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35 臣請求皇上,將她就地處死! 二更
趙婉瑩一抖,“妾身、妾身聽聞雲雀閣出事……”
林陌染這纔想起,趙婉瑩本應該在崑山,怎地突然出現在雲雀閣!都怪今日形勢太亂,她都沒顧上細想!
如今想來。趙婉瑩等人必定是一早就謀劃好,要在今天動手,所以她纔會從崑山寺偷跑出來!
趙婉瑩分辯完,就是一陣發抖,可憐兮兮地望了望燕肅祁,希望他能幫自己一把。
然而燕肅祁,也是恍然明白過來,趙婉瑩竟然敢在答應了太后之後,又撇下太后私自逃下山,這罪可就大了……他怎麼敢保她?
燕樂晟冷眼看着這兩人神色各異,諷笑道:“雲雀閣出再大的事,你也不能將太后一個人晾在崑山!你可知,這是犯了欺君之罪!”
趙婉瑩一下就給跪了。“妾身知錯!妾身求皇上寬恕!”
燕樂晟哼道:“你自去求母后寬恕!朕沒這閒功夫管你這!”
趙婉瑩委屈地咬牙,一雙幽怨的目光只是望着地面,“妾身這便回府收拾細軟!”
燕樂晟一揮手,“不必了!來人。立刻送她上山!”
說是“送”,然而看幾個侍衛的架勢,儼然是押送纔對!一左一右架起趙婉瑩的胳膊,就將她往府外拖,一路拖到早已備好的馬車,像丟包袱一樣,一發力就將她甩了上去!
“哎喲!!”
馬車內頓時傳來趙婉瑩的慘叫聲。
燕樂晟又轉向林陌染,眼中的漠然點點褪去,化作溫潤笑意,用與方纔截然不同的語氣,道:“弟妹是打算立刻與朕前往崑山。還是打算收拾一下細軟?”
他不讓趙婉瑩收拾,卻細心問她要不要收拾……這天差地別的待遇,任誰都看得出來,皇上對趙婉瑩是厭惡到了極點,對林陌染卻是寵得超越了兄長與弟妹之間的關係。
林陌染厭惡地瞅了瞅王府大門,和傻掉的燕肅祁。撇嘴道:“妾身在馬車上等,就不進去了。黎笙替我收拾便可。”
黎笙“哎”的應一聲,歡天喜地就往後院跑!
燕樂晟極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幽幽地勾起一道冷笑,轉向了笞彌道長,似笑非笑打了一聲招呼,“道長,別來無恙。”
笞彌道長還仗着自己是皇家寺院出來的得道之人,以爲皇上也會仰仗他幾分薄面,很是受用地應了一聲,“別來無恙,別來無恙!”
誰知史上嘴巴最毒皇帝燕樂晟,下一句話卻是,“前幾天母后請你做法。事後卻發現清正宮裡不見了幾個前朝古瓷瓶……這筆賬,朕今日與道長算算?”
笞彌道長一聽,冷汗就下來了,“什麼、什麼瓷瓶?皇上與貧道開玩笑呢!”
燕樂晟煞有介事地搖搖頭,鄭重道:“朕平時是挺愛開玩笑的,砍個頭抄個家,對朕來說,也跟玩笑差不多……”
“哎喲!皇上饒命!”一聲哭叫!
竟然是笞彌道長身邊那個道童,嚇得沒站穩,一下子跪跌在地上,哭喪着臉,張口就招了,“都是道長看那幾個瓷瓶值錢,非要小的偷來!小的賣身契還在道長手中,不敢不從啊!還望皇上念在小的不是主謀的份上,饒了小的吧!”
燕樂晟眯眼笑了,望向笞彌道長,“道長?哦不!朕該改口叫你盜賊。”
笞彌道長依舊松樹似的挺立在那裡,也不知道是氣硬,還是後臺硬,總之就是死皮賴臉不認賬,吐了一句:“孽障!自己做了壞事,竟然還誣陷師尊!”
燕樂晟果斷不聽他廢話,也是一揮手,隨意道:“把這個也綁了上山。”
侍衛們??拿了繩子,要將笞彌道長綁上馬車。
燕樂晟忽然又嘖了一聲,道:“慢着。素聞道長有日行千里之神功。想來是不屑於坐馬車……將他綁在馬車前面吧。”
還走過去拍拍對方的肩膀,意味深長一笑,“一會兒,還請道長放慢腳步,等我們一會兒。畢竟這四匹馬的車輪,飛跑起來也不過日行百里而已。”
這話的意思在明瞭不過,一會兒你跟緊點,因爲我要把馬車趕得日行百里那麼快!
笞彌道長臉色“刷”一下氣得通紅,竟然猛地喊了一聲,“你怎麼敢!我是趙丞相的舅老爺!”木土央扛。
他不喊這話還好,一喊,燕樂晟臉上就連維持的假笑都頃刻間消失殆盡。
他冷冷地鎖着笞彌道長一雙小眼,丟給他一句話,“抱歉得很!這北燕暫時還未歸趙家管!你是趙丞相的舅老爺?哼!對朕來說,跟大街上爬過的一隻螻蟻沒有任何區別!”他狠狠下令,“帶走!”
天子氣度果然不同凡響,一發威,連治三人!就連號稱太后最寵愛的九王爺都不敢吭一聲。
末了,燕樂晟始終未和燕肅祁說一句話。他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直徑上了馬車,坐在林陌染身邊。
這一刻,他對燕肅祁失望到了極點。
這一刻,他終於不想再顧忌和林陌染違背倫理的關係。
馬車一路晃悠,天色漸暗。
燕樂晟見林陌染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裙子,怕她冷,解下了自己的長褂披在她身上。還是不放心,喊了馬車外的黎笙,從包袱裡又拿了一件短褂讓她穿上。
最後乾脆將她整個抱在自己懷裡,見她也只是略微推卻了幾下,便不再拒絕,心中一喜,啞聲道:“你失約了……”
林陌染一愣,這纔想起,今天距離那日入宮參加壽宴,已是三日過去了。
他們約好,今日在玉樓春想見。
“朕一下朝,就早早去了玉樓春,佔了三樓最好的一個雅座,等着你……”
他娓娓道來,語氣中並無絲毫抱怨,彷彿等她的過程,也是極爲享受的美妙過程。
林陌染低了頭,視線對上他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的指幹,如今正牢牢地牽着她,霸道地鑽到她手掌,又反手將她十指扣住。
口中不自禁就問道:“後來呢?”
燕樂晟苦笑,“後來朕等不下去了,就抓了玉樓春一個小廝詢問,你們老闆娘去哪裡了?”
“噗!你還真是!”林陌染住了口,她本想說他萌的……
燕樂晟摟緊她,“後來林奕來了,告訴我王府出事,牽涉到你……朕急得一路上抽斷了兩根馬鞭。”
他撩起馬車簾子,指着馬伕手裡的某根東西道:“你瞧!馬伕如今只能用藤條了……”
“哈哈哈!”她再也忍不住了,笑得整個人窩進了他懷裡,嘴上還故意責怪道:“你把馬都抽疼了!真是沒點愛心!”
燕樂晟將臉埋進她肩膀,嘟噥道:“朕顧不了那麼多,就怕你出事……”
此間溫情,脈脈流動。
林陌染一時竟覺得十分安逸。她想起那日在林府,和庶母一場惡鬥之後,她疲憊地整個人浸泡在浴桶裡……此時的感覺,就如那時一般愜意。每一個毛孔都舒展了,只爲吸允他的氣息。
燕樂晟再次開口,眉眼就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思慮,“陌染,朕想告訴你……”
他話未說完,馬車突然猛地減速!
一陣人仰馬翻,兩個人差點同時翻滾了下去——
“怎麼回事?”燕樂晟擡頭就朝外面低喝。
馬伕悄悄撩起半闕簾子,低聲道:“爺,丞相府的馬車,把我們的路給攔住了。”
這個丞相府的來人,自然不是別人,而是趙朗坤。
燕樂晟做了個“噓”的手勢,要林陌染乖乖坐在馬上裡,自己掀袍走了下去。
可是林陌染哪裡肯依,取了一塊頭巾將面半遮住,也隨着跳了下來,卻不走過去,只是倚在馬車旁,和黎笙並排站着,靜靜地看。
不遠處,趙朗坤已經領着自己的兒子,恭恭敬敬跪在前方,見燕樂晟下來,?聲請安。
燕樂晟只淡淡回了兩個字,“何事?”
半明半滅的前方道路上,頓時傳來趙朗坤略微低沉沙啞的嗓音,“臣此來,是爲側妃娘娘求情。請皇上看在趙家的薄面上,寬恕她這一回。”
燕樂晟漠然拒絕,“是太后要罰她。朕幫不了你。”
“那臣和臣長子趙楚垣,便求皇上……”趙朗坤忽然擡起了頭,決絕道:“將她就地賜死!”
此言一出,莫說燕樂晟,就連林陌染都感到十分愕然,好半天回不了神!
旋即,旁邊的馬車一陣呯嘭亂響,卻是趙婉瑩推開了看守她的侍衛,一撩簾子跳了下來,張口就哭道:“爹!你說什麼?你竟然要皇上將女兒賜死?!”
她難以置信地幾步奔過去,想聽趙朗坤當着她的面,再親口說一遍——
不料趙朗坤竟然站起來,一巴掌就甩上了她的左臉頰,“不成器的東西!太后指婚讓你嫁入九王府,是要你給九王爺當賢內助,替他分憂!如今看看你都幹了些什麼!”
趙婉瑩“嗚哇”一聲就哭出來了,“我幹了什麼?我幹了什麼!爹,你難道就從未替女兒想過嗎?女兒就是恨她,恨她奪了女兒的正妃之位!女兒恨不得她死了纔好!!”
“你!你個孽障!!”趙朗坤氣得又要一巴掌扇過去——
身旁一直半隱在黑暗中的趙府長子趙楚垣,突然跨前一步,一把攔下了他的手,一張桃花面上,丹鳳眉眼笑意盈盈,“爹!家醜不可外揚。這些事,不妨等回家後再說。”
說罷,似有意無意往林陌染處掃了一眼,那一雙迷情朦朧的眼眸,越發展露出幾分入骨的媚意。
想不到趙丞相的長子,竟然是這麼豔絕的一個男人!也難怪,德妃和趙婉瑩姿色都不差……想來是有遺傳的。
然而未幾,又聽他緩緩道:“皇上,九王妃,你們說,是這樣嗎?”言語間,又往前踏出一步,那張半隱在黑暗中的臉,終於露出了真面目!
林陌染險險抑制住差點衝出喉間的一聲叫喊——
只因那張臉,她不久前才見過!
是辰靳!
雖然這人比辰靳多了一分媚骨,眼角也較辰靳更爲上挑。但那秀挺的五官,頎長的身姿,無疑就是辰靳!
他不是燕樂晟的暗衛嗎?爲何又成了趙府的長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