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島,同宗山。
天地蕭蕭,曾經富麗堂皇、繁榮錦繡的鳳凰宮,早已變成了一堆廢墟,同宗山也在近日的大戰中,變的滿目瘡痍,破敗不堪。
漫天飛舞的大雨,彷彿實在清洗着人世間的罪惡,讓這個世界都蒙上了一股蕭索荒涼的味道。
戮天的眼中,殺意凜然,可他彷彿忽然感應到了什麼,身子一僵,擡頭看了看瀰漫天際的陰雲,任雨水從自己的臉龐緩緩流下。
那是一身紫袍的白髮老翁,甚至,他身上的臭味,也彷彿飛過千山萬水,傳入鼻中。
他的心,忽然有些害怕,有些冰涼。
片刻之後,他又搖了搖頭,與皁袍蝙蝠冷然相對,沉聲道:“長話短說,你的秘密最好能讓你死的安樂一點!”
皁袍蝙蝠微微一笑,輕輕拍了一下鳳鳴公主的肩膀道:“你先別動,我先把你眼中的封印解開!”
鳳鳴公主吃了一驚,身子一縮:“你……你說什麼?我的眼中怎麼會有封印?”
皁袍蝙蝠嘆了口氣,緩緩地道:“你知道你的眼睛爲什麼一直都看不見,但是卻修煉成了連你父王也自愧不如的瞳術嗎?”
“父王說他生平最愛的女子最喜歡修煉鳳凰島的秘術,尤其是瞳術,只可惜她紅顏薄命,死的太早,因此,父王便想將這種瞳術傳給那位女子的留給他的一個女兒,可不知爲什麼,那個女兒也沒有修煉。之後,父王便在無心之下傳了我幾句口訣,我依法修煉,竟有所成,所以父王便將他所有的絕學秘術都對我傾囊相授。我修煉成如今的瞳術,是因爲父王深愛的那位女子吧。”
戮天稍稍沉吟,忽然心生一念:“他們說的,應該是是幽荷的孃親,笑天妃的師妹吧。”心中忽然一痛,又淡然道:“有什麼就快說吧。”靈光流轉,逼開了漫天飛舞的大雨。
曾幾何時,他和幽荷,同乘水鳳凰,也在雨中漫步。
塵封多年的往事,從他心底翻了出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忽聽得皁袍蝙蝠道:“戮天,你到底要不要聽故事?”
戮天緩緩地從往事中退了出來,斜睨着皁袍蝙蝠,眼中依舊充滿了怨毒之色,冷然道:“鳳鳴公主的事情,我不感興趣。”
皁袍蝙蝠哈哈一笑,皁灰色的長袍在風雨中再度飄了起來:“如果鳳鳴她也有一雙天倫眼呢?”
這句話非常平淡,可卻宛若一個驚雷,在所有人耳邊炸響。
“什麼?鳳鳴公主也有一雙天倫眼?”
龐峰天龍更是驚呼出聲,幾乎如鐘鼓一般將這個消息傳向了同宗山附近的所有人。
“鳳鳴公主怎麼會有花妖魔晶瞳呢?它不是極王的眼睛嗎?”
“鳳鳴公主不是瞎子嗎?她又怎麼會有天倫眼呢?”
“她的雙眼是在一次意外中受傷,所以才瞎的,不可能有天倫眼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的眼睛和戮天的天倫眼不一樣。”
……
風祭司等人不停的爭論着,心中自然是如海浪般洶涌澎湃地動了起來。
戮天和鳳鳴公主更是驚訝,戮天的眉頭微微皺起,凝視着鳳鳴公主的眼睛,那是一雙毫無半分光彩的眼睛,平淡的幾乎讓人可以無視,目光渙散,應該是瞎了無疑,絕不像是天倫眼。
可是,戮天也曾經歷過封印瞳術的事情,將強大的力量封印住,並非什麼難事,一時倒不敢否定,靜聽着這個從皁袍蝙蝠嘴中說出來的故事。
不管他有何目的,姑且聆聽!
鳳鳴公主驚疑萬分,過了一會兒,才緩了口氣,抓着皁袍蝙蝠的袖子道:“師父,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我、我怎麼會有天倫眼呢?”
皁袍蝙蝠擡頭看着天空飛舞的雨水,彷彿想起了一件久遠的往事,緩緩地道:“這件事情,要從約莫六十五年前說起了。”
“六十五年前,族人爲了營救主王,派出三路好手,聯合樹人,進攻神龜國。這三路人馬,分別以陽護法、陰護法和大尊者三人爲首,兩位護法分別從黃沙城和捲雲山殺入神龜國,一路之上,見山移山,見水填水,殺的神龜國人心惶惶,雞犬不寧,爲的就是逼他們將主王從神龜山中放出來。”
“可是,神龜國的五脈掌門人說什麼都不肯將主王從神龜山給放出來,我們迫於無奈,三路人馬集結在一起,逼入神龜山,在神龜山展開了一場廝殺。仙介城前不是有一條峽谷嗎,那便在那次大戰中,我和神龜山的護山長老交手時用一招天臂折拳打出來的。”
“這次大戰,我們幾乎傾巢出動,純陽一路與純陰一路的人馬分晝夜進攻,將神龜山殺的是潰不成軍,可是他們的護山法陣實在太厲害了,又向鳳凰島請援,我們無奈之下,最終還是退了回去。”
鳳鳴公主眉頭一皺,忽然插口道:“師父,你說的這些又與我有什麼關係呢?莫非我爹爹在那次大戰中出了什麼事情?”
皁袍蝙蝠搖了搖頭,吁了口氣道:“關係老大了。就是那次大戰,纔有瞭如今的你,有了如今的戮天。”
“兩極族中,本有二護法,四尊者,五持器使,六靈戰士,七行者,每個人都是主王所生,擁有主王的某一種力量。這其中,五持器使中的養元使,她的能力和元神便是血魔花,據傳言,養元使可以掌控生死輪迴,這倒無人得知,不過有了它,可以讓元神不滅的族人青春不老、起死回生,卻是不爭的事實。”
聽到自己的母親的事情,戮天眼中的殺氣被那若有若無的柔情取代,而身後的龐峰天龍,更是神色古怪,眼中涌現出火熱與溫柔,甚至還有敬仰感激之色,彷彿是聽到了自己最崇敬的天神。
皁袍蝙蝠續道:“正因爲如此,所以養元使自出生以來,便被置在養元谷中,決不能離開半步,讓她吸收日月精華,讓左手中的血魔花盛開,以便族人可以萬古長存。”
“但是,在這次大戰之中,吹霧使竟然和迴風山的一名弟子相戀,誤信那名弟子的謊話,公然叛出兩極族,加入神龜山。可神龜山又容不下她,將她關押,意圖處死。”
戮天腦中嗡嗡一響,三字立刻浮上心頭。
燕無悔!
“後來,吹霧使逃了出來,可她傷的很重,元神潰散,幾乎就要死掉了。陰護法得知她與迴風山弟子相戀並且結合的事情,一怒之下,用煉魂鍋毀掉了她的元神。”
“養元使和吹霧使向來感情很深,她們一起修煉,一起守護着主王交給她們的使命,得知吹霧使魂飛魄散,情急之下,竟然觸犯了族規,偷偷離開養元谷,找陰護法的煉魂鍋,意圖用血魔花讓已經魂飛魄散的吹霧使起死回生。”
“這件事情一直過了很多年,也不知道養元使使出了什麼手段,竟然重塑了吹霧使的肉身,並且連同她的魂魄也召了回來。只不過,她的元神是被煉魂鍋毀掉的,無法突破這股力量的壓制,魂魄便一直遊蕩在養元谷中。”
“期間,吹霧使的魂魄便將她遭遇的情感歷程跟養元使一一道盡。沒有人可以抵擋得住這種誘惑,爲了嘗試一下讓人生死相隨的那種戀情的滋味,養元使無聊之餘,遇到了嗜色尊者,並最終,與他相愛。”
“這種情感,就如山洪暴發,衝破了一切阻礙,無論是族人的看法,還是兩極族的幾千年來的規矩,他們,都躍了過去,所以,纔有瞭如今的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