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92 此等奸佞小人,本王不屑於交談!
十六月圓夜,兵臨武陵城。
南燕國都,武陵城。緊閉的高聳城牆之下,北燕三軍嚴陣待發,?整的烏黑色盔甲綿延數裡。將城外十里青草染成了一片雄壯悲烈的淒涼之色。
而在十萬大軍當中,一面巨大的玄色戰旗上,一個狂草書就的“燕”字,在烈風中狂舞飛揚,氣勢磅礴。
戰旗前,軍陣的最前方,只巍巍然立着一個身姿英武的將軍。
這人面色冷峻如霜,一雙沉穩的眸子,緊緊鎖着那一扇城門,深邃無比。身上,饕餮紋明光鎧映月而輝,泛着冷冽蕭殺的光。在他身後,靈鷲藍緞大麾迎風肆意飛揚。獵獵作響。
只一人,站成了千軍萬馬的氣勢,絲毫不輸於身後那磅礴的烏黑色大軍。
同一時刻,武陵城內一片死寂之色。
城牆上。守城的士兵們,一雙雙眼睛佈滿惶恐之色,望着那來勢洶洶的大軍,和大軍前那英武不可一世的將軍,都是一臉頹喪。
“怎麼辦?前幾次攻城,都不曾見到戰王出戰,還有人瘋傳,說因那人死了,戰王至此一蹶不振,帶兵打仗都是瞎指揮的……今兒怎麼來勢如此兇猛!”
“可不是!瞧着前幾次攻城作戰,對方戰術指揮都是毫無章法。五次進攻,五次都兵敗!還以爲戰王就這水平!連太守大人都說不必從嶺南搬救兵!怎料到戰王竟是如此英武的一個人物!瞧這氣勢,難不成之前都是裝的?”
相較於城內衆人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城外數萬人則鎮定得多。
每個人,望着站在大軍之前那一人,那人肆意飛舞的大麾。內心都會迅速升起一股滿滿的自信。
戰王從來不會打敗仗!萬千河山,萬千種排陣戰術,都在他心中,如明鏡一般。
更何況他還有林軍師的幫助!這兩人並肩作戰,就意味着勝利!
是以千軍萬馬數萬人,路遠迢迢跋涉而來,一路征戰至今,卻無一人面露疲憊之色。相反,那一雙雙眸子宛如火一般,燃着熊熊的戰意!
夜色中,跳躍的篝火映照下,只見燕樂晟冷冷擡起了手——
所有人的視線,城牆上的,城下的,城內看不到的。數十萬雙眼睛,帶着各種神色,都凝聚在了在了他這一擡手的動作裡。
猛然,他迅速揮下!斬裂了半空中凜然的風!
“攻城!!”
伴隨着這兩個字話音剛落,是三軍爆發出的一聲聲整?高吼,“戰王!戰王!”
五聲之後,急促的鼓聲破空而響!
十萬大軍潮水一般,涌向了這座孤立無援的南燕都城。
燕樂晟領着七萬大軍攻打南門,氣勢雄偉不可擋。
而同一時刻,東門處,一股只有三千人的小分隊,也在林肅的帶領下,悄無聲息地開始了行動。
半個時辰後,南門的守城已形同虛設,根本無力招架。
北燕士兵卻仍舊來勢兇猛,勢不可擋。
“報!!南門請求支援!!”
一份份戰報被傳到南燕皇宮內,鳳疏烈的書案上。
此人一雙粗重濃眉斜飛入鬢,兩撇粗硬的鬍鬚朝天飛起,一張臉,給人的感覺,端的是無比粗魯蠻橫。
如今他死死凝着一雙眉,眼中閃過憤怒、不甘、恐懼和懊悔種種情緒。
“不過是一羣莽夫!就知道硬攻!武陵城南門又高又厚,只要我們死死守住,就不信他們能攻進來!”身形乾癟的武陵太守鄭寶才,一邊擦着汗,一邊故作鎮定。
然而他話音剛落,又一個傳報的士兵飛身進來。
“報!!東門被攻破!還請鳳親王立即從水門乘舟撤離!”
“什麼!”鳳疏烈猛地站起,一掌拍向身前的書案,兇狠的目光,從傳令的士兵瞬間轉向了鄭寶才,“你不是說,那人死了,他就廢了嗎?!”
鄭寶才嚇得一哆嗦,“這兩日攻城,確實不曾見到他……指揮也毫無章法,還道是,是……”
他話未說完,屋內忽然又響起一陣冷笑。
鳳疏烈看向一旁,方纔始終沉着一張臉不說話,如今卻冷笑連連的趙琅坤,想到了什麼,憤怒的神色頃刻間一滯。
趙琅坤一臉嘲諷神色,幽幽道:“老夫早就說過了,此人的實力不容小覷,望攝政王能早日向嶺南申請援兵……呵呵,你們不聽,還道是老夫故意嚇唬你們。”
鳳疏烈頓時無言以對。
他一生縱馬沙場,何曾將誰放在眼裡!當時聽了趙琅坤的話,只道是危言聳聽,北燕一個尚文輕武的國家,哪裡有悍將?!
更遑論,這次帶兵作戰的,是深居宮內、毫無作戰經驗的帝王!
論實戰經驗,他自詡是絕對不會輸的!不料就是這一役,因爲輕敵,他徹底敗了!
“撤!”
鳳疏烈冷冷地吐出這個字,當即收拾起重要物質,大步邁出宮門。
鄭寶才趕緊屁顛屁顛地跟上去,也想一起逃生。
不料剛出了宮門,被鳳疏烈一掌推下了馬車,“你給本王守在這,城亡……你亡!”
鄭寶才幹癟的一張臉,“刷”的白了個徹底!兩腿一軟,當即就跌坐在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斤東歡技。
人們都顧着從水門逃生,根本沒有人看這個昔日仗着官勢爲非作歹的奸臣一人。不少過路的人還故意走過去,踢一腳,或者用石頭砸他一下。
“呸!就是你,連軍餉都貪污!士兵們吃不飽肚子,誰跟你賣力衝鋒打仗?!”
鄭寶才猛地站起來,臉上仍舊是兇悍的神色,也“呸”了回去,“我他媽就貪污怎麼了!我告兒你!即便今日武陵城破了,改朝換代,要稱北燕爲王,這個武陵太守還是我來當!你們日後,還是要在我的管束下生活!識相的就趕緊給我讓開!不然以後有你好瞧的!”
衆人聽他此言,不置可否。但一想到昔日他的暴行,還是有些人害怕地讓開了道路。
鄭寶才抖着腿,頂着一頭亂髮,還以爲自己像個雄雞一樣,裝模作樣地仰頭挺胸大步往前走。
就在這時,南門突然爆發一陣激烈的金屬撞擊聲!
緊接着,是潮水一般突然涌來的百姓,口中驚惶叫喊着:“南門破了!南門破了!大軍攻進來了!”
當下再沒人顧着和鄭寶才擡槓,都是呼啦一下拔腿就跑!
然而旋即,又一波人奔了過來,面上帶着狂喜叫喊着:“北燕大將軍給咱發了好些糧食!!大將軍還說了,只要不反抗,我們都能繼續在這裡生活,還能去他那兒登記,領取過冬糧食!”
人們面面相覷,一時都不敢相信會有這麼好的事情發生!這可是戰爭,敵軍破了城後第一件事,不都是四處殺戮嗎?這個北燕戰王,卻是發糧食??
然而第三波人很快就證實了他們的想法,各個手裡捧着一袋米,興高采烈,全然沒有了方纔交戰時的死寂之色,還勸着別人道:“快去啊!戰王準備了好些糧食,這個冬天不用愁啦!”
那些方纔還遲疑的人,終於不再猶豫,都一哄而起,奔了過去。
轉眼間,方纔要逃難的人們又都紛紛折了回來。
鄭寶才孤零零一人被落在原地,被四面八方趕回來的人們撞得東倒西歪,漸漸的,也不由自主地往大軍所在的南門走去。
南門早已擠滿了一大羣人,黑壓壓的人頭,各個都是一臉喜色,接過大米的人則是千恩萬謝,就差沒當即下跪磕頭,承認戰王的統治了。
鄭寶才仗着自己是武陵太守,蠻橫地擠上去,一路將好多人推倒在地,他卻絲毫不在意。
擠到了大軍前面,那高坐在馬頭之上的戰王面前,頓時堆起滿臉媚笑,討好地一拱手,道:“久仰戰王威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尋常!”
戰馬上,面色沉冷的男人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表示迴應。
鄭寶才當了好多年的太守,從來都是作威作福慣了的,何時受到這樣的冷遇,脾氣登時就上來了,指着自己道:“戰王,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武陵的太守!這裡的百姓,都聽我的!你要想接管這個城市,恐怕還得先問問我的意見!”
“哦?是嗎?”男人終於有了迴應,卻是冷冷擰着眉,嘲諷地一笑,“我要問你的意見?”
鄭寶才被對方陰冷的氣勢給吼得抖了抖。
換來面前這男人更加輕蔑的一笑。
燕樂晟提起手中的劍,目光似笑而非地看着他,輕描淡寫道了一句,“那鄭太守,是不是得先問問我手中這柄劍的意見?”
說罷,忽然猛地揮出一劍!
一記白芒!
瞬間刺破此間風聲!
鄭寶才猛地睜大了眼睛,一雙瞳孔,驚恐地瞪着。
血色飛濺。
他捂着脖子上深深的血口,轟然倒下。
正爭搶免費糧食的百姓們都是詫異地望向了這邊。
燕樂晟在衆人的目光下,緩緩將劍一收,平靜道:“此等奸佞小人,本王不屑於交談!”
那冷酷的聲音,那凜冽的氣勢,那剛正不阿的品性!
瞬間贏得了所有在場百姓的敬畏!
衆人先是一愣,旋即,竟然??猛地跪倒在地,朝着燕樂晟深深伏拜磕頭,口中?聲大喊,“戰王英明!!恭迎戰王入主武陵城!”
然而燕樂晟卻在擡頭之際,猛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