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
噠噠,
林澤提起馬繮轉至女皇面前,居高臨下地問道:“女皇,借你這皇家島暫住幾天如何。”
伊麗莎白古怪橫他幾眼,終是輕輕點頭:“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哈哈,我要上房。”
……
皇家島最大的威懾力便是皇家騎士,
皇家騎士不止象徵了皇家島的權威,更是皇家島的保護傘,現如今,皇家騎士被林澤打得膽怯了,再有英女皇撐腰,住上幾天自然不成問題,
榮耀這個東西,一旦被打碎,便再也黏不起來了,
何況一百零一名騎士殺的只剩二十幾人,
榮耀總歸不是空口說白話而來的,打,打不過,罵,那是婆娘乾的事兒…
皇家島有最優秀的治療措施,在女皇的安排下,大紅衣人妖以及大公主都得到了最好的治療,
大紅衣傷得最終,大公主只是抑鬱吐血,而人妖身上的傷害,倒也不那麼致命,畢竟,幹人妖這行的,受個傷是家常便飯,抗擊打能力強,恢復能力也不弱,
不出三天,他便能下牀行走,可甫一出門,便鑽進大公主休息的房間不再出門,
大紅衣的傷很重,但在皇家醫生的治療下,也緩慢恢復了一些,
林澤每天陪在大紅衣身旁,只期望她睜眼後自己能第一時間映入她的眼簾,
冬雨過後,很快便迎來了冬雪,古堡一片銀裝素裹,鵝毛般的雪花紛紛落下,將古堡籠罩在一片潔白之下,
屋子裡的暖爐極爲舒適,披着大衣的林澤替大紅衣緊了緊被子,這才身心疲勞地退出房間,
在屋子裡呆久了,林澤略有些氣悶,正欲出門轉幾圈,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卻意外發現了大雪中的女皇,
伊麗莎白置身城頭,如冰山女神般恬淡地眺望遠方,那完美無缺的側臉給人如夢似幻的味道,彷彿她本就不該屬於這個世界,
兩個孩子的母親,能擁有這份氣質,着實讓林澤心頭大震,
踱步而去,雙腳踩在積雪上,傳來咯吱的聲響,縱使林澤已極爲小心,仍是引來了女皇的注意,
“林先生不在屋子裡取暖,出來看風景嗎。”伊麗莎白微微轉身,那雍容華貴的面容便一覽無遺地落入林澤眼中,
“嗯。”林澤點了一支菸,緊了緊肩上的披風,微微眯起雙眸掃視遠處白漫漫的雪花,感慨道,“這兒的風景,可真夠漂亮。”
“是啊。”英女皇微笑道,“寧靜,祥和,若能一輩子如此,卻是最大的幸福。”
每每與林澤閒聊,英女皇都會下意識地換成華夏語,這讓林澤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意思,嫺熟地彈了彈菸灰,林澤走到英女皇身邊,盯着城牆下的風景,好奇問道:“此番回皇室,您打算如何給公衆,給政府一個交代。”
“菲比已死,還不算交代嗎。”伊麗莎白意味深長地問道,
“算。”林澤輕輕點頭,又道,“大公主呢。”
“林先生,你是在關心我呢,還是關心你的兄弟。”伊麗莎白脣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額,這個,。”林澤尷尬地揉了揉鼻子,搖頭笑道,“不論如何,我希望是圓滿大結局。”
“政府方面需要交代,首相需要交代,人民也需要交代,。”伊麗莎白溫潤如玉的面頰上透出一抹淡淡的幽怨,輕聲道,“離開皇家島,我便退位,大女兒因心術不正,永久貶爲平民。”
“所以,。”林澤脣邊泛起一抹不言而喻的苦澀,“小公主將會接任。”
“皇家維繫到現在,實屬不易,許多人認爲英倫皇室永垂不朽,可百年之前,誰又能想象國權會從貴族手中脫離而出,世事無常,皇家需要的是安定,是穩定,我們不需要太過激進野心太大的女皇,中正平和,纔是皇道。”伊麗莎白麪露一絲憐惜,輕柔道,“她不正符合嗎。”
林澤神色黯然,苦澀說道:“我不懂這些,我只知道,誰坐這個位子,都會很苦,很累,哪怕是大公主,真坐上去了,也會遺憾終生。”
“有些事兒,你不得不做,有些選擇,你一定要做。”伊麗莎白掌心輕輕撫在牆邊,美眸迷離地盯着海天一線的位置,喃喃說道,“就像當年逼死她,我又哪有選擇。”
林澤愕然,
也許,這便是女皇一讓再讓,總是給大公主機會的原因吧,
當年做了一件抱憾終身的事兒,如今寧可自絕,也不想抹殺自己的血脈,這份心情,林澤很難一下領悟,卻能明白這段日子,女皇所承受的壓力與苦難,
世間最驕傲的女人,卻甘願爲女兒付出所有,
可憐天下父母心,不過如此,
“陛下,您覺得大公主真能明白您的苦心,真能接受這個事實嗎。”林澤忽地問道,
他對大公主的態度很好奇,
那麼驕傲冷酷的女人,能接受被貶爲平民的事實嗎,
曾經,她是至高無上的大公主,皇室第一順位繼承人,現在,卻淪落爲平民,不再與皇室有任何瓜葛,這種翻天覆地的逆轉,大公主能承擔嗎,
“誰知道呢。”伊麗莎白輕輕搖頭,柔脣微啓道,“但願,,她能選擇那條唯一能讓她幸福的道路吧。”
林澤先是一愣,旋即滿面笑意,點頭說道:“不錯,世間萬物,終究逃不過情理法三字,而情,總是擺在第一位的,親情、友情、愛情,哪一樣,不是讓人肝腸寸斷,百轉千回。”
“林先生,你的思想覺悟可真是高的離譜。”伊麗莎白打趣道,
“陛下見笑了。”林澤尷尬地說道,
伊麗莎白莞爾,略有些出神地凝視林澤片刻,猶豫半晌後忽地開口問道:“你是否已經知道你的父親。”
林澤微微一愣,苦笑道:“的確知道了。”
“那你知道他的下落嗎。”伊麗莎白表情微妙地問道,
“這個我就真不知道了。”林澤丈二的和尚摸不着頭腦,“陛下要見我的父親。”
“見與不見,已經沒有意義。”伊麗莎白輕籲一聲,眺望遠方道,“這二十多年,又有什麼不能看淡,什麼不能放下呢,不怕你笑話,當年的我,不過是年少輕狂罷了。”
“陛下,這次我可要批評您一下了。”林澤正了正臉色,說道,“華夏有句名言,人不輕狂枉少年,也許回過頭去,我們會笑話當年的自己,可那又如何,人生短短數十載,若連一點讓自己心潮起伏的事兒都沒做過,這輩子豈非枉爲人,在我八歲那年,養育我多年的方局長曾對我說,小林啊,人這一輩子真的太短太短,彈指一揮,也許便沒幾年可活,未必要每天活得充實,也不是非得出人頭地,更無須老了有回憶不完的故事,有那麼一兩件,足矣。”
林澤抑揚頓挫地說着,伊麗莎白卻只是神情迷離地盯着他,
他說罷,她便收回視線,衝豪氣大發地林澤笑道:“我曾懷疑過不止一次,哪怕到了今日,我仍只是懷疑,但我要說,你的父親,便是二十三年前我曾喜歡的男人。”
“哈,看來我父親是個相當有魅力的男人。”林澤爽朗大笑,絲毫不因女皇驚世駭目的話語刺激,
“是啊,他是我見過的,最讓人心動的男人。”伊麗莎白婉轉一笑,目光流轉間,輕聲細語道,“若有機會父子團聚,請替我轉告他一句話。”
“什麼話。”林澤問道,
“我已愛過,不後悔。”
“現在還愛。”林澤惡作劇心態大起,
“你想我愛。”伊麗莎白詭譎地眨了眨眼睛,頗具俏皮少女風味,
“,。”林澤心跳如雷,這個當媽的女人竟還有這等風姿,實在是妖孽,
“林先生,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伊麗莎白打趣地問道,
“可以。”
“屋子裡的那女孩兒,你有幾年沒見。”伊麗莎白問道,
“快五年了。”林澤感慨道,
“什麼滋味。”伊麗莎白問道,
“說不清。”林澤苦笑道,
“愛嗎。”伊麗莎白問道,
愛,
那還是愛嗎,
或者說,,僅僅是一份荷爾蒙作怪的膚淺的愛嗎,
忽然之間,林澤豁然開朗,
伊麗莎白卻嬌媚地笑了起來,
一笑,萬物復甦,
她那雙如大海般深邃的美眸綻放出少女纔有的俏皮,脣角高高翹起,面頰紅潤地凝視林澤,悠悠輕笑:“你才五年,我可有二十三年啦。”
林澤微笑點頭,
一番簡單談話,林澤覺得自己的思想境界被伊麗莎白生生提升好幾個檔次,
不愧是英女皇啊,看人看事就是比自己通透,
此時此刻,林澤忽地回望往事,
一張張笑靨如花的面龐如幻燈片從腦海中浮現而出,彷彿觸手可抓,良久,林澤醒醐灌頂,捻滅了手中的菸蒂,衝伊麗莎白極爲放肆地說道:“陛下,若您不是我父親的老相好,我會把您拿下。”
伊麗莎白聞言,登時色變,旋即又是咯咯嬌笑不停,美目流轉地嗔道:“討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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