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老雜毛,你可真狠……咳咳,我不會忘記你的。”無境咳嗽着,一口鮮血再也不受控制,噴了出來,被他吐進了天淚湖。
林天昊緩緩地降了下來,停在無境的身邊,冷笑一聲,道:“果然是個麻煩的角色,這三年功法進境不少嘛,你想要記住我的話,去地獄裡面記吧。”
左右一看,四下無人,林天昊更不猶豫,大手一揮,直往無境的天靈蓋擊落。
無境心中怨怒,可是已被他真的五臟六腑受到了重創,再無餘力去擋林天昊這一擊,驚怒之下,剛欲破口大罵,卻見一直秀美的手掌憑空探出,粉色光芒,悠悠而起,從林天昊的左臂之上拂過,登時一股狂暴的靈光豁然綻放,如山一般氣勢洶洶,將林天昊震退了三步。
無境驚喜不已,定睛一看,卻見救自己的乃是幽荷的師父笑天妃。
笑天妃滿臉媚笑地看着林天昊,道:“林師兄,你也老大不小了,我還有事要跟他說,等我說完了,你再動手不遲。”
無境一怔,心道:“她恨我拋起了幽荷,莫非也想殺我不成?”暗叫不妙。
林天昊嘴角一抽,他畢竟見識不凡,自知有笑天妃在旁,再也難以對無境下手,一甩左袖,氣沖沖地離開了。
笑天妃轉過身來,可臉色瞬間冰冷了下去,道:“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我找你什麼事情吧。”
無境狼狽不已,暗中已開始運轉功法療傷,稍稍沉吟,還是點了點頭。
笑天妃眼中怒色漸漸浮現,道:“幽荷等了你三年了,你可知道?”
無境長嘆一聲,搖頭苦笑:“我生來殘疾,根本配不上她,即便是她不介意,但是我介意,我不能讓她的幸福斷送在我的手中。所以,我選擇了離開。”
笑天妃破不以爲意,冷笑一聲,道:“你要是真想讓她幸福,爲什麼再離開之前,不跟她說清楚,反而讓她苦苦等待。我問你,你事後有沒有去過鳳凰島看她?”
無境點了點頭,道:“我……我去過,當初,我……我實在舍不下她,便去鳳凰島瞧了她一眼,可是……可我看了她一眼之後,根本忍不住就想回到她身邊,但我已經做出了選擇,就得爲它負責,所以,之後的三年中,我便知道鳳凰島的王宮外徘徊一下,再也沒有見到她本人。”
笑天妃看他神色黯然,心中的怒氣消了不少,聲音也不似剛纔那麼冰冷了,輕輕一嘆,道:“好,就算你心裡真有她,那你和那個鬆州城的女子是怎麼回事?”
無境一怔,淡淡一笑,道:“沒怎麼,朋友而已。我心中已有了幽荷,又怎麼裝得下其他女子?”
笑天妃見他說得誠懇,臉上的冰冷又化解了幾分,深深地談了口氣,道:“既然如此,你打算什麼時候回鳳凰島?她可一直都在等你。”
無境又是一怔,一時心中煩亂,療傷的功法也有紊亂之勢,咳嗽了幾聲,道:“等我把雙腿練好了,再回去吧,估計這一天不遠了。”
笑天妃不解其意,心中又有幾分惱怒,道:“你這麼說,一輩子這個樣子,就一輩子不回鳳凰島了?”
無境搖了搖頭,道:“我很快就能回去了,慢的話半年,快的話一個月,肯定會回去的。”
笑天妃根本不知無境在故弄什麼玄虛,瞪了他一眼,道:“你好自爲之,如果你回不了鳳凰島,最好讓她徹底死心,不要這麼折磨她了。”
無境一聽“折磨”二字,登時心頭一跳,有股難以言喻的愧疚感襲上心頭,想着想着,眼角已經溼了,幽幽叫道:“幽荷……”
“另外,再跟你說件事情。”笑天妃本已走遠,可人卻忽然停了下來,淡淡地道:“我當初送幽荷回鳳凰島,陪她呆了兩個月,等她把一切都安定下來之後,這纔回來。可是,在我回來的時候,她身上已經……你們分手的那天晚上,你對她做了什麼,不會忘記了吧。”
無境心頭一跳,臉上有些泛紅,那夜,他情難自禁,想到要和幽荷分離,一時難以自持,以致於……
笑天妃等了一會兒,見無境沒有應她,對於有話不藏的她來說,不吐不快,便道:“她身上有了你的骨肉……”緩緩向前,消失在夜中。
無境全身大震,如遭雷電,那一刻,整個人似乎身在霧裡,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一時既是高興,又是好笑,又覺得不可思議,急忙從天淚湖中退出,停在一旁療傷。
正自運轉功法,目光所及,卻見左手手心之中,竟出現了一道血紅色的圖案,圖案閃閃發光,似乎是一朵正自妖豔盛開的花朵,詭異之極。
無境嚇了一大跳,還以爲是林天昊打出的後遺症,嚇得抓着左手手腕直打哆嗦,可是忽然間驚奇地發現,那朵花朵之上,隱隱泛着一絲清涼之氣,順着他左臂的脈絡往右邊的身體之上游躥,而隨之而來的,便是傷口疼痛詭異的消退。
他心下不解,不過心中的警惕與害怕卻放鬆了下來,試探性地流轉功法,讓那朵血紅色的花朵有更加充足的靈力蔓延開來。
剎那間,他渾身彷彿沐浴在雨露之中,剛纔的疼痛逐漸消失,最終不見蹤影。
他小心翼翼地去觸碰剛纔斷骨之處,可一觸之下,才發現傷口竟然恢復如常。
這種情況,連他自己都難以置信,只道是以前傷勢恢復的比正常人要快多了,可沒有想到左手上出現一朵花之後,竟然恢復的這麼快,簡直是匪夷所思。
心中轉過無數個念頭,一時困惑不已,可正自他撓頭苦思之際,那多紅花又暗了下去,化入手掌之中。
苦思了一會兒,依舊沒有什麼眉目,他只好去找洪天魔和雲天化去問了,可是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去鳳凰島去看看幽荷。
天極三疊圖開啓,他不放心真身留在天淚湖邊,便帶着真身一起去鳳凰島,這一去,直達半個時辰之後,他纔回來,可是回來之時,整個人剛纔的那股興奮全都消失不見,反而有些失魂落魄,眼中隱隱還有淚光閃爍。
他咬牙切齒地道:“鳳…凰…島……”彷彿有着無限的怨毒,甚至比剛纔林天昊對他說話時還要令人恐懼,不過卻無人知道這短短的半個時辰之內發生了什麼事情。
清風習習,樹濤沙沙,從四面的參天大樹之上陣陣而來,如在歡歌之中擺出各種動人的舞姿。月光清冷,將原本碧綠色的天淚湖照得如明鏡一般,透着熒光。
他,望着天淚湖盪漾起伏的湖面,就此沉默。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旁才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哎,小師弟,小師弟……”卻是無念跑了過來。
“怎麼了?老二。”
無境看了他一眼,又回過頭去望着那道漸漸遠去的水綠色身影,提不起精神來。
“快跟我走,剛纔總脈掌門派人來找你,說是有事情問你。”無念急道。
無境強顏一笑,將心中剛纔的情緒壓了下去,瞪大眼睛道:“不行,我再也不去了,去了要給他們一個個行禮,有話不能直說,還要裝作有涵養、謙虛,我煩都煩死了。誰愛去誰去。”
“我知道,哪有人願意受這種拘束?可掌門師伯把師父還有其他三脈掌門人都請走了,此外,還有冰翎師妹,鬆州城的雷政峰,好多人都去了,怕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你就再裝一裝,去看看好了。”
無境眉頭一皺,輕輕冷哼一聲,不知爲何,一時倔強之性大增,便說道:“這種事情老三最在行了,你帶着老三去見他們吧,就說沒有找到我。”
無念對無境此舉也不是很奇怪,不過無境以前有這種舉動之時,總是瀟灑從容,今日卻有些愁容,奇道:“你好像不開心,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忽然發現他的衣衫上有斑斑鮮血,不禁大奇:“你和人打架了?”
無境自嘲一笑,道:“我的確是個該死之人。”深深的吁了一口氣,強作笑容道:“我不管了,你們想辦法應付吧,我去透透氣。”說着身形一晃,白光大盛,沒入暗夜深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