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忽略了心底的那絲感動,我問他,‘能說說你的妻子嗎?她是一個怎樣的人?’……星星,我當時是真的很好奇,明明他有老婆,爲什麼還要揹着對方在外面找人。”
“他怎麼說?”蘭沐星順着黃香香的陳述問道。
黃香香閉上眼,繼續回憶,“他聽了似乎有點驚愕,但馬上掩去了臉上的失態,淡漠的說,‘不過是個普通的家庭主婦,沒什麼特別的。’。對於這個答案我自然不會認可,於是我加重了語氣,‘我希望你能夠坦率一點,我很想知道。’其實我更想知道的是,我在無意中究竟傷害了一個怎樣的女人。”
“見我問得堅決,他輕嘆了一口氣,說‘她麼?與其說普通,倒不如說是一潭死水。沒有任何生機,只知道做家務,掃地做飯帶小孩,要不就是去逛夜市買地攤貨,除了跟我一起出門,否則都是一副穿着隨便素顏朝天的模樣,沒有任何生活的,更不會像你一般,容光煥發活潑可愛,渾身散發着讓我的活力。’聽到他所說的這番話,我心裡徒然一寒,有了後悔問這個問題的念頭。”
“可他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繼續在那喋喋不休,‘自從生了孩子後,她就一天比一天臃腫,真正讓我無法接受的是,她從來沒想過要改變什麼,從前沒結婚時小鳥依人,現在卻動不動就大吼大叫……’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我出聲打斷了他的抱怨,在那一刻,他的儒雅與風度在我的眼中全部變成了醜陋的僞裝,他在我的眼裡,成了一個不負責任,喜新厭舊的男人。因爲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到底是誰讓他的老婆變成自己口中所說的那副模樣。星星,你知道嗎?那一刻,我竟然深深地爲了他老婆覺得可悲,甚至比我更可憐。”
“我站起來,衝着他微笑的擺擺手,然後提起東西轉身就離開那間小甜品店,我沒想到的是,他居然還好意思再次追出來。在超市門口,他一把拽住我的手,問我是不是因爲他有老婆所以才故意這樣疏離,並說如果是的話,他可以離婚。”
“我當時聽到這話是又氣又好笑,人羣中,我質問他:‘你既然已經有了老婆,那就應該好好的疼愛你的老婆,是她給了你一個完整的家。你不要再來找我了,我既不想揹負小三的罪名,也不想去傷害另一個本來就可憐的女人。’可他卻怎麼也不肯鬆手,一氣之下,我推了他一把。他一個腳跟不穩,從臺階上摔下,跪到了地上,見他傷得並不重,我也就沒有注意,提着東西轉身就想走。”
“可纔剛走了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沉重的碰撞聲與幾聲行人的驚呼聲,回過頭,他竟直直的栽在了地上。我開始以爲他是裝,就沒有走上去,可數了半分鐘左右覺得有點不對勁,才鼓起勇氣走了過去,可當我把他翻過身時,我整個人傻了,他的臉一片死白嘴脣發青,眼睛緊閉着。後來救護車警車都來了,急救的醫生當場檢查後告訴我,他死了。我到現在都無法相信,我就那麼輕輕的一推,他會死……我是一個殺人兇手。”
黃香香將頭深深的埋在頸間,不再說話。
看着她,蘭沐星心裡百感交集。
她應該還是愛着鍾陽的吧,畢竟是生命中第一個真正愛過的人,哪有那麼容易放得下。
她應試覺得自己比鍾陽更對不起他的老婆吧,畢竟是她害得對方失去了丈夫,孩子沒了爸。
她此時的心裡一定很難受。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女人多多益善,或許這就是鍾陽的真實想法,總之我不覺得他對你有動過一絲一毫的真情。”就在大家爲黃香香的故事感到婉惜的時候,唐澤彥悠悠的飄出一句。
蘭沐星瞪了他一眼,他不知道什麼叫往傷口上撒鹽嗎?
唐澤彥聳了聳肩,“現在說什麼都沒用,還是先讓高藝看看死者的遺體吧。”
“額,死者的屍體暫時放在醫院的停屍間,死者家屬準備明天就拉去火葬入殮。”楊亮冷不丁的丟出一句。
唐澤彥修眉糾結,這麼說來時間很緊迫。起身:“賺去一趟停屍間。”
蘭沐星渾身一抖,停屍間不就是傳說中的太平間嗎?
那麼她進去的話,會不會看到……百鬼夜行?
牙關一顫,“我留下陪香香吧。”
唐澤彥遲疑片刻,“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去一趟,畢竟這裡只有你有那超乎常人的異能。”
蘭沐星嘴角一抽,知道他所說的異能指的是什麼。
側臉看了黃香香一眼,她點頭了。
她知道現在這種情形,哪怕是最細小的環節都有可能決定黃香香的生死,爲了朋友,就算到時鐘陽跳到她面前她也忍了。
地點轉移到了市二醫院。入了夜的醫院安靜的有點瘮人。
長長的走廊裡除了他們一行人及兩名帶路的區醫院工作人員,看不到其他任何的人。
緊緊的跟在唐澤彥身後,蘭沐星的心裡有點虛。
這是她第一次到這種地方來,外加自己那特有的‘異能’,心裡難免多少會有點害怕。
反觀唐澤彥,倒是一臉的正常。
許是感覺到了蘭沐星的害怕,他倏得停下腳步,想回頭安慰。
“你別轉過來,更別對我笑!”
蘭沐星立馬出聲制止了他的舉動。
一怔,唐澤彥站在原地背對着她不解的問:“爲什麼?”
“因爲我害怕看到一張齜牙咧嘴的血臉。”
“……”微嘆一聲,唐澤彥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那好吧,你自己跟緊了。”
醫院裡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們,鍾陽的遺體還在地下三層,並且提議他們乘坐電梯不要走樓梯。
“爲什麼?”唐澤彥問。
工作人員愣了愣,回答,“坐電梯比走樓梯節省時間啊,而且最近樓梯的燈壞了一個,怕不好走。”
唐澤彥盯着這名回答問題的工作人員看了三秒,“原來是這樣……”微微一笑,不再多說。
各行有各行的忌諱,他明白。
楊亮輕聲嘀咕着:“別說那燈壞了,就是全開着,這個時候你叫我走我也不會走的。”
走在前面的高藝突然間剎住腳步,回過頭好奇的問楊亮:“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
醫院太平間的走道或樓梯可薯故事裡最常出現的場地。
楊亮看了高藝一眼,有點壞心思的問:“聽說數樓梯的傳說嗎?你這種人最適合!”
高藝顯然是沒有聽過這個傳說,於是很好奇的問:“什麼叫數樓梯?”
楊亮扯了下嘴角,“這個傳說講的是不要在晚上的時候數樓梯,因爲如果哪一天你在上樓的時候發現樓梯少了一級的話,那麼在不久的將來你就會去代替那一級的樓梯。”
“臥槽,還有這個說法,怎麼平時沒人跟我說過啊!”高藝驚呼。
“你不會真有這習慣吧?”
“……”高藝臉色微白的點了下頭,若換作以前,他定會覺得這一切只是荒誕的無稽之談,可是自從認識了蘭沐星,他就對鬼神一說有點……
唐澤彥當然知道這是楊亮在耍弄高藝。但是當着他的面這麼欺負他的員工,似乎就有點過分了。
眼眸微微一沉,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嚇一嚇楊亮。
只見他輕咳一聲,故意用一種很深沉的聲音說:“楊副所,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一個故事,這個故事跟我們現在所處的場景很映襯。”
“什麼故事?屍體跑出來散步了?”楊亮故作無畏。
唐澤彥瞟了他一眼,淺淺一笑說:“賺我們進電梯裡說。”
於是一行人走了進去。
電梯內,唐澤彥先是衝着楊亮詭異的一笑,然後陰冷的說,“那個故事是這樣的:有一個晚上,有一個醫生下班已經很晚了,他乘電梯下樓。電梯門打開後,裡面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女護士,醫生關上電梯,按了到一樓的按鍵。可是電梯到了一樓,卻沒有開門,而是直接降到了地下三樓。這裡電梯門開了,看到一個小女孩站在電梯外似乎想進來,這個醫生立刻把電梯門關上。女護士見狀便問,爲什麼不讓她進來。醫生回答說,地下三層是醫院的太平間,醫院會在所有死去的人右手上系一根紅絲帶。而那個女孩的右手恰好就有。護士聽完陰笑一聲,伸出右手問,是不是這樣的一根紅絲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