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
她的手迅速凝聚成銳芒。
林陌染緊緊護着小瑾,將她交給安逸,";帶十二公主進屋!不要出來!";
而安逸帶來的一羣婆子宮女,則驚慌失措地簇擁在林陌染身邊。她們來之前得了魏公公的命令,一定要護好德妃娘娘。可她們怎麼想到,今日要面對的竟然是個妖?!
一聲巨響!
伴隨着刺眼的白光!
整個陌雪坊彷彿被一團厚重的雲霧籠罩!
站在外層的宮女婆子紛紛被力量巨大的氣流橫掃開去,遠遠跌飛在一旁,不知死活。
佈滿殺意的雲霧,驟然積聚,越來越陰沉,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柳琦輕蔑一笑!緩緩收回了手!
在她鼎盛的實力下,沒有人能存活。陌雪坊今日註定橫屍遍野。
而林陌染,她會先毀了她那張臉,再廢了她的筋骨,將她丟去宮裡的浣衣局,找幾個莽漢污了她的身子,再貶爲最低等的宮女!
然而云霧消散而去時,眼前卻不是她預想中的局面。
林陌染原本所站之處。不知何時多了兩個人。
一人一身虯龍錦袍,將林陌染緊緊護在自己懷中,是燕樂晟。
另一人一身白衣勝雪,冷冷舉着一把光澤清冷的長劍,正面色沉冷地看着她,卻是紫袂!
";殺夠了?";紫袂踏前一步,眼眸冰封如雪,剛纔的異動對他來說,彷彿根本不曾有絲毫影響。
他將手裡的劍舉起。劍尖對着柳琦,";當初我顧念舊情,明知你尚有執念留存於世,易生邪魅,卻始終不忍對你狠下殺手,才錯釀成今日大禍!而今,你也該徹底死去了,鳳凰流綺......";
紫袂的突然出現,已經深深觸動了柳琦的記憶,而時隔多年,咋聽他突然又喚起自己另外一個名字,更是默然久久不能言語。
她是流綺。她來到世間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燕樂晟,不是十三,而是宛如神祗般的紫袂。
";紫袂......";她低低喚了一聲,眼角流露出一絲悲涼,";當初是十三害我變成這樣!我好不容易活過來,你爲何不幫我,卻要幫着她?!";
她聲色哽咽,這一次,不再是裝出來的,她真的陷入了絕望,";你還要我死,要我再死一次......?";
紫袂的聲音清冷不帶任何情感,";你眼中只見小十三害你魂飛魄散。卻爲何不見自己從前曾在我眼皮底下百般折磨侮辱她?你說是她害你,如今你兩度搶了她的原身和魂魄,還使用西域秘術,封印了她的記憶,又豈不是在害她?更何況,你是魅,沒有任何實體,活着與死,對你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他每一句,都宛如刺刀一眼,狠狠紮在柳琦心上。
每一句,都宛如一簇火苗,引誘着柳琦內心那座瘋狂的火山爆發!
";你殺不了我!";她猛地擡頭,狂笑而起,";如今的我,已經不再是那隻需要你庇護的鳳凰流綺。我是魅!我若是盡全力,即便拼得與你們同歸於盡,也是值得!";
殺意再一次席捲而來。
";小心!";燕樂晟將林陌染緊緊擁着,生怕她被風颳傷。
而狂風浪卷之中,紫袂巋然不動,聲音冷漠無情,";你以爲,你還有能力再次驅動法力?如今的你,怕是連我的劍都推不開!";
不遠處,柳琦神色一變,";符咒......你!";
她惶然睜眼。
";小十三早就從我這裡討了反噬的符咒,下在自己身上。一旦你大肆驅動法力,魂魄牽連,符咒就會產生反噬效果。她是人,那道符不會傷她,自是無妨。而你......";
紫袂搖頭,";即便我這一劍不刺進去,你也活不過今晚。";
柳琦狠狠咬牙,";那我便先殺了她!";
她反手一掌,拼了全力,撲向林陌染,燕樂晟護着她疾速後退,紫袂也橫劍阻攔。所有人都護着林陌染的時候,卻不料她半空中突然變向,手中銳芒交替,竟是刺向了燕樂晟——
";不!";
林陌染情急之下推開他,下一秒,只覺得後背火燒一般騰起了劇痛,一隻無形的手,刺穿了她的肌膚,直抵心臟,狠狠一抓——
心臟猛地一陣緊縮!
最後一口氣,彷彿抓不出的氣泡,迅速從肺部一涌而上!
到了嘴邊時,卻只化成一句輕輕的嘆息。
她沉沉地落回在燕樂晟懷裡。
視線所及,是燕樂晟那張驚慌到極點的臉。
抱歉,這一次,讓你親眼看到了我的死亡。
一滴淚,從眼角無聲無息滑落。
最後的景象,是紫袂狂怒中一劍刺穿了柳琦的心臟!
她彷彿還能聽到,兩個靈魂同時破碎的聲音,就輕輕一聲,比梅瓣飄落在地所發出的聲音更輕。
眼皮緩緩地蓋上。
這是她和這個世界,最後的告別。
林陌染闔眼之際,環抱着她的燕樂晟,嘴邊竟也溢出一抹濃黑的毒血。
紫袂旋即將劍一丟,席地而坐,運氣替他療傷。
";你這是何苦?!";他皺眉怒道。
燕樂晟依舊抱緊着懷中的女人,目光柔和充滿了濃濃的愛意,揚起一抹苦笑,";我知道她會再次對我施展魅毒。所以我給自己身上也下了反噬的符咒......咳!你也看到了,她揮手間就殺了陌雪坊裡這麼多人,陌染根本不是她的對手,除了這種方法,我沒有任何辦法保護她......";
";兩個都是瘋子!";紫袂狠狠站起,";我救不了你!先帶你回百草谷,再想辦法!";
";不必了。";燕樂晟沉沉一笑,";將來,麻煩你......把我和她葬在一起。我答應過她,要娶她做朕的皇后,將來和她在帝陵裡,同棺共枕,一世不離......";
一言盡,身體已經無法支撐,他緩緩伏倒在林陌染身上,閉上了眼。
這般看去,彷彿兩人只是相依偎睡了過去。
在夢中,還隱約露出一絲釋然的笑容。
紫袂滿眼悲慼,不忍地擡頭,緩緩閉上雙眼。
天邊,最後一批南飛的候鳥,咿呀鳴叫着劃過蔚藍的晴空。
這是個離別的季節。
可是候鳥將迎來開年的新春。
有一些人,卻只能永眠在這個微涼的初冬。
他沉沉嘆氣,俯身,牽起林陌染冰涼的手,那雙手,很久之前,他也曾這般握住......那時候,她剛能化成人形。
而他一直忘了說,那一刻她是如此美豔,世間僅有的第一眼就震懾他身心的美。
";陌染......";他聲音一啞,";熾盛已經能化成人形了,我帶你去看它,好不好?";
掌心裡,那柔若無骨的小手,彷彿動了一下。
他愣了片刻,餘光掃到一旁死去的柳琦,突然想起什麼——迅速伸手探向她鼻尖。
冰涼的鼻翼,一絲溫熱的氣體,緩緩地傳遞出來。
紫袂猛地睜眼,大喜過望,立刻將她扶起療傷!
他明白了!是那道被柳琦吸走的魂!
";陌染!";他難得一次如此驚慌失措,生怕稍一不慎,再一次失去她,";你聽到我的聲音嗎?";
";唔......";林陌染痛苦地低哼一聲。
他立刻將她抱起,";別急,我這就帶你回百草谷!";
紫袂正要結印離開,身後的屋裡,卻突然急急奔出一道瘦小的身影。
";晟哥哥!!";
小瑾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院子慘烈的戰況,婆子宮女躺倒一地,死傷難計,而距離自己最近的地方,燕樂晟面色蒼白,一動不動地歪坐着,嘴邊還凝着一抹刺眼的血跡。
她縱然沒有見過生死場面,也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再擡眼,看到林陌染被曾經見過一面的紫袂真人抱在懷裡,後者就要帶她離開。
她頓時急了,疾奔上去拽緊了紫袂的袖子!
";不準走!";她哭喊着指着燕樂晟,";救他!仙人,你救救晟哥哥啊!";
紫袂一張臉神色冷硬,不動聲色拂開了小瑾的手。
小瑾沒力氣,被他這麼一拂,當即摔跌在地上,小小的身子剛好歪靠在燕樂晟身旁,可是燕樂晟,再也不會柔聲抱起她,安慰她......
疼痛加上無助,小小的她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安逸在一旁看着,一向冰冷麻木的面容,竟然也佈滿了悲傷。
院外也漸漸傳來魏喜、林奕等人的聲音。事發太突然,誰也料不到柳琦竟然會如此不顧一切,說毀滅就毀滅。
魏喜和林奕帶領暗衛趕到,所有人踏進院子裡時,看到的便是如此悲慼的一幕。終究是遲了。
在衆人不忍的目光中,在小瑾悲切的哭聲中,紫袂緩緩地放下了林陌染,走到燕樂晟身邊。
";你又欠我一命。";
他苦笑搖頭,微光升騰,將兩人籠罩,漸漸變得刺眼。
數秒後,光芒散去。
可院子裡,卻再也不見紫袂此人,只餘地下一把光澤清冷的長劍,證明着此人曾經出現過。
而方纔還分開的燕樂晟和林陌染,此刻卻已經相依偎着靠在一起。片刻後,緩緩地,一同睜開了眼睛......
八月十五,皓月當空,又是一年中秋佳節。
燕宮裡人聲鼎沸,花燈星羅棋佈。
花燈之下,又見一人在十餘人的簇擁下,急匆匆穿過燈光點綴的宮道,邊走邊急着問身邊的人,";皇后現下如何?";語氣很是焦急。
一旁的大公公立刻回道:";皇上且悠着點,方纔太醫來報,說是快了,但還未到時候呢!";
一聽";快了";,燕樂晟是再也等不了!
方纔西域前方傳來捷報,安成祿非要拽着他邀功一番,根本不體諒他心中那股的急迫和緊張感!
還是林肅一句話,輕描淡寫將安成祿打發,";昨日臣去貴府陪令郎喝酒,不小心醉倒,留宿了一夜,醒來後,又不小心順走了令郎一件貼身衣物......";
說話間,從袖中掏出一塊錦緞,竟是男子所穿褻褲!
安成祿眼都瞪直了,";這這!!";難以相信自己兒子的褻褲怎麼會出現在另一個男人手裡?!
林肅不輕不重道:";大人你看,是你替臣還給令郎好呢?還是臣這便去貴府,親自向令郎道歉?";
話未說完,安成祿一把將褻褲扯在手裡!
狠狠瞪了林肅一眼,轉身就走,看他那急迫的腳步,是分毫都不想耽誤,直往宮外奔。
燕樂晟含笑道:";多謝!";
然後敞開步子直奔陌雪坊!
今年新年,他將林陌染冊封爲皇后,天下慶賀。而林陌染本該搬到他的寢宮,從此和他同牀共眠,哪知她卻死活不樂意,定要住在她那座小院子裡。
燕樂晟沒轍,思來想去,乾脆將自己的御書房、龍牀什麼的也一股腦搬了過去。
於是現在的陌雪坊,其實就是帝王的寢殿。
他走得十分急促,本以爲趕得上,不料才走到陌雪坊院門前,屋裡婆子一聲高喊,";生了生了!!";
旋即就是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
他大喜,連忙擡起一腳欲奔進去——
這時又是一聲啼哭,和方纔的第一聲重疊在一起。
婆子的大嗓門又一次高喊,";還有一個個!這個是帶把的啊!!";
燕樂晟愣了愣,腳懸在半空,差點沒把自己給絆住!
突然又是一聲!
這次,就連婆子的聲音都有些顫了,";又一個!又一個......三喜臨門,恭喜皇后娘娘啊!!";
燕樂晟倒吸一口涼氣!
這也太能生了吧?!當初還跟他說三年抱倆比較困難,如今這都反過來了!變成兩年抱仨了?!
";快!太醫!";
燕樂晟又喜又慌,語不成句,率先大步邁了進去。
";哎喲皇上你可不能進來!";婆子立刻就要阻攔他。
他袖子一揮,也顧不得推沒推傷人,根本當她是空氣,一陣風就越了過去。
榻上,他心愛的女人正歪靠着,緩緩地喘氣,滿臉是汗。
而在她懷中,三個小小的身子正蜷縮着,時而發出幾聲不安分的哭鬧。
他的心,頓時就軟得一塌糊塗!
人人都道,生孩子,就是女人從鬼門關前走一遭,十個裡七八個命硬的活下來。
而如今,林陌染竟然如此爭氣,頭一胎就一口氣給他生了三個?!
這命是得有多硬啊?!
他輕手輕腳走過去,生怕吵擾到母子四人,終究還是沒忍住,緩緩張開雙手,將四人統統擁入了懷中。
剎那間,那涌上心頭的滿足感,無以復加!
轉眼又是一年春。
燕宮裡因爲有了兩個小皇子和一個小皇女,顯得比以往更熱鬧些。
雖然時常有宮裡人小聲抱怨,說這唯一一個公主,太鬼機靈,連着氣跑了三個女先生!愣是不肯背わ三字經ゎ,還說這玩意兒將來宮鬥用不上?
衆人就納悶了,這才四五歲的孩子,怎麼如此早就想了以後宮斗的事呢?
殊不知,每天夜裡,都有一個女人將她拉到自己身邊,神神叨叨地傳授自己的經驗,";若是將來哪個高幹子弟看上你,跑來你面前說,我要娶你神馬的......你第一次一定要回絕!你回絕得越爽快,人家越覺得你性格特別,越將你當成寶貝!";他女盡圾。
小公主嫌棄道:";媽!爹都說了,這招兒太土,早就不實用了!";
女子一愣,";那什麼招實用?!";敢情燕樂晟這古人,還比自己這穿來的思維更先進?
小公主非常認真轉述道:";爹說了,要是哪個男人跑到我面前跟我說這樣的話,我要二話不說先一拳揍翻他!";
林陌染頓時扶額,";我的兒啊,你可千萬別信你爹......他這是壓根準備把你培養成大齡剩女啊!";
元宵節前一天,又恰逢十二公主出嫁。駙馬是武陵太守鳳凌殊。
十年過去,這位當初跟在林陌染身後一臉稚氣喊";美女姐姐";的少年,也長成了英武不凡的青年。武陵在他的治理下,迅速發展成爲大燕國僅次於江陵的最繁華的都市。
據說,十二公主出嫁時,花轎旁還跟着一頭忠心耿耿的雪白大狐狸。只要它在,任誰都不能靠近公主一步。只有駙馬上前接新娘時,它纔會舔一下駙馬的手臂,乖乖地讓在一旁。
還據說,駙馬洞房夜喝得有點多,結果當晚就被罰跪搓衣板了......不過這些都是酒後佳話,權當博君一笑。
在大燕王朝百姓看來,所有的美事都比不上元宵這天,能一睹皇上和皇后真顏更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花燈簇擁下,皇上騎馬當先而行,一身明黃龍袍,軒宇昂揚,氣魄不凡。
兩位和公主同年的皇子,則一左一右騎行在轎子兩旁,身子板和臉蛋雖都還帶着童稚,卻隱約能看出和皇上相似的那股傲人氣質。
而藏在轎子裡的皇后,則不時抱着懷中的小公主,露出半張臉,微微一笑,便已美得驚爲天人!
一行人簇擁着帝后來到江陵城西的玉樓春,才緩緩停下。
衆人只見皇上下了馬,又幾步走到身後的轎子旁,一手替輕輕撩開轎簾,親自將皇后牽了下來,又回身將小公主一把抱在懷裡。
那股子溢於言表的恩愛勁兒,簡直羨煞旁人!
待帝后登上玉樓春最高一層早就爲他們備好的看臺時,江陵城數十年來最大的一場燈會,正式宣佈開始!
五彩繽紛的煙火在夜幕下綻放,映照出林陌染那張瑩玉般純淨的容顏。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絲毫未變老,更有甚者,晚上熄了燈摸到她的肌膚時,他總覺得她越來越年輕了。
是以每到晚上,他總是有些欲罷不能。
那種青春的活力,那純美的笑容,還有那性感的啞聲誘惑......
這麼多年過去,他不僅沒有覺得膩,反而一次又一次,發現她更多的美好,一次又一次,在夜裡,感受着她帶給他的無盡的戰慄。
他含笑回想着,情不自禁一手緩緩移到她腰下,輕輕捏了一下。
耳旁聽得她低叫一聲,又迅速放開,面上依舊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正經模樣。
林陌染羞惱地瞪他一眼,比了個嘴型,";晚上,你等着!";
燕樂晟喜津津回了幾個字,";爲夫迫不及待!";
";流氓!";
";就愛流氓你!";
";別吵我看煙火!";
";你看你的煙火,我看我的你......";
煙火之後,便是花燈花船遊行。
這時,阿九也帶着兩個孩子和蘇孟登上了玉樓春,邊走邊抱怨,";人真多啊,半路上給塞在巷子口了,唉......遲到了,我自罰一杯啊!";說罷端起杯子,卻是遞給了一旁的蘇孟,";罰我的酒,你來喝了吧?";
蘇孟低笑一聲,二話不說,接過一飲而盡。
在他們身後,許久不見的初娘子也挺着個大肚子,在蘇靖的攙扶下,緩緩邁上樓梯。
林陌染頓時驚訝,趕緊也上前扶她,";你這二胎都快生了吧,怎麼還出來走動啊?";
";都出來走走好。夫君說了,他大將軍的兒子,纔不會如此嬌貴......";
蘇靖頓時悶紅了一張臉。
坐了片刻,男人們飲了酒,就開始大肆討論朝綱之事。小孩子也自有自己的玩樂。倒是苦了林陌染這些婦道人家,坐着什麼也幹不了。
嗑了幾把瓜子後,林陌染率先按捺不住了,拉起阿九的手,";走!我們下樓看花燈去!";
玉樓春一如當年那般熱鬧,而樓外的街,也還是那條街。
那一年,她火燒玉樓春彷彿還是昨日,猛竄的大火下,她就在這裡,和久別重逢的燕樂晟緊緊相擁。
算來,她這短短的二十餘年,竟然死了三次。卻沒有一次真正死去。
而如今,她重塑了仙身,燕樂晟也分得了紫袂一般修爲,成了仙人。
他們兩人,倒是成了真正的神仙眷侶,再也不會死了。
阿九一邊賞燈,一邊笑,";上次你說你那師父,後來如何了?";
";紫袂啊......";林陌染眼神越過了這片燈海,望向遙遠的南邊,百草谷又將迎來一年新春,可是他再也看不到了。
";他大概是回去了。";她的目光從遠處收回,望向了頭頂的天空。
自知道自己和燕樂晟有了仙身後,她曾讓林奕帶着暗衛,搜遍了整個大燕,卻沒有發現紫袂的蹤跡。
他彷彿徹底消失了一般,說沒有就沒有了......
";仙人會死嗎?";阿九也順着她的目光,望向天空。
漆黑的夜空,火焰太燦爛,連星星都看不到。
林陌染像是對自己說,喃喃道:";不會的,肯定不會......";
這時,阿九又似乎看到了什麼,轉身摘下來一個花燈,";你看!這花燈上的詩,字寫得真漂亮!";
";寫了什麼?給我看看。";林陌染收回了思緒,也低頭去看。
然而一看之下,臉色瞬變!
這花燈上,寥寥數行,寫的是: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她突然想到一個同樣消失了許久的人!
猛地擡頭在四處尋,抱着一記希望。
張望了片刻後,卻只見陌生的人羣,並沒有那張熟悉的臉。
林陌染悶悶地放下了花燈,一旁的阿九已經轉去看別的東西了。
其實這樣也好......知道他還在身邊,過得逍遙自在......
正自我安慰着,耳旁傳來一道溫潤清雅的聲音,";你在找我嗎?";
她回頭——對上一張清雋的面容,一襲錦袍,手中錦扇,翩翩如仙外客!
";辰靳!";兩個字喜不自禁地脫口而出——
辰靳含笑點頭,";嗯,是我,我回來了。";
";太好了!燕樂晟也在,就在玉樓春頂樓,我帶你去見他!知道你回來,他定會很高興的!";
辰靳默默搖頭,輕笑着拒絕了她伸過來牽他衣袖的手,淡淡道:";入朝爲官太辛苦,不適合。這幾年,我江湖逍遙,自在慣了!見了他,若是他也逼迫我回去做官呢?還是算了吧......";
";那你以後打算如何?";林陌染擔憂道:";就這樣一直飄泊下去?";
";非也!";辰靳搖着錦扇,邪魅一笑,湊到她耳邊道:";城西的那座小四合院,又被我盤下來了。他若是對你不好,你隨時可以來找我......";
林陌染愕然。
在她驚愕目光之下,辰靳朗聲一笑,如來時一般,轉身又沒入了人羣。
良久,她擡頭,望向三層高的玉樓春頂樓。
嘈雜的鬧市中,樓上那人,靜靜地凝視着她,目光溫柔如水。
事後某人狡辯,";朕當時在看風景!";
";拉倒吧!你就是怕我跟他跑了!";
";胡說!朕怎麼會連這點自信都沒有!相較之下,不對,完全沒有可比性!朕比他優秀千倍!";
";好好!那你說說看,你望着風景,怎麼眼睛卻是朝樓下看,嗯?";
某人眉頭一皺。
";不狡辯了?沒詞兒了?";
某人狠狠擰眉。
";你就承認一句你當時是在看我又如何了?我還會笑你不成?!";
某人低咳一聲,";其實這麼多年來,每當你離開朕的視線時,朕都會不安。要親眼看着你,知道你無恙,朕才能放心。";
";傻瓜......你這麼時時刻刻盯着我,你不累,我都嫌累了!";
一揮手,不幹了!
";我要休假!!";
某人很配合地喊了一聲,";諾!";緊接着道:";生一個生一個休假半年,生一雙休假三年,你自己看着辦吧!";
天啦嚕!見過坑爹坑孃的!沒見過孩子他爹坑孩子他孃的!
憤憤不平,";我之前還一口氣給你生了三個呢!難道不算?!";
";那是試用期轉正。";
";......燕樂晟,我今晚跟你沒完!!";
";爲夫,永生永世奉陪!";
天啦嚕!正文終於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