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酒店,赫本吩咐人取來冰袋爲父親敷臉,臉色陰冷。
反觀紳士男,卻是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神色平靜。
赫本來回走了幾圈,忽地轉身衝父親說道:“不如,我來安排。”
“怎麼安排。”紳士男問道。
“總是有辦法的。”赫本說道。
“你現在應該把所有精力放在家裡,至於別的事兒,不需要你過問。”紳士男說道。
“可您,。”
“華夏有句名言,大丈夫能屈能伸。”紳士男語重心長道,“這世上,不是由德克斯一家說了算,遲早有一天,你也會面臨羞辱與惡意中傷。”
赫本微微一愣,神色黯然地坐在父親身邊:“難道,,你打算就這麼算了。”
“父親會處理。”紳士男輕聲安撫女兒。
赫本聞言,便也不方便再說什麼。
紳士男瞧着女兒那全心爲自己考慮的模樣,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事實上,以他的老謀深算,如何瞧不出林天王那一頓打,實際上是在補償自己。
二十多年前赫本母親那茬,如鯁在喉般卡在紳士男脖子裡,哪怕他們之後的婚姻生活再幸福,作爲一個高高在上,影響力驚人的男人,紳士男也無法完全釋懷,他甚至一頓在外面有過別的女人,不管他的妻子是以寬容的態度諒解了他,還是從頭到尾不知情,紳士男在一定程度上都對妻子充滿愧疚。
他已原諒了妻子當年的精神出軌,可仍對林天王不能介懷。
這一次,林天王的暗中幫襯,打開了紳士男唯一的心結。
理清了。
他反而對女兒內疚不安。
難道要爲了自己的自尊與面子,剝奪女兒追求幸福的權利。
紳士男是寬容的,也是明理的。
他決定不再插手女兒的事兒。
輕輕握住赫本的手心,紳士男溫柔道:“赫本,之前父親一直不太贊成你與林澤接觸,但以後,父親不會再過問,只要你能對自己做的事負責。”
赫本聞言,卻是神色複雜。
猛然間,紳士男也似乎抓住了什麼,。
媽的。
紳士男在肚子裡罵出一句粗口。
好一個以進爲退,好一個欲擒故衆。
那個老東西,當真是太奸詐,太狡猾了。
打了自己一頓,還讓自己放棄心中的執念,真是陰險之極。
理清這些,紳士男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當年,兩人便明爭暗鬥,勾心鬥角了一段日子,雙方總是能第一時間掌控對方的意圖與想法,而與此同時,也總是會被對方陰一把。
這種亦敵亦友的關係直至他妻子的精神出軌,方纔告一段落。
如今,當紳士男與林天王再度交鋒後,紳士男彷彿找回了久違的激情,脣角泛起一抹淺淺的笑容:“有趣。”
有趣。
赫本忍不住摸了摸父親的額頭:“您怎麼了。”
“沒事。”紳士男收斂起臉上那淡淡的笑容,說道,“父親只是希望你能過上幸福的生活。”
赫本莞爾一笑:“女兒最大的心願也是希望看見父親每天都開心,自從母親去世後,你已經許久沒開心大笑了。”
“父親答應你。”紳士男溫柔地笑道,“以後只要一高興,就開懷大笑。”
赫本怔怔地盯着微笑中的父親,開脣讚美:“真帥。”
“哈哈哈,。”
……
日子在期待與無聊中一天天度過,林澤每天除了吃喝拉撒,剩下的便是在馬路上閒逛,愜意而懶散。
漫長的等待過後,林澤接到了林天王打來的電話。
“收拾一下,明兒參加了小丫頭的登基儀式,咱們就該回華夏了。”
“終於要開始了。”林澤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努力剋制着自己的情緒。
“嗯,把自己打扮得帥氣拉風點,別丟你老子的臉。”
掛了電話,林澤苦笑着搖搖頭。
這老東西,還真是個老頑童,言行舉止滑稽荒誕,卻又透着一股濃濃的威嚴,讓人不敢抗拒。
安穩地睡了一覺。
次日早上,林澤洗漱完畢後穿上正裝抵達皇宮,途中碰到盛裝出席的赫本,微笑着打了招呼,卻也沒太多言語,並肩進了舉辦儀式的大廳。
林澤認爲是自己的拒絕與雙方父親結下的樑子讓赫本放棄了想法,當然,除了這個解釋,林澤給不出別的答案。
進了大廳,林澤瞥眼便瞧見了一幫穿得富麗堂皇,渾身透着高貴氣質的男女。
其中有個男人對自己投來仇視的目光,林澤想當然地覺得這哥們是對自己挺拔的身姿和俊朗的容貌羨慕嫉妒恨,當即報以優雅紳士的笑容,瀟灑前行。
置身這等氛圍之下,人的言行舉止會不受控制地典雅高貴起來。
就像在荷爾蒙暴漲的夜店,哪怕四肢僵硬的男女,也會情不自禁地扭動自己的身體。
廳內人數挺多,但林澤見過的沒幾個,見老傢伙着正裝站在一個比較牛叉的位置衝自己招手,林澤笑着走了過去。
“人呢。”站在老傢伙旁邊,林澤好奇問道。
“等會就出來了。”林天王平靜道。
林澤哦了一聲,安心等待。
一刻鐘後,隨着一陣威嚴肅穆的輕微音樂。
那對站在皇室最頂端的母子緩步走來。
小公主穿着林澤曾在女皇身上見過的服飾,極爲濃重,那精緻迷人的臉蛋上着有淡妝,說不出的雍容華貴,光彩照人。
反觀伊麗莎白,反而穿得略微精簡,牽着女兒的手心一步步上前,嫵媚動人的臉上帶有淺笑,但那份不怒自威的氣場,仍感染全場。
她們身後跟着一幫人,領頭的女子雙手中捧着一個不知道什麼木質打造的盤子,上面擺放着極爲富貴美麗的皇冠,扎眼極了。
直至兩人站在所有人都能看見的位置,她們身後的主持者方纔繁瑣而專注地展開登基儀式。
登基儀式的最後一步,比林澤想象得簡單。
不是沐浴更衣三拜九叩,而是簡單地,,由伊麗莎白捧起皇冠,戴上小公主的頭頂。
伊麗莎白捧着皇冠,一步步走向小公主。
每走一步,人們的心情便緊張興奮一分。
而小公主的臉上,也會逐漸浮現異樣的光彩。
林澤目光凝重地盯着這對母子,微微握拳。
噔。
伊麗莎白停下腳步,業已站在了小公主面前。
皇冠是沉重的,但她的心情更爲沉重。
送女兒上巔峰,註定寂寥孤獨,註定寒冷飄搖。
舉起沉重的皇冠,伊麗莎白臉上浮現一抹溫柔的笑容:“今日起,你是女皇。”
戴上皇冠。
原本複雜而沉重的小公主竟是忽然釋然了。
其實,這一步步看上去沉重異常,可真到了這一步,反而覺得輕鬆了。
臉上露出笑容,小公主挺直了腰板,輕輕頷首:“是的,母親。”
隨後,小公主的目光與林澤對碰,莞爾一笑,露出讓林澤陌生而錯愕的表情。
林澤的視線有些恍惚。
又或者說,他的思維有些恍惚。
瞧着小公主那面帶微笑的精緻面容,他彷彿回到了初次見伊麗莎白的畫面。
那時的她,智慧而美麗,雍容華貴。
如今,小公主何嘗不是如此。
那麼一瞬間,林澤視線中的小公主,竟是漸漸與伊麗莎白的影像重疊。
終於,她成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