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澤從不打女人。他認爲打女人的男人從道德觀和品性來看,都有嚴重缺陷。
但他還是忍不住打了對面的露絲。
一巴掌打出去,硬生生將她那張不如東方女人嬌嫩,卻有種說不出魅力的臉蛋抽出五根手指印。
他恨極了。
若非怒火焚燒他的靈魂,以林澤的定力與耐力,他不會對女人動粗。
縮回抽得他手心都火辣疼痛的粗糙手掌,攤在眼皮子底下掃視兩眼,懊惱道:“我真後悔沒忍住。”頓了頓,他端起咖啡抿一口,彷彿粗糙而厚實的手掌要比露絲那精緻臉蛋更有吸引力。喃喃自語:“打你一巴掌,你的負罪感就會減弱。我太傻了。”
露絲抽出兩張紙巾,將嘴角的血漬輕輕拭擦乾淨。
這一巴掌很重,打得她牙齒咬着嘴內的嫩肉,滲出沾有腥味的血絲。但她一點兒也不生氣,更沒因此記恨林澤。
相反,如林澤所言,她的負罪感減輕了。
林澤打她,意味着他還肯打,還願意打。這對露絲而言,是很重要的。
哀莫大過心死纔是最可怕,最可悲的。
當年她一道指令放棄同事,並冷血地完成任務後。林澤衝到指揮中心,將露絲這個只通過工具聯絡,從未見過面的女特工強*暴。由始至終,他沒說一句話,那張冷漠到骨子裡的臉龐,露絲至今記憶猶新,無法從腦海揮去。
兩年前,他一句話沒說,只是用行動發泄他的怒火。
她是指揮官,軍情六處任命的任務最高指揮者。她有生殺大權,有放棄那幫同事的權限。甚至她那麼做,上頭的人給予她極高讚賞,至於那幫在任務中犧牲的同事,除了他們的親人,誰會關心?
露絲髮出冷血的指令,並順利完成任務。但她內心的自疚與痛苦,又有誰會知道?
林澤這個軍情六處請來的華夏特工,卻在事後將她壓在牀上折磨半個鐘頭。
那是第一個敢碰她的男人,也是第一個完全佔有她的男人。那一晚她很痛,腿間傳來的撕心裂肺疼痛讓她幾欲暈厥。但她知道,他沒有暈過去的資格,她在接受懲罰,也願意接受懲罰。
上司一味的表揚讚美,讓她愈發痛苦與自責。
她需要的並不是這些?是她親手害死那幫同事,是她的一道指令讓那幫優秀的特工死於非命。她不要讚美,不要表揚,更不要軍勳,她寧可因爲那次任務而坐牢,受到嚴厲的懲罰,她的心反而會好受一些。
林澤這個外籍特工懲罰了她。將她內心的罪惡感拭去一部分。哪怕他一句話都沒說,辦完事,便提褲子走人。留下蜷縮在牀上,連軍裝都只褪去一半的露絲。
這一巴掌打得很痛。
以露絲的身份與身手,極少有人能讓她吃虧。更別提當面抽她一巴掌。
雖痛,卻很輕鬆。
她拭擦掉嘴角的血漬,仰起頭,眼眸中竟是浮現出一抹古怪的異彩,安詳道:“謝謝。”
啪嗒。
一根香菸在嘴邊燃起,林澤眯着眸子,沒理會眼前這個讓他憤怒的女人。直至香菸吸完一半,他才淡漠地掃了露絲一眼:“我討厭聽這種廢話。”
“小黑做過一些很危險的事兒。”露絲話鋒一轉,平靜地說道。
“再危險,他也會自己承擔。他不會爲了完成任務拉同伴下水。”林澤仍然怨氣十足。
露絲不置可否,說道:“六處給他收拾了爛攤子,希望你能勸說他,再這麼做,我們很難繼續合作下去。”露絲目光一絲不苟地盯着林澤。“我知道,他只聽你的。”
林澤噴出一口濃煙,一言不發。
不知是破裂處太大,還是她又連續開口的原因。嘴角竟是再次滲出血絲,她一點兒也不覺得吃驚,很從容平靜地抽出紙張拭擦。
林澤瞥見這一畫面,心頭多少有點兒不舒服。淡淡道:“你在執行任務?”
“是的。”露絲放下沾滿血絲的紙巾。
“什麼任務?”林澤問道。
“一個殺手。”在林澤面前,她並沒什麼好隱瞞的。
“因爲什麼?”林澤問道。
“刺殺內閣高官,導致內閣動盪。”露絲簡潔明瞭地說道。
“你追到華夏也沒抓住這個殺手?”林澤眉頭揚起。
他與露絲合作不止一次,對她的能力瞭如指掌。她都要花這麼久來追蹤,那麼對方必然是個十分厲害的殺手。
“嗯。”露絲點頭。“她的行蹤很詭秘,毫無邏輯可言。我追了半個月,掌握的信息極少。”
“殺手是女的?”林澤從她的口吻分辨出一些東西。
“是的,”露絲點頭。
“穿白衣?”林澤問道。
“不知道。”露絲搖頭。平靜道。“沒人見過她。只知道她是女的。”
林澤微微皺眉,問道:“內閣高官被殺,聽到什麼異常,或是看到什麼詭異畫面?”
露絲詳細道:“官員的貼身保鏢提過,案發當晚,他隱約聽到奇怪的鈴鐺聲。這是案發現場唯一留下的線索。”
林澤嘴角溢出一抹苦澀的意味。
鈴鐺聲?
殺人魔音?
他知道了。
這個女殺手不是別人,正是要求自己變強的銀女,變強就嫁,變弱便殺的冰冷女子。
捻滅菸蒂,林澤一字字說道:“你可以終止任務了。”
露絲微愣,迷惑道:“爲什麼?”
“你不可能找到她。”林澤不置可否地說道。“找到她,死的也是你。”
“執行任務時被殺很正常。”露絲坦然道。“這不是我放棄的理由。”
林澤冷笑一聲:“你根本追不到她,盲目的執行任務,有意義嗎?”
“有。”露絲平靜道。“任務就是任務,我接了,就會執行。什麼樣的結果都在我的接受範圍。”
林澤臉色恢復平復,淡淡道:“這本是你的事兒,我無權過問。”他頓了頓,嘲諷道。“只是你被她殺了,我會覺得很遺憾。”
露絲微微蹙眉,不明就裡地望向林澤。
“你死了,還怎麼享受被罪惡感折磨得吃不下睡不着的痛苦?”林澤一臉惡毒。“他們豈不是死的很冤枉,很不值?”
露絲嘴角微顫,說不出話來。
林澤重新點燃一支菸,慢悠悠地吸了起來。
氣氛悠揚舒適的咖啡屋內,這對曾經的戰友,如今的形同陌路面對面而坐。誰都沒說話,任由午後溫暖的陽光照耀在臉上。像是在縫補傷口,又彷彿是希望這明媚的陽光,能將內心的污穢清掃乾淨。
許久之後,林澤緩緩起身,沒去理會端坐對面的露絲,拔腿便走。
“林。”未等他出門,露絲起身喊道。
林澤停頓下來,卻是終究不肯轉身,就這麼冷漠地背對她。
“當年那次任務之後,我一直單獨行動,除非逼不得已,我從不接受團隊行動。”
“與我何干?”林澤背對着她,冷言。
“我一直在贖罪,直到生命終結。”
“再見。”
————
能原諒她嗎?
也許心理上,林澤已原諒她。但行動上,肉體上,他無法原諒一個放棄同伴的女特工。
不管何時,能在一個任務相遇,他們都會將後背放心地交給對方。如親兄弟一樣,無所顧慮。
林澤一直在這麼做,他可以在行動中爲搭檔擋子彈,可以爲對方付出生命。只因在他看來,對方也會這麼做。
他與小黑之間,便有這樣的默契和心態。所以他們是一輩子的搭檔,一世兄弟。
上司拿他們當炮灰無所謂,因爲他們只知道踩着特工上位,拿他們鮮血換來的成功兌換政績。可他接受不了同伴、搭檔做出這樣的事兒。露絲這麼做了,所以林澤不願也不想原諒她。哪怕內心深處,他還有些可憐這個女人。
回到教室時,只剩不到五分鐘便要上課。大部分學生昏昏沉沉,精神萎靡。以韓小寶、王喜爲首的一幫牲口,則是乾脆趴在課桌上睡覺。怕是午休時間又在打遊戲上網。
林澤甫一落座,韓小藝便靈巧地坐在他旁邊,推了推有些出神的林澤,好奇問道:“那女人跟你聊了什麼?”
“天南地北瞎聊。”林澤微笑道。
見他興致並不高,韓小藝也沒問那個在肚子裡憋了一個小時的疑問。很老成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人呢,最重要的是開心。別活在過去,也不要太費腦地去勾勒未來。活在當下,珍惜眼前人,開心過完每一天,何必要折騰自己?”
“你是在暗示我要珍惜你嗎?”林澤歪着頭,一臉邪惡。
“呸。”韓小藝揚起驕傲的漂亮臉蛋,不屑道。“以本小姐出色的樣貌和傲人的資本,難道還需要暗示你?”
“除了胸——”林澤肆無忌憚地將目光落在韓小藝並不雄偉的胸膛處。
“禽獸!”韓小藝狠狠地擰了他一把,閃身回座位。
林澤笑了笑,正要趴下來睡覺。手機嘟嘟作響。
“禽獸,你會不會珍惜本小姐?”韓小藝心肝亂蹦地發出這條短信。
林澤啞然失笑,飛快回復短息。
“當然。也許你並不知道,我窺覬你那充滿彈性又無比誘人的小屁股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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