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4 十色琉璃閣(一更)
林陌染驚訝地看着這個突然闖入的男人,滿臉無法置信,“你怎麼敢,進到王府內院來!”
林奕噙着輕蔑的笑。冷冷道:“這世間還沒有哪個地方,是我琉璃閣玄色分壇壇主不敢去的!”
“琉璃閣?十色?”林陌染失笑,“你不會是想告訴我,這世界上真的有這麼一個幫派叫琉璃閣,還剛好有十個分壇,分別以十個顏色來命令?而且又這麼恰好,琉璃閣的信物就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這支十色琉璃牡丹簪??”
她本是覺得可笑。不料她每說一句,林奕就鄭重點頭,面上毫無表情。末了,補一句,“不僅如此,你還是丹色壇的壇主,琉璃閣主的繼位人。”
“什麼?”林陌染愕然,“這是我母親留下的,她沒有告訴我這些!”
林奕神色漠然,“簪在誰手裡,誰就是丹色壇壇主。而歷代閣主都是從丹色壇選出……”他望着她的目光沉了沉,“不然你以爲,憑什麼我會幫你?”
呵!這人還真拽!林陌染真想回一句,你不也一直在暗中查探簪子的下落麼?不然爲何她記憶中,總是出現他接近哥哥詢問牡丹簪的往事!
頓了頓,她道:“母親和哥哥都未曾跟我說過,這琉璃閣是什麼來歷?丹色壇、玄色壇又是什麼來歷?”
林奕淡然看她一眼。道:“琉璃閣由玉石商人起家。如今十壇僅存的四壇。分做不同生意,玄色壇主營西域玉石買賣,所以我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你的嫁妝都替換成原塊玉石。至於丹色壇,在你母親出嫁前,他們掌握着北燕最大的鹽田……”
“那豈不是等於控制着整個北燕最重要最盈利的資源之一?”林陌染心裡蠢蠢欲動起來,“那現在……?”
“現在?”林奕忽而冷笑,“丹色壇早已分崩離析,壇內分爲三派自相殘殺,如今活下來的人所剩無幾,四散各地。你的祖父帶着信物出逃。三個月前病重,臨死前將信物轉交給你母親,所以我纔會在探聽到風聲後,第一時間趕到這裡……”
“三個月前?”林陌染忽而想到什麼,“我哥哥!!他就是三個月前失蹤的!是不是你們……”
“不知道。”林奕搖頭,“至少,與我無關。”
“那也極可能是剩餘的丹色壇人所爲!”
林奕緩緩點頭,“爲了拿到琉璃牡丹簪,這些人會不擇手段。”
“其他壇呢?”林陌染皺眉,“難道他們就眼睜睜看着同閣中的人內鬥,而無動於衷?”
林奕側開目光,“很顯然。分壇之間各自營生,互不干涉……就算這場內鬥最終的結果,會導致整個分壇消失,其他人也不會過問哪怕一句!”
林陌染的面色冷了下來,“所以其餘六個壇,就是這麼消失的。”
林奕默了片刻,沉重道:“……是。”
林陌染覺得這琉璃閣簡直就是奇葩!想來金庸小說中那種丐幫拉幫結派成羣結隊的景象,並不是所有幫派的常態……
她冷笑之下,脫口而出,“琉璃閣主呢?他對這事也不管不問嗎?”
林奕神色一黯,“琉璃閣已經近三十年沒有選出閣主了……”
林陌染又是一愣,敢情這人找到她,不是讓她跟他回去當個風風光光的閣主,而是要她回去收拾爛攤子的啊?休有協亡。
林奕看出她神色中的嘲諷,臉色微有尷尬,猶豫地解釋道,“上一任閣主是你祖父,他本已傳位給獨女,也就是你母親,但是你母親在即位前幾天,違背了琉璃閣閣規……”他目光微閃望了林陌染一眼,續道,“若由女子即位,則該女子終身不得嫁人。”
林陌染下意識退了一步。終身不得嫁人……這個閣規也太變態了吧!還不如直接去尼姑庵裡請個尼姑回來當閣主呢!
誰知林奕又淡淡補一刀,“女子動情,麻煩太多,不若不動。”
林陌染默然,設身處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境遇,好像……還真是。嘴上卻不屑反駁道,“說得好像男子動情就沒有麻煩事似的!”
林奕嘴角一抽,眼神頓時銳利起來。
她連忙擺擺手,決定結束這個詭異的話題。爲了營造輕鬆自然的良好談話氛圍,她優哉遊哉端起手邊的茶杯,問道,“玉石都取了嗎?”
林奕收回銳利的目光,淡然自若地望着窗外,道:“我的人正在將箱籠裝上馬車。”
噗!林陌染一口水差點噴出來,苦心營造的輕鬆氛圍一掃而空!
這人竟然還帶了人來!當王府庫房是集裝箱碼頭,你來我往,門庭若市呵?
這句話帶給她的震驚不是一點點,可是該死,這人竟然還能如此淡定地站在他面前!
林奕面無表情對上她震驚的目光,緩緩開口又道,“並非只有皇上才能在王府安插內線,自知道你母親嫁進王府,各壇都在王府裡安排了自己的人。今晚我只是讓黎笙拿着牡丹簪去庫房走了幾步,那些人就自發加入了搬運玉石的隊伍……”
林陌染估摸了一會兒,想象着九王府就如同一株外表參天的大樹,內裡其實早已被這些所謂的白蟻-各派內線,侵蝕得千瘡百孔,而樹的主人卻絲毫不知……忽而又覺得在江湖中當個一呼百應的幫派之主是件挺有面子的事。可是一想到即位閣主不能嫁人,燕樂晟若是知道了,會不會二話不說立刻領兵將琉璃閣夷爲平地?哈!想起他那張怒氣衝衝的臉,就覺得好笑……
正思索間,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許媽媽喚道,“娘娘,黎笙她們回來了,可要她們進來服侍就寢?”
林陌染一愣!進來?她屋裡可有個大男人!夏雪和黎笙知道了倒無妨,就怕許媽媽……
她轉向林奕,“你躲一下?”
話音剛落,林奕立刻腳步一動,迅速打量起房間四處,尋找出逃方向。
林陌染一把將他胳膊拽住,指着自己的牀榻,“上去!”
然後拽着他就往牀上一扯,一手將牀邊垂着的青幔拉下來!
大概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接觸女性牀榻,聞着此間的香味,林奕神色極不自然地,端坐其中,繃緊身體,一動不動,一雙冰冽深邃的眸子,目不轉睛盯着前方。
林陌染有心逗他,理了理衣袖,朝外面喊道,“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