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天舒在偏殿裡聽那禮部尚書一項一項的說着安排,可心思全然放不到上面去,幾次不是禮部尚書再三催問,只怕他是一點都沒聽進去。
“好了,也不用一樣樣地說了,你辦事朕放心,你去,操辦吧,晚上把流程知會一下各處,明日就照辦吧。”龍天舒實在收不住心思,想打發了禮部尚書退下,可禮部尚書卻十分認真的問到:“皇上,那監國的事,您定下了嗎?”
“龍天舒看了一眼,明早朕會說的……”
“明早?皇上,監國這事自古都是早定,諸位大臣要先通氣,好確定章程,什麼奏章送,什麼奏章閱,什麼奏章……”
“行了,朕知道了,晚上就定下成了吧?”龍天舒不悅的話語,令禮部尚書錯愕,他剛要告退,龍天舒卻已經反應過來出言到:“何愛卿,朕不是吼你,朕,只是……不悅罷了!”
禮部尚書立刻慎言道:“皇上一定是爲了祭祀的事憂心,國祚大事又謹而慎之,是臣不懂體諒陛下的憂慮,臣這就下去,操辦好明日出行的事,至於監國之事,臣等皇上的安排。”
龍天舒聽了這話,心裡舒服了許多,他看着禮部尚書笑了笑說到:“好,你下去吧。”
禮部尚書退去後,他捏了捏鼻樑骨:“說白了監國大事還不是六部加上一位宰相,你們不過是想朕早點告訴你們是不是要捧起盤兒罷了!”他口中輕念着起了身,慢慢地往正殿去。
“淑妃妹妹,現在你還要怎麼說?宮女婢子的都說你去過,她們還親眼見了你入了朝陽宮內與當時還是昭容的玉蟬一起賞花,你還提起了太后賞了你一盆上好的花不是?”殿內是皇后的聲音,語調不高卻透着一絲不悅。
“我怎麼知道她們怎麼知道的?啊,是了,她們可都曾是你的人,難保不是你要她們……”
“淑妃!注意你的言詞,我可是皇后,你若是連我也污衊,那可是重罪!”皇后的聲音終於揚起了盛怒,而緊跟着的是柳玉蟬帶着一絲哭腔的聲音:“我到底怎麼得罪你了?昔日裡都還和我好好的,姐姐長,妹妹短的,今兒你怎麼就非要處處把我和那花奴牽扯上?不就是他在我宮裡照顧過花草嗎?你幹嘛非說我和那花奴……嗚嗚……”柳玉蟬的哭聲裝着全部的委屈,聽的在門外的龍天舒有些焦躁。
“什麼叫我幹嘛非說,你可知道,皇上今日裡非要有個交代,我難道把這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淑妃的反駁之語聽的龍天舒皺了眉。
就在這事,敬事處的一位公公急急的往這邊來,擡眼尋着王公公,結果一眼瞅到是皇上自己站在殿口,當下就要湊過去,卻不想皇上自己走了過來:“如何?”
“回皇上的話,奴才挨個的抓了些宮院裡的人問了,其實那花奴的確在宮裡越軌,但於其不軌的都是些宮女丫頭的,並無哪位主子的消息……”
“真的?”龍天舒的心裡立刻輕鬆了些。
“皇上放心,奴才問的清楚。”
“恩,下去吧,勿對人提。”
“奴才明白。”敬事太監乖乖地走了,龍天舒再調轉頭來站到殿前,此刻殿裡的話竟已是爭執。
“淑妃,難道我做了皇貴妃令你不快了嗎?若是這樣,我自和皇上說,我還做我的貴妃,退了這晉升,你總滿意了吧?”
“妹妹!你胡說什麼!那是皇上的恩賞,怎麼能說退?你呀,怎麼還是小孩的性子,別人看不過眼,心裡知道盤算的,你怎麼就這麼傻的沒點避諱?你瞧你,當日裡你聽我的在牀榻上睡着不就是了,誰來也別起來招呼啊?你非要招呼,結果自己醉在亭子裡,遇到這多事的奴才,倒成了人家口裡的不是,弄的我這當姐姐的都心痛不已……”
“姐,我怎麼知道有些人爲了所圖就對我如此,我生的不過是個丫頭,又礙不着她什麼,她竟看我要當皇貴妃而尋我的事,若是這樣,我倒寧可不做那皇貴妃,安安穩穩的和我的珍珠在一起……”
“柳玉蟬你夠了吧!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在意這事了?我告訴你,就算你真是皇貴妃也擋不了我兒子做太子的路,我針對你做……”
“夠了!”龍天舒一聽這話,沉不住氣的衝進了殿裡,指着陸悠韻就說到:“誰告訴你,你兒子能做太子了?”
陸悠韻說的本是一句反話,那話本就是你當了皇貴妃也礙不着我的意思,只是話都沒說完偏被聽了個半截子的皇上進來指責,當下就想解釋,可是柳玉蝶怎麼會給她機會,立刻出言到:“皇上!您請不要震怒,其實今日的事,臣妾已經問了清楚,這都是一場誤會而已,皇上聞聽了一些流言追查下來,只避諱的人,自然矢口否認。只可惜花奴膽小,不知輕重實言告知,而淑妃未避事端,便未講真言,我那玉蟬妹妹,又心直口快,什麼都說,倒弄的好似真做了越軌之事,其實只是誤會,全然沒有的事。你說是不是啊,淑妃妹妹?”
柳玉蝶這話說的高明,一切都說成誤會是沒有的事,這叫陸悠韻怎麼答,說不是嗎?難道她能說出一番不是背後的真相?可是說是她卻又成了對皇上撒謊的人,這叫她怎麼答?加之現在皇上才指責了自己,誤會了自己,她能做的就是扭頭而不答了。
龍天舒看着淑妃那彆扭的樣子,看着柳玉蝶臉上期待的神色,轉頭看向了王公公:“你呢?聽着是和皇后說的一樣嗎?”
“皇上,奴婢聽的清楚,是和皇后娘娘說的一樣。”王公公自然是向着皇后的,這話一說,龍天舒擺了手:“你們啊!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算來倒去的,朕告訴你們,要是在這樣,朕就統統降你們的級!別說什麼妃,朕連嬪都讓你們做不成!都下去!”
話到了這份上,淑妃和柳玉蟬自然行禮的下去,只是走出殿口的時候卻已經是各自扭頭,再無了往日的那點情誼。而這時,龍天舒看着花奴似要處罰,柳玉蝶忙是湊了過去說到:“你這花奴,今日裡害的大家虛驚一場,差點釀下禍事來,這宮裡要你這樣的花奴做什麼?收拾收拾包袱,明日裡就滾蛋吧!”
這一句滾蛋正是王令所求,他立刻叩謝了恩德,王公公便帶着他出去了。
殿裡只剩下龍天舒和柳玉蝶了,而柳玉蝶卻跪在了殿上說到:“臣妾請皇上降罪!”
“你不過是代朕處置了那花奴,無妨,起來吧!”龍天舒雖然覺得罰的輕了點,可素來知道柳玉蝶這人心善,也就不予責怪,可柳玉蝶卻依然跪地說到:“皇上,流言不會空穴來風,今日的事看起來不過是兩邊因爲皇貴妃一旨的事有些爭風吃醋,但臣妾已經發現,今日來,臣妾操心儲君的事,後宮治理便留了空洞,再加上未查淑妃的事,有所行動,令後宮不安,這是臣妾的失職。皇上心疼臣妾不予怪罪,但臣妾不能罔顧皇上的信任,臣妾求皇上,對今日的事不要多問,只給臣妾一點時間,待皇上祭祀歸來之日,臣妾一定查個清楚好給皇上一個交代!”
“你說什麼?今日的事並不是……”
“皇上,那花奴言詞閃爍,前後語調不搭,臣妾覺得怕有內情,明日裡皇上要出宮祭祀,是大事,萬不可此時出了什麼紕漏。若明日大典上失禮,貽笑大方,那臣妾就是罪人了,所以臣妾剛纔並不點破,先將兩人送回去,再說要那花奴滾蛋的話,無非是要她們都以爲此事已了了,都放鬆下來不做提防,而皇上明日出宮,宮中暫無您在,相信他們也會掉以輕心,那臣妾若此時去查一定會查的清楚明白!”
“那花奴你怎麼安排?”
“明日裡讓他出宮。我會安排幾人在他跟前,若他行了什麼苟且的事,只怕出了宮就以爲沒了事,黃酒下肚,再一問,相信就能知道真像,不知皇上覺得臣妾的安排可好?”柳玉蝶說着眨巴下眼睛,似乎有些擔憂。
龍天舒動手扶了她起來,點點頭:“你果然心細,又替朕顧了面子,還提朕想着查出個真相來,可是這事……”
“皇上是怕玉蟬牽扯其中,我不能公正?”柳玉蝶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我可以請德妃相伴,一同爲皇上……”
“不用了,朕信你!就按你說的辦吧!說實話,朕也聽聞這個花奴不是什麼好東西,若是查出來他與人不軌,皇后你只管處罰,不必施捨你的善心!”龍天舒說着冷哼了一聲。
“是,臣妾明白。不過皇上,關於儲君的事,皇上還是等到回宮再說吧,這些事沒查出來,儲君的事可不能就這麼隨意的定了,若,若那佑兒真的出身不純……皇上就立盤兒吧!”
“皇后的意思是你覺得這事是淑妃有染?”
“那倒不是,而是實情未出,我們都不能草率,何況這是國之大事!”
“你說的對,朕自當謹慎些,皇后,朕明日出宮後,這事你務必給朕查的清清楚楚!”
“臣妾領命!”柳玉蝶輕聲應着,此刻她已經知道,自己要的一切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