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應是世間最有靈性的兩柄相互關聯的神劍,成了今日的對手。
火翅麒麟忍不住插口道:“喂,戮天,等下,你師父讓我給你們師兄弟倆傳話,就差你了。”
戮天將魚腸神劍遞了出去,淡淡地道:“他臨死之前,我就在身邊,有什麼話,非要託你來跟我傳達?”
冰翎神色一頓,一雙眉目帶着怪異的色彩看了戮天一眼,可最終又轉成一股冰冷的煞氣。
“洪天魔臨死前不是閉着眼睛冥想了一會兒嗎?就是那個時候,他將一股殘存的意念注入到我的體內,讓我告訴你們幾件事情。”
冰翎又是一怔,“洪師叔死了”這五個字開始在腦中徘徊,遲遲不去。
她,擡眼,凝視着戮天。
那個冷漠無情的男子,不再有十五年前的半分的熱情。
瘋狂,似乎早已成爲他的一切!
然後,她的神色很快變冷,銀鱗穗拿捏在手,嘴脣微動,口中唸唸有詞。
只不過,她究竟在念什麼,卻沒有人聽得到。
可是,她手中的銀鱗穗卻忽然亮了起來,如天女散花一般釋放出萬丈毫光,直衝天際。
戮天目光一凝,心道:“看來馮回燕是想傳她衣鉢,讓她繼承忘憂谷谷主的位子,將掌控銀鱗穗的法門傳授給了她。”
正當冰翎施法的同時,火翅麒麟卻傳遞起了洪天魔的臨終遺言:“戮天,你聽好了,洪天魔臨死前有不少的遺言,所以他纔將一絲意念之力注入我體內,讓我轉述給你。”
火翅麒麟雙眼中的火光忽然暗了下去,裡面竟亮起了幽幽紫光,連他的神色,也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
“混小子,你曾經問過老神仙我,天極三疊圖中爲什麼會有空白區域,還記得不?”
戮天身子一抖,從火翅麒麟口中傳出的聲音,說話的語氣,竟和洪天魔一模一樣。
洪天魔的一絲念力能夠存在於火翅麒麟的體內,被火翅麒麟如此轉述出來,二人一身奧妙莫測的功法,實在是不可思議。
戮天嘴脣動了動,聲音沙啞,一字字地道:“我……記……得。”
“你記住,有些空白區域,千萬不要進去,不然有死無生。”
戮天張嘴欲問,卻見四面八方有無數銀色的光點正在朝冰翎雲集而來,正是分散各地的銀鱗穗受到冰翎的召喚,往一處聚集,一個銀色的風暴漩渦,順着冰翎急速形成,兇猛肅殺的氣勢,也隨之而生。
而火翅麒麟,彷彿無視這周圍一切,也正在轉述。
“其中有一塊空白區域,忘憂谷的禁地,你已經去過了。”
戮天的注意力立刻被洪天魔的話吸引住了,腦中電光一閃,閃過一個念頭:“那位躺在忘憂谷禁地的女子究竟是誰?”
冰翎的動作,彷彿也因這句話緩了一下,可是那位傷心痛心的女子正沉浸在恩師被殺的傷痛之中,所有的心思都很快被痛苦取代。
結束吧。
殺了他!
殺了他,自己也會死,卻可以結束這一切。
她的深心處,隱隱有些期待。
或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死亡,並不可怕。
痛苦的活着,才真正令人恐懼。
“混小子,你一生孤苦,磨難居多,也因此,你才最有可能突破傳說中才會出現的復始層。”
戮天冷冷一笑:“突破復始層又能如何?天道弄人,誰知道老天又會如何捉弄我?只有找齊八部分的亡靈古咒,毀掉五陰曲倫球,逆天改命,我才能得到我想要的。”
“老神仙我沒有阻止過你,甚至都一直很支持你,很理解你,你的路要你自己走,老神仙我無法左右。不過,有件事情,我必須告訴你,世上,並非只有雪翼一個人才被《處女血咒》邪惡的詛咒之力反噬過。她,是第三位。”
戮天訝然叫道:“什麼,第三位?除了雪翼和躺在忘憂谷的那位女子,還有一人是誰?”
“極王!”
洪天魔本應充滿傲氣的聲音,也不知是不是臨死前太過虛弱,念力不純,這才讓他的傲氣收斂了不少,不過,他的話在此刻卻更讓人深信不疑。
極王,竟然是位受處女血咒反噬的女子。
傳言她根本就沒有性別,是個能自行生育的單性體,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會是一位女子。
一位同樣受過處女血咒反噬的女子。
恰如雪翼一般帶給人震撼、感動、心酸的女子。
戮天的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莫非雪翼甦醒之後,會變成第三個極王?那她要是提前甦醒的話,又會出現什麼變數?”
洪天魔的那一絲念力彷彿看透了戮天的內心,笑出聲來,藉着火翅麒麟的手臂擺手笑道:“極王的出現,與處女血咒有關,但只是處女血咒正常甦醒的話,是不會變成極王的。具體發生了什麼,老神仙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雪翼提前甦醒,肯定是有風險的。”
戮天眼中忽然一片茫然,自己辛辛苦苦十五年,一邊尋找讓雪翼甦醒的方法,一邊尋找亡靈古咒,若是不能讓雪翼甦醒的話,豈不竹籃打水一場空!
而此刻,冰翎已經將銀鱗穗徹底召集在了一起,化作完整的形態,一向冰冷的容顏之上,閃現出從未有過的決斷!
戮天心潮起伏,只覺得自己彷彿掉入了無邊的深洞,唯一可見的,只有黑暗。
辛苦奔波,此生爲她!
勞碌一世,全是泡影?
不!
他掙扎在黑暗之中,不甘的狂呼。
咆哮蒼穹,向天挑釁!
宛若遠古邪神忽然甦醒,冰冷的眼神,旨在屠戮天倫!
“我回不了頭了……回不了頭了……”
他的聲音,有些發澀,神情蕭索、悽楚,彷彿那就是孤寂的化身。
“在找齊八部分亡靈古咒之前,我絕不能死!”
冰冷的聲音,冰冷的眼神,充滿了殺氣,與她冷然相對。
“洪師叔的遺言,你且聽完吧,然後我再動手。”
這個清冷如霜的女子,宛若雨夜中盛開的百合,美麗的不同凡響。
冰翎雖然爲師父之死而遷怒於戮天,可是“雪翼”兩個字,卻又將她對戮天十幾年的感情喚了出來,柔情一動,先讓戮天聽完洪天魔的遺言再說。
戮天看了冰翎一眼,不知爲何,忽覺得這個美麗的女子,纔是需要照顧,需要別人愛憐之人。
可是,這個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他又看着火翅麒麟,沉聲道:“就算有風險,我也要走到盡頭。”
洪天魔並沒有對戮天的選擇說什麼,反而嘆了口氣,大有贊同之意:“或許,這個世道真的需要改一改了,嗜血尊者統領神龜國,極王、壽尊、師父、師孃、無悔、吹霧使……”
冰翎聽的一頭霧水,不由得往戮天臉上看去,只見戮天微微眯着眼睛,咬着下脣,顯然是感懷自己的身世,大有憤憤不平之色。
“過不了多久,我師父便會幫你渡過這個難關的,你把握好機會吧。”
戮天心頭一震,洪天魔的師父那豈不是失蹤多年的書翁,那位驚才絕豔,於一百四十五年前在神龜山與極王大戰的書翁。
莫非他又會重出神龜山?
他剛想發問,卻見火翅麒麟的目光已經轉向了冰翎,淡然道:“前路之上,究竟是沉淪,還是救贖,要靠你了!”
冰翎一怔,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洪天魔的意思,不過念頭一轉,不由自主地往戮天臉上看去。
只不過,她的臉色卻變得更加難看的。
戮天卻彷彿無動於衷一般,咬了咬牙,嘴角露出一絲帶着嘲諷的笑意:“小騙子說害你的四個人中,除了幽靈冰蓉、雪玉猿雕、嗜血尊者之外,還有一位神龜山的年輕弟子,他是誰?”
戮天忽然記起洪天魔剛纔說的一句“嗜血尊者統領着神龜山”,又想起小騙子臨行前所說的“洪老頭的致命傷是被一面黃色的旗子暗算,穿胸而過造成的”。
所有的一切聯繫在一起,戮天忽然驚醒,一拍腦門,大聲叫道:“老巧仙!嗜血尊者就是老巧仙!”
他本聽小騙子說對付洪天魔的四人當中,有一人是神龜山弟子,又想到這附近只有神龜山的高手纔有可能暗算到洪天魔,所以才找上神龜山。
可沒想到竟然知道了這個驚天動地的消息。
嗜血尊者,兩極族四大尊者之首,竟然在神龜山安安穩穩的當他的掌門人。
是諷刺?
還是命運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