分分的待在這的。
但是他只下了一道封城的聖旨，其餘的話一字不提百姓、瘟疫，論誰看了都會心慌。
白揚歌捂臉道：“派臨的人去查查黎容城，順便帶我去看看最嚴重的幾個地方。”
最嚴重的地方該是南陽或者青雀，不過她能想到楚樓也就能想到，所以重點並不是這兩個地方。
想要知道這兩個地方的是否造成了大規模的傳播，最好的地方就是周邊。
黎容城未下令救人，所以城裡所有的士兵、醫者，都不見人影，唯有臨和淵的所有人各處的忙活。
可憐見的，男人們各個人高馬大，女孩子們也是身量高挑面容霜冷，竟要在這大街小巷黎穿梭着救治病人。
楚樓選人的標準完全是按着上三界下神的標準來的，瘟疫對他們來說還不如打嗝難受，因而一個個都沒有蒙面，臭着臉將患者集中在一個地方。
二人來到的第一個地方就是當年許若蘭的家所在的那條街，當年的人已經不在了，街景卻如舊。
數個臨淵的人見她紛紛匆忙的向她行禮，都說：“此處不安全，還請王妃回府。”
白揚歌全當沒聽見，問道：“你們將人移到何處？”
“最裡處的一所住宅，”有人道，“兄弟們看過了，那地方雖是凶宅，但好在地處極陰。”
白揚歌點點頭，道：“我去看看。”
她話音一落，只見無數人瞬間擋在他的面前，面容肅穆，一副你敢過去就從我們頭頂過去的拽樣。
白揚歌：“……造反？”
“忘了我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