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林澤!”錢老師絮絮叨叨唸着文章,忽地一聲爆喝,將沉睡中的林澤嚇得差點從桌上摔下去。忙不迭抹掉嘴邊的哈喇子,打了個悠長的哈欠,站了起來。
“行拂亂其所爲,故而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林澤接了錢老頭的下文,迷惑道。“錢老師,什麼事兒?”
“你又上課睡覺?”錢老師吹鬍子瞪眼,不滿道。“這才上午第一節課,沒聽過一日之計在於晨嗎?昨晚幹什麼去了?”
“昨晚回家路上碰到一夥綁匪,其中一個女土匪見我頗有幾分姿色,想佔我便宜。我寧死不從,故而與他們發生口頭上的爭執,最後愈演愈烈,我掙脫他們的包圍,上了一輛公車。誰知公車一路開往郊區,我連家都沒回,直接走到學校。此刻睏乏難當,心力交瘁,於是便小憩了片刻。”林澤面不改色,渾渾噩噩道。
殊不知他說話語調竟有了幾分錢老頭的做派,只是這番瞎扯淡聽得學生們偷笑連連,錢老師更是滿面怒容,一拍桌子喝道:“簡直是胡說八道!”
“天地良心,我所說句句屬實,如果錢老師不信,我——我也沒辦法。”林澤腦袋裡轉了一圈,好像真做不出僞證,乾脆就此罷休。
“坐下吧。”錢老師無可奈何,警告道。“上課就認真聽講,別浪費父母的血汗錢。”說罷繼續上課,講着對林澤而言完全是催眠曲的文章。
“喂,你昨晚做什麼去了?該不會真把那警花妹子拉去開房吧?”
林澤甫一坐落,韓小寶的短信便發來了。林澤瞅了一眼,當下回了一條短信:“你猜。”
整整一上午,林澤都在瞌睡中度過,到後來錢老師實在拿他沒辦法,乾脆眼不見爲淨,不往他那邊瞄。倒是後來的英語課,夏書竹很有幾分意味的掃了他幾眼,只是林澤無比睏乏,也沒擠出精神跟美女班主任進行眼神交流,直到午餐時間,才被夏書竹一個電話喊去辦公室。
“昨晚又沒睡覺嗎?”夏書竹見同事回家的回家,去食堂的去食堂,偌大辦公室空無一人,這才指了指對面的椅子,讓林澤坐下。
“被你猜中了。”林澤笑眯眯地落座,直接抓起夏書竹的茶杯喝了一口溫水,蹺起二郎腿,點了一支菸,感慨道。“最近世道不好,我的生活費業已告罄,再不賺點外快,怕是要喝西北風了。”
“你很缺錢?”夏書竹挺直了腰身,美眸中佈滿了關切之意。只是林澤問都不問就喝自己喝過的水,不免臉蛋有些發熱。
“我的開銷很大的,夏老師——”林澤話音未落,夏書竹埋怨的眼神便已拋過來,林澤忙不迭改口,問道。“美女,我擱你家的襯衣幫我洗了沒?”
夏書竹當初說過在教室以外的地方,不許喊自己夏老師。可沒想到這傢伙居然直接叫上美女了。而且還如此恬不知恥地問自己幫他洗衣服沒有,當下麪皮有些掛不住,瞪了他一眼說道:“我憑什麼幫你洗?”
“喂,那衣服是我看你冷,才借給你穿的。難道你要拿一件髒衣服物歸原主嗎?”林澤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我本來以爲你是一個知書達理的女性,沒想到還是跟那些低素質的女生一樣,不懂得知恩圖報。”
“哼,胡攪蠻纏。”夏書竹哼了一聲,從抽屜取出一件用塑料袋封好的襯衣遞給林澤。“給你洗乾淨了,你這件衣服可不便宜,以後洗了記得燙一下,免得皺了。”
林澤笑眯眯接了衣服,又是抽了一口煙,說道:“你肚子還不餓嗎?我可要去吃飯了。”
“等一下。”夏書竹喊住林澤,將辦公桌上的盒子推到林澤面前,臉上掠過一絲羞赧,輕聲說道。“今天起的比較早,就自己做了午飯,但是太多了,我吃不完,分一半給你吧。”
林澤微微一愣,旋即調侃着說道:“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愛心飯?哈,還有心靈雞湯啊。”
夏書竹被林澤戲弄得面紅耳赤,一方面是與林澤關係突進,另一方面則是她終究是林澤的教師。兩層身份極其糾結尷尬,夏書竹實在找不到平衡點。
林澤就沒心沒肺得多了,打開盒子,頓時飄來一股溫馨的味道,讚美道:“你還真是個心靈手巧的姑娘啊。”
夏書竹心頭微甜,但還是口氣生硬道:“喜歡吃就全吃了。”
“你不吃嗎?”林澤反問道。
“我做完午飯就有些遲了,匆忙來學校沒來得及吃早餐,沒課的時候就在微波爐熱了一份吃。”夏書竹故作平靜地說道,可心底裡卻是有些緊張。
什麼叫做的多了,什麼叫上班遲了,這些都是藉口,她今兒一大早便起牀做午飯,目的就是給林澤帶去。這是她第一次給男人做午飯,她很擔心自己的手藝不好,怕林澤吃了一口便吐出來。故而在林澤吃的時候,一雙美麗的眼睛緊緊盯着林澤的臉龐。比當初高考還要緊張百倍。
“嗯,味道不錯,挺好吃的。”林澤往嘴裡扔了一塊五花肉,含糊不清地說道。
她這麼一說,夏書竹一顆懸着的心立馬鬆了下來。岔開了話題說道:“再過幾天就要舉行運動會了,你有空去鍛鍊一下。三千米長跑可不輕鬆,另外,如果你沒什麼別的事兒的話,不如再參加跳高和鉛球?這兩項班上沒學生擅長。”
“你說了算。”林澤扒着米飯,還製造出很大的喝湯聲響。看上去好像很享受似的。
夏書竹心裡暖暖的,這纔像個男人嘛。我說什麼,他都會答應。而且還很喜歡吃自己做的飯菜。如果明天起得來,再做一頓獎勵他。
夏書竹又追問了幾句學習上的問題,都被林澤含糊其辭地敷衍了事。這讓夏書竹有些氣餒。這傢伙怎麼回事兒,只是讓他讀書而已,又不是讓他去死。幹嘛這麼爲難?以後找個機會,非得讓他向自己保證好好學習。
林澤吃都差不多了,抹了抹嘴,又抽了一支菸,這才一臉滿足地說道:“吃飽喝足了,我得回宿舍睡覺去了,謝謝你的午餐。”
“嗯,記得上課別遲到。”夏書竹點了點頭,一番囑咐之後這才讓林澤回公寓。
這樣的狀態很好,儘管他強吻了自己,但並沒繼續做出太過激的舉動。夏書竹很享受現在的關係,慢慢來,一步步地走下去。若是他舉止太輕佻浮躁的話,夏書竹反而會生出抗拒心理。這種朦朧又曖昧的關係,夏書竹很滿足。
只是——這傢伙胃口太大了吧?
夏書竹看了一眼被清理得很乾淨的飯菜,雖說一上午只吃了一塊麪包,心裡卻是甜蜜蜜的,一點不覺得餓。
也虧得夏書竹的飯盒裡只有勺子,沒有筷子,不然飯盒裡的幾片菜葉和肉末都會被他收拾乾淨。
“真有那麼好吃嗎?”夏書竹嘟囔着,她對自己手藝可沒什麼自信,看林澤吃的這麼香,有點自信心膨脹,琢磨着是不是廚藝又精進了。
抓起勺子挑了一根青菜,面兒有些發紅地送進小嘴,還沒來得及咀嚼,她就有些作嘔地吐了出來。忙不迭抓起湯壺漱口。
“哇——”
又是一個痛苦的聲音從夏書竹嘴裡發出,將混合着青菜的雞湯全吐進垃圾簍。
“這也能吃?”夏書竹抓起紙巾拭擦嘴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美眸。“這也能喝?”
她崩潰了。
也動容了。
隱約想起早上做飯因爲心情複雜緊張,導致在放調料時沒太集中精神。本就手藝極度一般,連陳玲都不止一次調侃她,幻想能做出讓林澤吞下舌頭的飯菜,實屬做夢。
可是,林澤就這麼面如常色的吃完了,連一大壺的雞湯也喝得差不多。夏書竹感動得一塌糊塗,差點就衝進林澤的宿舍以身相許。
“這個男人——怎麼總是那麼體貼人呢?”夏書竹如此想着,心裡卻是充滿歉意,若不是嚐了一口,哪兒知道林澤吃下去的是又鹹又甜,難以下嚥的食物?緩了緩,夏書竹給林澤打了個電話過去,可電話卻轉入了來電提示,根本打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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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澤雙手插在口袋,踱着誇張的八字步,嘴角叼着香菸,像個地痞似地離開紫金花,當街攔了一輛的士,往刀疤的場子趕去。
那些保安被刀疤警告過,所以對林澤相當尊重敬畏,他想出就出,想進就進,基本沒有難度。
而之所以林澤中午離校,是因爲刀疤上午發了條短信,說是有急事兒。
到了刀疤的場子,林澤剛一落座,刀疤便急急忙忙地說道:“小林哥,交錢地址我套到了,但這次交錢時間有變。”
“什麼時候?”林澤點了一支菸,平靜問道。
“今晚。”刀疤斬釘截鐵地說道。
“哦?”林澤眉頭一挑,又問道。“你那兄弟呢?談妥了嗎?”
“談妥了。”刀疤頓了頓,很是擔憂地說道。“可金元請來的那十個殺手,卻神秘消失了蹤跡,以這些殺手的作風,他們最遲不會超過今晚,就會向你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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